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双生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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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触的鬼魂杨婉雯和回忆里的杨婉雯性格的确有些出入，可能是因为她死后作孽不愿投胎为了两家安宁特意设的阵法，让她误以为她是妹妹杨婉静，好改变她偏执的性格。”江修无皱起眉头摸着下巴，神色苦恼，“我只知道这个阵法的功效是修改记忆，但是被改动的是什么我不能确定。”
“你既然不确定被改动的记忆是什么，那么，可不可以这样假设想，死的人是妹妹杨婉静，这个阵法只是为了让她拥有杨婉雯的记忆。”苏弥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可是鬼魂说了脖子后面的朱砂痣是判别姐妹俩的标识，你的意思是这一段记忆是被改动过的？况且阵法是完好的，按你的假设拥有了杨婉雯记忆的杨婉静是怎么认识到自己是杨婉静的？”江修无认真思考苏弥提出的假设。
“先不管这些细枝末节，就是说有可能我吸食的那个魂魄是杨婉静对吧？”
“被改动的那一部分只有施法的人才知道，我不能确定，可能只改动了一小部分，也可能改动了全部，所以，我也无法确定死的人究竟是谁。”江修无认真思索一番给了苏弥一个回复。
苏弥不懂他们那些什么阵法，因为妖怪是不需要学习那种东西的，直接用妖力解决就可以了，她模模糊糊抓住一点重点，“这就是说她有可能是杨婉静，完了！我岂不是占她便宜了呀，说好是我确定她是谁，她给魂魄我。不行不行，我做交易向来不喜占人便宜，我得弄清楚被改动的记忆是什么。”
江修无听完苏弥的话不置可否，“我说了，只有阵法的施布者才知道被改动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苏弥单手撑在墓碑上，娇俏的说：“我也能知道哦～你想知道吗？”微微上扬着撒娇的语调。
此时，阳光撒在苏弥身上，整个人都镀上一圈淡黄色的光晕，脸上飞扬着诡计就要得逞的笑意，柔化了耀眼的日光，模糊了除开她之外所有的景色，江修无垂下眼眸，也无法止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他想妖怪还是妖怪，他还需苦练修为才不会被妖怪所迷惑。
苏弥看到一言不发的江修无，猛的凑近他，扬起小脸，两人的脸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盯着他的眼睛，“小道士，你不想知道吗？啧啧，身为人没了七情六欲，少了八卦之心，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的呼吸撒在江修无的面上，混合着花香，软甜软甜的味道穿过毛孔，混入肌肤，遍布全身。江修无的身体僵硬，耳尖发红，笨拙的抬起手推开苏弥的脸，“你身上一股怪味。”慌张的想要掩饰自己。
苏弥往后退了退，抓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没有啊。”随即想到了什么跺了跺脚，“大人我在妖界可是出了名的人美体香，你鼻子长着也没啥用，割了给大人我下酒喝！”嚷嚷完就要动手，江修无一反常态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反驳，苏弥一下子失去了兴致，“小道士，你越来越不好玩了，所以大人我要办正事了，弄清楚现在的蒋家少夫人究竟是杨婉静呢？还是杨婉雯呢？”
江修无想师傅常说他从小在道观长大缺少历练，遇见这妖怪应该就是师傅说的历练。他突然觉得有愧于师门，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仔细想想他也未曾做过任何有违正道的事情，可能终日与妖为伍有违道士的使命，道士的使命就是斩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你休要去打扰蒋家的安宁！”
“怎么能算打扰呢？我吸食了杨婉雯的魂魄，她消逝前的愿望就是知道蒋公子能否分清她们姐妹谁是谁。我受她的恩惠得以续命，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知恩图报。我这是帮我的恩人了解心愿呀！”
