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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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重五楼学生办公室。
顾江声吃饭回来就加班加点地打开CAD，校正采样点坐标。
手机在桌子上振动过两次，之后他便不太能集中精神了，总是画着画着忽然停了手。
坐在背后的黄荷绕过显示器空隙看他，“顾哥，你不对劲。”
顾江声“哒哒哒”连击鼠标，头也没回，“哪不对劲？”
黄荷：“你玩手机！你欲盖弥彰！你的桌面版微|信明明在线！”
顾江声：“……”
“CAD有点卡，切窗口会崩。”
顾江声若无其事地把最后几个点标上去，往椅背上一靠，关机，起身，“撤了。”
黄荷埋头画图，左手于头顶挥挥，“顾哥慢走。”
顾江声拔下优盘，“黄哥留步。”
夏夜的热浪一点不比白天差。
才出楼门，顾江声就被热气糊了一脸。
他顶了顶眼镜框，等白雾消散，手机上关于“女朋友叫自己老婆”的检索结果渐渐清晰。
从上到下依次是：
你女朋友在你们交往中比较强势，把自己当男人看，想娶你……
她应该是在撒娇，也可能是在开玩笑，或者是习惯……
说明她爱你，对你有占有欲，你是她的……
这种女生内心狂野不羁，性格耿直豪爽，说话大大咧咧……
（来自du\\\\niang）
顾江声不太确信地摩挲了下手机，内心闪过狐疑。
她喜欢我？
不准吧。
“顾江声！”
一声男人的喊从背后传来，伴随小跑以及呼呼的喘气声。
顾江声切了界面，淡定放下手机，回头。
是室友。
“你这时候回？”顾江声问他。
柳炎明快走两步，跟顾江声并成一排，“嗯，今天办公室来个博士小姐姐。”
顾江声：“哦。”
柳炎明没说话了，端起手机双手打字，屏幕照亮的脸上露着夸张的笑。
走了一段，顾江声有点看不下去，提醒道：“前面有个坡。”
柳炎明挪一下手机，用0.1秒确认距离后，继续面上带笑地专注打字。
下了坡，过了桥，绕过小树林。
柳炎明忽然转过头，“谢谢提醒！”
顾江声嘴角抽动，“……”
还真是怪考验记忆力的。
时不时哼笑的背景音里，顾江声沉默着走到了公寓楼下。
柳炎明终于聊完，第一句便是，“心愿卡？”
顾江声例行地跟柳炎明互送心愿卡，接着从左到右行云流水消除小红点挨个做日常，做至开每日签这一环，心里忽然一咯噔。
那瞬间，他生出想退出APP的冲动。
但一股神秘的力量忽然压制过来，让他没办法动手。
于是那张卡片原地转着圈，最后蹦出来一行字。
——每日签：随心所欲。
“上上签啊！”柳炎明探着脖子凑过来。
“是吗，感觉跟为所欲为有点像。”不像什么好词。
柳炎明扬眉，“为所欲为也很好啊，可以为所欲为的都是人生赢家。”
可前提是人生赢家，普通人为所欲为多半事后后悔。
顾江声在心里说。
可柳炎明不知怎么坐着坐着忽然吃错药开始满屋子里转圈，“为所欲为为所欲为，年轻人怎么能不为所欲为一次呢，我这就去跟小姐姐表白。”
顾江声奇怪地看他，“哪个小姐姐，今天刚认识的博士小姐姐？”
柳炎明一脸迷醉，“是啊是啊，我们聊了一路，我从未遇见过如此契合的朋友，简直人生知己，这回一定是对的人了，错过了这个我会遗憾终生。”
顾江声不知道什么，放在平时他就不管了，可这一次，他不能理解中多了一丝好奇。
“你是怎么确定她是对的人的，或者说，是什么契机和心情驱使你向别人表白的？”顾江声问得认真。
柳炎明本来以为顾江声在开玩笑，撇过脸一瞧，不得不跟着认真起来。
然而他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和博士小姐姐的认识过程，恋爱契机没找到，倒是把冲动表白的心情给想没了。
“你赔我女朋友啊！”柳炎明抓着顾江声的椅背摇啊摇。
顾江声正等待电脑开机，干脆站起来任他摇。
柳炎明边摇边委屈得跟自己人撒气，“要什么契机，要什么为什么啊，喜欢不就是喜欢吗，表白不就是要靠冲动吗，觉得开心觉得舒服不就好了吗！！”
“原来是这样。”顾江声忽然get到了什么。
虽然这不是他所赞成的爱情，但喜欢的最初形态可不就是舒服和开心吗。
扪心自问，答应做恋爱实验的那一刻，他不仅不排斥，内心还感受到一些不合逻辑的愉悦。
所以，这会变成喜欢吗。
顾江声勉力把画图工作收尾，盯着聊天记录看了两分钟。端杯抿了口茶，他在打卡清单上把今天的日期圈了起来，将略长的漫画名粘贴到备忘录里。
时间马上转到十二点，顾江声想了想，编辑消息回复给苏旻敏。
【好的，我会看。】
【你早点休息。】
【别忘了明天早上还有实验。】
【土壤消解的预实验。】
【好的，知道了！老婆晚安！】
苏旻敏的消息几乎是无缝连接。
顾江声没想到苏旻敏会回复得这么快，他愣一下，眉一抬，一松，然后轻敲。
【晚安。】
嘴角还挂着他没察觉的弧度。
冲了澡后，顾江声熄灯上床，打开之前没看完的恋爱心理学当睡前读物。
过了一会儿，他翻身下床重新打开电脑，在SCI数据库里搜到了苏旻敏在地铁上看的那篇文献。
。
苏旻敏听了半晚上对吉吉哥的控诉，早上被闹铃叫醒时还有点脑壳疼。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停着半小时前的消息。
【进实验室扎头发，长衣长裤，不要穿凉鞋。】
苏旻敏回复“收到”，然后摇摇晃晃地洗脸刷牙。
她扒开衣柜看着放在边上的长衣长裤，想想跨越两个校区的距离，忍不住又用凉水扑了把脸。
气温是不出预料的闷热。苏旻敏扛着大花伞，叼着小肉包，吸着冰豆沙，到达国重门口的时候，全身已经生了一层浮汗。
