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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B-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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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的最深处,复古装饰的门扉背后,流泻出优美的音色,那声音让人心醉沉迷,哪怕死在里面也甘之如饴。没有开灯,廖莫念一袭黑色服装,唯有蝴蝶的鳞粉闪出微弱的蓝光,仿佛这首曲子不是供生者倾听,而是专门献给死者的。
一串如同潺潺流水的音符结束了整首曲子,双手刚刚离开琴键,整间房间的灯光骤然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廖莫念有些不适应,灯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肤白里透青,没有一丝血色,像极了中古世纪传说中的不死生物,吸血鬼。
蝴蝶纷纷落在了琴键上,轻盈的身躯安静至极,廖莫念朝门口望去,瞧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像个刚刚演奏完毕的钢琴家,廖莫念站起身优雅地鞠了一躬,风度翩翩,“谢谢欣赏,不过……你怎么会来这儿?”
“很抱歉踏进你的领地,容平想见你。”来人是赵真,他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一件事,全然按照容平的吩咐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廖莫念听了,欠了欠身重新坐回钢琴旁,双手重新落在琴键上,颇有力道的音符撞进耳膜,蝴蝶惊飞,洒下蓝色的光弧,“我被东莱关在这里,不被允许离开,有事让他进来说吧。”
赵真平铺直叙地说:“这次需要你出去,而且,这次东莱没法追究你离开的责任。”
琴声戛然而止,廖莫念轻笑了声,“是么,看来我也是时候接触下日光了。”
户外,毫不知情的两人还在消磨惬意时光,廖莫游枕在陆北饮腿上小憩,陆北饮则兀自看着书,直到日光换了方位,折射在纸质书上模糊了字眼。
“好热。”廖莫游热醒了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陆北饮也感觉到不一般的热浪,他伸手拉开领子透了透风,心想今天真不该穿长袖。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天际,总觉得眼前少了层什么,盯看了很久直到看花了眼,两人才恍然大悟。
“保护层!”两人异口同声。
“喂,我没看花眼吧,真的是保护层消失了?”廖莫游不太肯定地问。
“应该没看错,不过最好跟容平确认一下。”陆北饮合上书一本正经地说。
“保护层的东莱的MC,如果保护层消失了,那岂不是说东莱他——快去找容平!”廖莫游拉着陆北饮回到了Z,半途中撞到了尼格兰,尼格兰本来在呵斥手下,被廖莫游撞得没了方向,差点摔到地上,廖莫游只当没看见,拉着陆北饮继续跑。
尼格兰被激怒了,鄙夷地冲两人竖中指,“廖莫游!陆北饮!你们两个别跑!有种的跟我比试比试!”
“没空听你瞎嚷嚷!”廖莫游回了句嘴,两人直奔-1F,出乎意料,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了廖莫念。还在确定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着,廖莫游扯开嗓门喊道:“容平!-4F的门坏了吗?他怎么出来了?!”
“我有事需要他帮忙。”赵真推着容平的轮椅出来,一板一眼地问,“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发现保护层消失了,想来问问情况。”陆北饮拦住冲动的廖莫游说。廖莫念听到他的回答,居然也挑起了眉头。
“你们已经发现了……是的,保护层消失了,我已经派机器人出去架设临时电网,希望能挡一阵子,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东莱的下落。”
“找东莱你把他弄出来干嘛?”廖莫游依然不爽地嘀咕。
“廖莫念的能力你最清楚,现在……没人能找到东莱,除了他。”
容平严肃的面孔让廖莫游说不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话,只能抱着肘生闷气,陆北饮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问:“研究所的人会不会乘机出现?”
“极有可能,所以我才会派机器人去架设电网。”
“电网仅仅是为了提防研究所的人还是为了防止实验体外逃?”陆北饮犀利地问。
容平用同样犀利的话回答:“不止是这两方,还有野生动物,别忘了,这里是个无人岛,野生动物才是这里的主人,因为有保护层所以你们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保护层消失之后,你们这些生活在温室里的人能不能在野外存活都是问题。”
“原来如此,那就算三方都有。”陆北饮毫不介意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从我进入Z以来从没见过东莱的真面目,他到底在哪儿?”
“等廖莫念找到他之后你就能见到他了。”容平巧妙地回答,“廖莫念,能开始了吗?”
“可以,不过我有个请求,我希望增加一点奖赏。”廖莫念微微含笑说。
“你想要什么?”容平耐着性子问。廖莫念不答话,单单看向陆北饮。陆北饮微微一怔,他看见廖莫念手摆在唇边,若无其事地伸出了舌尖,他被这状似无意的举动惊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他个王八蛋不会又想吸血吧?
看到陆北饮瞪着自己,廖莫念挑起手指,对准陆北饮的脖子和手臂指了指,“脖子和手,你选。”迟钝的廖莫游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要的是血。
“你tmd……”廖莫游还没来得及发飙,三四个机器人一拥而上制住了他,还把他拖到了十米开外的后方,廖莫游气不匀地吼道,“容平,你什么意思?”