苏弥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说出一番自己的道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道理，江修无讽刺的说：“她都魂飞魄散了怎么能知道结果？你休要惺惺作态，要是真知恩图报，她提出要附身与你，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说好的是只要她知道她是谁，就给魂魄我，我可是有原则的，后面的要求当然不能答应。谁能想到你们这些满口正义的道士居然这么缺德，布下什么妖阵改变别人的记忆，我这么有原则的人，不能白白得了她的魂魄。都怪你们害得我又要费心费力去调查清她是杨婉雯还是杨婉静，你说你们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苏弥垂着头看似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身旁的狗尾巴草，等说到道士时再用委屈的眼神望着江修无，配上无辜的神态和刁蛮的语气，旁人看来完全是江修无在无理取闹。
“你这妖怪满口瞎话，别的道士布下阵法是为了让杨婉雯不再作恶！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的猜测根本不可能，只能是她魂魄经久不散，有人怕她作恶，改变记忆让杨婉雯觉得她是杨婉静！”
“那可说不定，你别忘了胭脂都是蒋家夫人撒上去的～”看到气的跳脚竭力争的辩江修无苏弥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她就喜欢看一本正经的小道士生气抓狂却又奈她不何的样子，她想，这算是恶趣味吗？“再说，为了证明你们道士的清白，你也应该去弄清楚吧？”
“什么叫证明清白？我们道士天生正义，弄清楚就弄清楚，我就看着你怎么打自己的脸。”江修无自幼在道观长大，对道门所代表的正义坚信不疑，道士斩妖除魔维护人间秩序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所以，他可能之前对阵法的目的性不能确定，但当苏弥这个妖怪说出来道士可能害人的时候，他内心对道的坚持和道士的荣誉感逼的他只能为那个道士辩护，只能坚持死去的是杨婉雯，“不过，你若是扰的蒋家不得安宁，我拼了性命也要收拾你。”
苏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哦～”刻意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并没有把江修无的警告放在心上，“那就要看小道士你的表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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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请稍等。”蒋家的下人领着江修无进了蒋家大宅的前厅，苏弥幻化成道姑的模样跟在江修无的身后。
待下人退下去请蒋家少爷和少夫人之际，江修无看四周无人，小声的问：“你这法子确定有用？”
“你就照我说的做，你证明道士清白，我来分辨姐妹花。”苏弥瞧见蒋家少爷和少夫人已经穿过回廊往大厅走来，踢了踢江修无，让他好好表现。
四人打完招呼，蒋家少爷请江修无和苏弥就坐后先扶着蒋少夫人入座后，再在杨婉静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听下人来报，二位道长路过我家夫人家姐坟墓，家姐托二位道长带话给我？”
“正是。”江修无虽然年轻俊美，眼中蕴含的正气，丝毫不会让人质疑他身为道士的能力。
“道长请说。”
苏弥比较意外的是蒋家少爷的表情，他对杨婉雯的鬼魂有话和他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和意外，这让她觉得蒋公子一直知道杨婉雯魂魄停留在人世间。蒋少夫人的神色就自然地多，带着一点点惊讶和害怕。
江修无准备开口时苏弥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蒋少夫人笑着说：“这话是捎给少爷的，少夫人还是回避比较好。”
蒋少夫人的表情很是疑惑，蒋家少爷握住她放在椅子上的手安抚道：“你放心，阿雯自幼与我们一起长大，你现在又是我的夫人，她捎给我的话无非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孝敬父母。”
按江修无的说法撒上去的胭脂是阵眼，胭脂铺的老板说过蒋家少夫人只要上了新胭脂就会去烧给姐姐，阵法在不断加深，必定是布阵法的道士交代过请他施法的人。所以，她怀疑过蒋家少夫人是杨婉雯，死去的是杨婉静，才故意叫蒋少夫人出来看一看她耳后是否有朱砂痣，再看一看她得知亡魂有话和蒋公子说她会是何反应。现在看来蒋少夫人耳后肤白似雪没有任何东西，对于杨婉雯魂魄有话要对蒋公子说的反应也像是杨婉静该有的反应。