楼门口一个男生正抓着顾江声撒泼打滚，“顾哥！善良的顾哥！你要眼睁睁看着师弟饿死吗，我转你十块，二十？三十？煎饼放到中午就不好吃了呢，现在正是它发挥最大价值的时候……”
苏旻敏走近一点，好奇地近距离围观看戏。
男生一步三回头佯装要走，“顾哥要实在这么铁石心肠，校门口也不过只有三百米。”
“三十，”顾江声叫住男生，把袋子递过去，“转微|信。”
“好咧好咧，谢谢顾哥。”男生回头接了袋子，笑出一排白牙，看见苏旻敏，疑惑地眨眨眼，“小师妹？”
“嗯，来学习土样前处理。”顾江声替苏旻敏应一声，在门禁前站定。
“人脸识别成功！”
电子音响起，大门门锁“砰”地弹开。
男生挥着手去了茶水间。
苏旻敏扔了垃圾，跟着顾江声上楼。
顾江声给她找了件白大褂，上下打量两回，盯住手腕缠绕四圈的绿松石，开口，“手串最好摘了。”
苏旻敏往上捋了捋，把手串藏在白大褂的袖子束口里，摇了摇胳膊，道：“这样就不影响了吧。”
顾江声没作声，抽出来一个自封袋递过去。
苏旻敏撇撇嘴，只好把手串摘下来，团了两圈塞进去。她正打算把袋子往白大褂口袋里放，顾江声的手又伸过来，“给我吧，白大褂是公用的。”
苏旻敏没听懂，歪了歪头，“嗯？”
“东西容易丢。”
“哦。”
顾江声捡起躺在门口的遮阳大花伞，和封口袋一并锁进柜子里。
苏旻敏无聊地站着看，忽然觉得她家顾师兄比她想象得还要细心、耐心以及热心。
她的饭卡公交卡几乎每个学期都要丢上一回两回，只有玩得特别好的同学才会提醒“你别又弄丢了啊”，语气还多是调侃着的，没有人会主动跟她说“我帮你拿着”。
当然，如果有人主动伸手，她也不一定会给。
但顾江声不一样。
他不是别人，他比别人靠谱。
苏旻敏忽略心上陡然生起的不自在，玩心大起。
她瞄了一眼走廊，冲着顾江声的背影，小声呼喊：“老婆。”
顾江声的动作顿一下，淡定地转过身，表情严肃，“有监控。”
苏旻敏一凛。
居然忘了这一茬。
不过她又没做出格的动作，声音也不大，她不信会有人刚好盯着他们这个摄像头。
苏旻敏大起了胆子，继续叫：“老婆！”
“老婆！”
“老婆？”
“老婆刚才的早餐是不是给我带的啊？”
这回顾江声总算给反应了。
他停住，看了苏旻敏一眼，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旻敏看顾江声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手背捂嘴哈哈大笑，本想再顺口嘲笑一句，但笑着笑着，心里泛起一丝抱歉和心疼。
是那种类似那种辜负别人心意、糟蹋别人感情的负罪感。
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谈恋爱啊。
“顾师兄，”苏旻敏拉住顾江声略长的衣摆，正色道，“我们聊聊？”
顾江声轻轻带了一下实验室的门，转身背对拆手套盒，“聊什么？”
“聊实验，”苏旻敏停顿了两秒，直接说，“谈恋爱是要沟通的，据我观察情侣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矛盾是沟通不良，百分之百的关系崩盘源自矛盾的日积月累，所以，你是给我带了早饭的吧？”
顾江声不置可否，苏旻敏当他默认，“既然我们约定了情侣关系，那相处模式也按着男女朋友来，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产生矛盾和误会，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这段关系觉得委屈。”
“我没觉得……”顾江声说了一半，忽然止住。
苏旻敏抬眼，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咳嗽两声继续说：“所以沟通很重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讲，你觉得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就拿今天的早饭来说，你提前问一声，我就不用自己买了，会非常快乐，如果你没问我，而是主动给我带饭，制造惊喜，虽然没吃到，我也会非常快乐。但如果我粗心一点没有发现，那么，我的快乐就没有了，你的心意也没有传达到，这样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苏旻敏竖起手掌止住顾江声否认或者承认的话，接着说：“这是我的心得。顾师兄，我说这些不是认为你、或者想让你做什么，只是为了我自己好受，为了我自己没有心理压力，对于我来说，今天的实验排雷很有价值，现在的我非常开心，你呢？”
“……我也很开心。”顾江声的喉结轻轻滑动。
苏旻敏严肃不起来了，她本来也是强撑装老成，此时视线微垂，一双拆出的深绿色手套衬得顾江声越发肤白手美。
修长有力的指节，是妥妥的男神手。
苏旻敏忍不住笑得唇角飞扬，拽住顾江声正要套上去的乳胶手套，想趁机摸一把以情侣之名揩|油，“老……”
话没说完，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动。
“顾哥？欸？”
门顶着顾江声的背，顾江声不得不踉跄一步朝苏旻敏贴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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