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龙迷]——白山黑水》幽狼

9、龙大爷很好

　　开门进屋，龙文章就看见白茹正用温水给迷龙擦脸。
　　看着她给迷龙擦了脸，龙文章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407，前半夜张大哥烧的厉害，刚刚吃了一片阿司匹林，现在好多了。”
　　龙文章点了点头，冲白茹眨了眨眼睛，“刚刚开完会，406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还没睡。”龙文章说完，果然就看见白茹一副有点坐不住的样子，笑道：“张兄弟这里我看着就行了，你早点休息去吧！”
　　“是！”白茹头上两只羊角辫点了点，小声道：“谢谢407！”
　　龙文章冲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白茹脸上果然浮起两朵羞涩的红晕，一转身蹦跳着消失在门外。
　　等屋里只剩下龙文章和迷龙两个，龙文章才走到迷龙床前，床上的汉子正烧的迷迷糊糊，被汗水侵湿的头发都贴在头皮上，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驴样。
　　龙文章在迷龙的床边坐定，伸手去摸迷龙的额头，温度还是高的吓人，他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办……”坐了好一会儿，龙文章叹了口气起身去烧热水。
　　等着水开的时候，龙文章一直在发呆，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天，看着雨水浇打在祭旗坡的炮灰们身上。他想着那火热的生命在雨水中冒出的热气，一个飞起来，一个就落下去，好像老天爷冥冥之中要向世人讲述某种至真的道理。不过他已经过去的半辈子始终飘忽的很，总也不能安静的去思考，他的生命已经被太多的悲伤占据，他就像永不得安宁的孤魂在世间飘荡，不断的去寻找那能容他一刻安宁的所在。
　　“咕噜咕噜”的水声响起，龙文章提了水浇在盆子里，让盆里已经温凉的水又再次变得烫热。伸手在水中试了试温度，觉得基本满意，龙文章绞了热毛巾开始给迷龙擦身希望让他干爽暖和起来。而烧糊涂了的迷龙安静乖巧的任凭龙文章的摆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偶尔或舒服或难受的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哼唧。背上的苍龙和花瓣的纹身在松树明子昏暗的光亮下泛着淡红的光，就像真的有苍龙要冲破这具皮肉横空出世一般。
　　龙文章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这具身体，粗糙的手掌从苍龙的表面抚过，滚烫的肌肤下是跳动的脉搏，生命的力量并未就此消失而是依然顽强的挣扎等待再一次的绽放。龙文章像是得到某种乐观的信息，他低头亲了亲那由于高热而干燥的嘴唇，然后抱着依然昏睡的迷龙钻进被子。
　　紧紧搂着的两人，肌肤贴着肌肤，额头顶着额头。
　　龙文章用他那个初听让人生气，细听却十分伤心的腔调在迷龙耳边说着毫无意义的絮语，像是讲故事又像是回忆曾经的日子，带着龙文章式的极夸张的笑声和语气。
　　“……迷龙你还记得咱们在缅甸的林子里么？天热的要死，那时你还不会用机枪，我就骂你，打机枪又不是撒尿，你抖啊抖地哼什么淫词浪曲？……我说追你就追，砍翻他们一个兴许我们就少死一个。我说开炮你就开炮，打一炮问一炮。……我叫嚷着，我是团长，团长，你们的团长！我哄骗威胁着把你们带上了南天门，这些个日子我总梦见他们，一个一个的来，把我烦的要死。可他们不来，我又想他们去哪儿了……”
　　龙文章说着忽然悲伤起来，他轻轻的蹭着迷龙的脸颊把头埋进迷龙的颈窝，那是他难得的脆弱。半响有低低的声音自那里传来，“他们都走了，回不来了。你陪着我吧，别再走了……”