反而让苏弥奇怪的是，蒋家少爷听到杨婉雯魂魄停留在人间并不诧异，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杨婉雯当年可是要害死杨婉静的，一般人这种情况下会担心夫人的安危，恶鬼作恶并不是稀罕事，蒋家少爷却神情自然的说出这些话安慰蒋少夫人，面上也没有一点担忧害怕，更像是他知道杨婉雯魂魄不会再作恶般，难道布阵的道士是他请的？又使了点小心思让蒋少夫人毫不知情的加深了阵法。
蒋少夫人点点头，顺从的的离开了大厅，江修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他的目光与苏弥交接，苏弥点了点头，江修无开口，“她让我托给你的话是两个问题，蒋家少爷如果觉得为难亦可不必回答。”
“请讲。”蒋家少爷身体微微向前倾，似乎有些期待。
“第一个问题— —她问她们姐妹二人如此相似，你可能分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蒋家少爷皱起了眉头，似乎很奇怪杨婉雯的亡魂为什么会这么问。
悄悄绕道偏厅的蒋少夫人听到了江修无的话也有一瞬的诧异。
“蒋公子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苏弥已经听到蒋少夫人的脚步声到了偏厅，她问这个问题首先是因为这是亡魂的心愿，其次是本以为不一定能见到蒋夫人，想通过蒋家少爷来确定亡魂记忆里的耳后有朱砂痣的是姐姐这个记忆是否是被改动过的。如今，她已经见到蒋家少夫人，蒋夫人耳后光洁，那么朱砂痣的记忆肯定是正确的。
苏弥再结合她在蒋家看到的情形，理了理思绪，她几乎可以确定死去的就是杨婉雯，活着的蒋少夫人是杨婉静。就像江修无说的，可能是姐姐死去后作恶，妹夫为了妹妹的安全请了道士做法，可能请的道士也是学艺不精，收伏不了姐姐，才布下这种移花接木的阵法阻止姐姐作恶。
苏弥觉得有点意兴阑珊，她来确定双胞胎姐妹谁生谁死，其一是她是以确定魂魄究竟是谁为前提吸食的魂魄，当初她是凭借魂魄的记忆确定了魂魄是杨婉雯，当她发现坟墓四周布有阵法，并且阵法的作用是修改记忆的时候，她用记忆来判断魂魄是谁可能是错的，魂魄有一定的几率是杨婉静，毕竟她已经吸食了魂魄，也履行她的承诺；其二，她本以为这是一件很蹊跷的双胞胎生死之谜，她对这种好玩的事儿一直比较有兴致，如今看来是自个儿多想了。
“耳后有朱砂痣的是姐姐。”蒋公子开口打断了苏弥的话。
偏厅的杨婉静神色自若的找了一把靠墙角的椅子坐下。
来问蒋公子这些问题，是为了确定双胞胎姐妹真正死的是谁，活着的又是谁，到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了的是姐姐杨婉雯，已经没什么好继续问下去的。不过，既然蒋公子愿意回答，苏弥想起之前确定亡魂是谁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轻率才导致现在又要查探一番，索性这一次认真点，把她所设想的不确定的因素都排除掉。
“那么，第二个问题— —她问你她们姐妹二人中公子爱慕的是姐姐还是妹妹？”江修无不明白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有什么意义，按杨婉雯的回忆和刚刚所见的蒋家夫妇鹣鲽情深的模样，答案一目了然。
苏弥的试探江修无这种从小没有接触过男女情爱的清修之人自然不懂，苏弥为妖八千载虽说也没有动过情，可是她吸食了无数为情所困的魂魄，看多了男女之间的情|事，出起主意来还是靠谱的。蒋家少夫人现在在偏厅，她用个术法就能看见她的神态，如果她是杨婉静的话，她听到蒋公子的回答表情应该是欣喜、害羞、自然的；如果她是杨婉雯，即使她用杨婉静的身份嫁给了蒋公子，得知蒋公子说出他爱慕的是杨婉静时，她的面部表情就会泄露她是杨婉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在爱情里做替代品，那种因爱生妒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苏弥幻化出一面只有她可以看见的镜子，画面里杨婉静端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幻境等待着蒋公子的回答，等待着杨婉静的表情。
“在下所爱慕的一直是双胞胎中的姐姐，杨婉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双生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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