“廖莫游,以大局为重,”容平肃然地说,同样的话也送给了陆北饮,“陆北饮,你也是。”
怎么?非要他献血不成?他不献能拿他怎么样?正这么想着,赵真拿出一把枪顶在了廖莫游的头上,陆北饮的血霎那冻结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以大局为重?”陆北饮冷冷地看着容平。
“是的,请你配合。”容平斩钉截铁地说,为了找到东莱,他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廖莫念无动于衷地看着,料定他不会弃廖莫游于不顾,结果他料中了,陆北饮自觉地伸出了手。刀子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汨汨的血顺着地心引力流淌向指尖,陆北饮拿了高脚杯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淌进透明的玻璃杯中。孰料廖莫念抓起他的手,顺着他的伤口舔舐起来。
“你——”陆北饮吓了一跳,他只打算贡献自己的血,没打算玩什么亲密接触!他一个劲的退缩激起了廖莫念的不满,他抬头瞪了陆北饮一眼,陆北饮顿时僵在了当场,他不知道廖莫念是不是使用了MC,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把他拎回了那间昏暗的地下室。
蝴蝶,钢琴,还有血。
“廖莫念!你个王八蛋!”廖莫游大骂了声。廖莫念无动于衷,他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舔舐,伤口割得不浅,长长的一道划过整条小臂,刺痛麻痹了陆北饮的神经,他皱了皱眉,死死闭上了眼睛。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会选择杀了廖莫念。
煎熬了许久,廖莫念终于抬起脸,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非常可口,味道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是更好。”他微笑着抬手划了下陆北饮的脖子,咧开嘴笑的时候牙齿上还留有猩红的血色,“下次,让我在这儿尝尝吧。”
“除非我死。”陆北饮板着脸垂下手,机器人聚了上来送上了绷带,一圈圈裹住他的手臂,想到那上头还留有他的唾液,陆北饮就想把自己的手给卸了。
廖莫念但笑不语,拿出一块整洁的方巾擦了擦嘴角,“可以了。”
容平依旧面无表情:“那就开始工作吧。”
廖莫念迷醉地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漂亮的星光,好像刚才喝的不是血而是酒,“带我去楼顶。”容平点点头,赵真亲自给他引路顺便监视他。等到廖莫念走进中央电梯,机器人才松开廖莫游。
廖莫游像只烦躁的小豹子对着电梯门狠狠呲了呲牙,一脸复杂地看着陆北饮,“你脑残了?让人抱着手臂啃感觉很好是不是?就算为了我……也不能这样!”
“我知道了,没下次了。”陆北饮斩钉截铁地说,他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容平,找到东莱,修复了保护层之后,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对吧?”廖莫游等着容平,没忘记刚才赵真把枪指在自己脑门上的事。
“是的,找到东莱,事情就完结了。”容平确定无误地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还有,我总有一天会找你们算账的。”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廖莫游拉着陆北饮离开了。
距离地面垂直距离将近百米的Z屋顶,廖莫念乘风而立。赵真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双手抱肘监视着。仿佛感受不到背后的那道目光,廖莫念怡然自得地做着自己的表演。
他迎着风伸开双手,五指节奏有序地舒展开来,掌心中无端多出一朵幽蓝的花,花瓣舒展开来变成了一只光明女神蝶,蝴蝶停在他指尖,接二连三又有蝴蝶从他手中凭空飞了出来,不消一会儿,占满了他的十根手指。
“去吧。”轻声嗫嚅了句,蝴蝶款款起飞,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廖莫念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目送着他的精灵消失在远方。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像是坑人的魔术表演。站在一旁的赵真始终抱着这样的念头。
看廖莫念不再有动作,他上前一步问:“结束了吗?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让蝴蝶再飞一会儿。”
赵真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需要多久?”
廖莫念含笑回首,“要看东莱藏得多深了。”赵真不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廖莫念站在屋顶上几乎没有变过姿势,始终都是位优雅严谨的小绅士。
赵真看过报告,廖莫念过去生活在一所管理极度严苛的孤儿院里。管理者是没落贵族的老小姐,对规则和礼仪的要求到达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程度,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打骂。
廖莫念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言行举止无不透露出良好的教养,而他异于常人的部分似乎也是在那个时期形成的,可具体内容却被不祥两个字掠过。
不消十分钟,赵真就解除煎熬,一只蝴蝶飞看了回来,停留在廖莫念的手指上,“那家伙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不过受了很重的伤,记得带好医疗机器人。”廖莫念逗弄着停留在指尖上的小家伙说,“它会带你过去,那么我先走了。”
“站住——”
廖莫念站在顶楼边缘上,整个人向后倾倒跌了下去了,赵真凭空抓了把,手指上只有些许蓝色的鳞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