　　迷龙是在龙文章的怀里醒来的，龙文章的胳膊不松不紧的搭在他的腰上，让他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怒江边上的禅达。
　　那些清晨，昏暗燥热，皮肤上粘腻的汗渍与整夜积累的酸痛让人不愿动弹。正如现在，迷龙因为昨夜的高热而浑身酸软，他摊手摊脚的躺着，看上去有些失神，他瞪着天花板上的原木似乎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斜在那虚无的穹顶上。
　　许久，他转过头来注视看着身边的龙文章。
　　龙文章还没醒来，不过生气正一点一点的爬上那张脸，介于睡与醒的边界上，迷龙感叹龙文章越来越有个人样了。那些在禅达的最后的日子里，从睡梦中醒来的龙文章总是那么疲倦与无助，而现在眼前的人看起来又一次充满了活力。
　　“醒了？”龙文章已经完全醒来，用一种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目光注视着迷龙。
　　迷龙上下的打量着龙文章，对方那种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目光让他有些迷茫。不过龙文章并没有让他迷茫太久，他扣住迷龙的后脑，翻身压住迷龙想要动弹的身子，狠狠的吻了上去。一个与温柔半点也沾不上边的吻，龙文章强势的掠夺着身下的人，仿佛过去的一天已经耗尽了他一生的耐心。
　　“迷龙，”龙文章压低了声音叫着迷龙的名字，“迷龙……迷龙……”重复着在亲吻的间隙低低的喃呢，仿佛只有这样带着心碎的呼唤才能拉近两个灵魂之间的距离，挽留住这个他差点就以为就要永远失去的生命。
　　“个犊子的……混蛋玩意……，”迷龙让龙文章吻得有些气息不稳，骂道：“你TMD叫魂哪！”
　　龙文章稍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深深的看着眼前的迷龙，他一点点的俯身用额头顶着迷龙的胸口，他的声音很低，但是迷龙还是听清楚了，那是龙文章带着颤抖的低语。
　　“你没走……真好……”
　　是啊，被刨了根被断了魂，他迷龙还是活了回来，他舍不下这片黑土地也舍不下眼前的混蛋玩意。高温造成的混沌中他听到了一句盼望已久的“别走”，他从不知道他曾多么期待这句话，直到他听到了他才终于明白，他烦躁他憋闷他与自己较劲的都是因为他一直在等的就一直是这么一句简单的挽留。
　　你让我留下，我便不走。
　　迷龙的头脑从来是如此的简单直接，他伸手圈住伏在他身上的龙文章，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想哄着他那从不曾存在的孩子。
　　许久，龙文章从迷龙身上翻下来与迷龙并肩躺着，平缓的呼吸声在昏暗的马架房里回荡，直到迷龙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
　　“谁干的？”迷龙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吴城之。”龙文章回答的干脆利落，仿佛已经在内心中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
　　迷龙没有立刻说话，直到龙文章撑起身子看向迷龙，迷龙才转过头看着龙文章缓缓道：“带我去看看他们吧，我侄子和侄媳妇。”
　　“好，天一亮我们就去。”
　　“现在吧。”
　　龙文章有些吃惊的看着迷龙，迷龙是那么平静，仿佛所有的悲伤都已经如潮水般褪去消失，此时他终于想起眼前的男人二十年来早已见惯了生死，熟悉了别离。
　　许久龙文章才应了一声，“好。”
　　于是迷龙爬起身，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一夜的高热让迷龙的动作有些缓慢，龙文章愣愣的看着迷龙后背的苍龙覆盖上厚厚的皮袄子，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也跟着往身上套衣服。

　　此时张家屯的天还是黑的，漫天的繁星尚未褪去光华。
　　一直趴在门口的狗肉听见动静，将头从垫着的爪子上支起来，看着迷龙和龙文章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村西走过去。不情不愿的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身上的浮雪，颠颠的跟了上去。
　　屯西的新坟被夜风覆上了一层薄雪，远远的看着像个巨大的馒头，一块简陋的木牌插在当前。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字，由于天色的关系并看不清楚。
　　迷龙认得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却不认得那上面的字，但也知道大体是“XXX之墓”一类，也不去看那简陋的墓碑，只沉默的瞪着那个覆了白雪的坟头。
　　龙文章站在迷龙身后，看着迷龙发呆，狗肉远远的趴在雪地里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块人肉沉默的较劲。
　　直到身后的屯子里传来了人声，小分队的队员们已经开始了清晨的活动。
　　有人远远的叫：“407！406找你开会！”
　　“来啦！”龙文章应了一嗓子，转过头来看迷龙，迷龙还在怒气冲冲的瞪着那雪白的坟头。龙文章深深的吸了口气，掉头想走。忽然听见迷龙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龙文章挑了挑眉毛，笑出一脸褶子：“迷龙大爷这是……？”
　　迷龙没跟他搭话像头负气的熊般从他身边走过，走的远了才甩下一句：“不剁碎了丫吴城之，老子就不是个爷们！”
　　听了这话龙文章笑了起来，嘴里嚷嚷着赶上迷龙：“慢点！慢点！又没驴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