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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廿九)冥王 ...

  •   我可以确信在此之前顾念君的命格并非如此,最后明明白白写着“后家遇惊变,母妻俱亡。余生苟且,颠沛流离”。现在却变成什么“施法术力挽狂澜,保妻母之命。终因京城突发大火,操劳过度、惊惧太过而亡”。
      假设它上面所述都是真的,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云陌救了谢妃欢,而且在他以为我死了以后,觉得我没什么用了,于是就把我丢在这,一个人回魔界逍遥去了。
      这种情况越想我越觉得有可能,反正我绝对不会相信我在人界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我毕竟是冥界的人,就算再不信也不能在人界多云逗留,更没办法印证,只得悻悻地跟着黑白无常乖乖回了冥界。
      走过黄泉路,黑白无常停了脚步,差一个小鬼飘飘悠悠领着我进了冥王殿。
      过了殿门是一道狭长的溪流,黑色的水泛着森冷的寒气,水流上驾着一座狭窄的石桥,制式依着奈何桥而建,我暗暗叹了口气。
      大殿宽阔空旷,全部用黑色的大理石建成,除了在冥台上有一个供来休憩的椅子,这里完全可以当做冥监。我记得以前我曾建议他把大殿整修一下,他却说,只要我肯做他的王后,想整成什么样都行,吓得我立马乖乖闭上了嘴。
      冥台上,夜渊负手而立,黑色的长袍因着周身涌动的气流一张一合。他知道我早就到了,却没有回过身来,虽然我知道他一向冷漠,可从来都是对旁人,他第一次这般居高临下地待我,倒让我一时难以适应。
      我索性施了个礼:“参见冥王殿下。”
      我微微抬头,见他身形一僵,不自然地转过身来:“起来吧。”
      “奈何有罪,不敢起身,望殿下责罚!”什么叫以退为进,这便是了。
      “哦?你有罪?说来听听。”他一撩袍子,坐在了椅子上。
      “奈何不该善用法术违逆天道。”
      夜渊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你投胎以后我就已经料到,照你的性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件事你也受了惩罚,所幸没受什么伤,我也就不追究了。继续说。”
      继续说……我思前想后:“奈何不该未喝孟婆汤便私自投胎。”
      “那是你失足掉进去的,不算。还有么?”
      “……没了。”
      “没了?”夜渊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冥台,走到我身边,“你再好好想想!”
      我气结:“彼岸恶人先告状,那不是我的错,我也绝不会认!”
      夜渊怔了片刻:“我不是说那个,是你投胎以后。”
      我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奈何不该擅用法术,在人界横行霸道!”
      夜渊扶额,胸前一起一伏:“我说的是你和云陌!!”
      我终于反应过来,十分委屈:“我投错了胎,做了个男人,自然要有个男人的样子,娶个女人传宗接代有什么错?虽然我后来知道了他是魔君,可我也是迫于他的淫威之下,不得已为之啊!”
      夜渊果然动摇了,看着我委屈的模样,磨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那,那你,可是喜欢上他了?”
      我心下一沉,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若说我喜欢他,可每每提到他更多的是恐惧和疏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排斥;若说我不喜欢他,又为何想起他的墨发白袍眉目温润,想起他毫不犹豫地救下我、为我逆天,总是剜心般的苦楚。
      想到这里,自己也越发没了主意,只好摇头:“不知道。”
      听到我的回答,夜渊看起来很开心:“那就是不喜欢了!”他开始滔滔不绝,“云陌这个魔头丧尽天良,杀人如麻,曾经血洗仙界、屠戮冥界,还把妖界的地盘给霸占了……”
      我静静地听着夜渊的话,甚至怀疑他所说的跟我所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所见的云陌白衣若雪,长身玉立,虽然最后他周身杀气腾腾,但终归是为了我逆天才致,怎么说也不像夜渊说的这般黑暗。
      还是说他跟云陌有一段渊源,对他产生了偏见,冥界里那些对云陌不利的流言其实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夜渊一看我出了神,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是不是和他有仇,不然怎么老跟我讲他的坏话?”
      夜渊一怔,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怎么老袒护他?”
      “这并非袒护,只是我见到的和你所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是你的心不一样了吧?!”
      我懒得跟他继续说下去:“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扭头不看我,我当他默许,便转身要走,他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我也不知怎的一下子挣开他,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我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打的人可是冥王,虽然他一直容忍我,可若真把他惹毛了,吃亏的一定是我。
      我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脸,有些手足无措。夜渊兀自笑了两声,我能看到他脸上昭然的痛苦,他头也没抬:“你走吧。”
      “夜…”
      “滚啊!”他指着殿门,加重了声音怒道。
      我知道他此番是真的伤了心,只好离开了大殿,坐着渡船在忘川河畔幽幽地飘荡着,幽森的河面上飘着无数盏荷花灯,上面写着各种各样对已逝者的祈愿。
      河畔的彼岸没有用人形出现,这很不符合她的脾气。以前但凡我出现的地方,她总会现身说几句风凉话。如今没有了她的身影,倒让我觉得没人拌嘴也是一件寂寞的事。
      宋泽见我回来竟也没来找我,从黄泉路回来也并没有看见他,不知他整天在忙些什么,还是说,他的执念总算得到了结?
      我漫无目的地徘徊着,晃晃悠悠又回到了奈何桥,牛生在替孟婆给过往魂魄递汤,孟婆正坐在桥头休息。
      看到他们,我心里一阵欢喜,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孟婆。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一个趔趄,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似是开了花一般:“小石头,你可算是回来啦!”
      我蹭蹭孟婆的脸:“是啊婆婆,我回来了。”
      看到如此撒娇的我,牛生眼角抽了两抽,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想不到啊想不到,奈何姑姑居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我一记眼刀飘过去:“你怎么在这?夜渊没让你滚油锅?”
      一说起这个,牛生满脸得意:“这要多亏了婆婆,她念在小的是为了姑姑才犯下大错,所以去跟冥王殿下求了情,殿下才没有迁怒于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的就被调来桥头服侍婆婆,满一千年才能恢复自由身。”
      夜渊既然没有迁怒于他,宋泽肯定就更安全了,我松了口气,斜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
      他头一胎,“哼”了一声,更得意了。
      我看着颇为好笑,又接着问:“你见到宋泽没,回来没看见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听我问,牛生的脸色立时变了,我预感到不妙,再看孟婆也黑了的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牛生被我一吼,吓得趔趄了两步,才吞吞吐吐道:“姑姑也知道,宋前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冥界人,所以不受冥界制裁,而受天道制裁,所以……所以助你逃狱已经违反天道,他,他受了天罚……至今还在昏迷不醒……”
      我心中仿如沉了千斤重石,连呼出的气都是喘息,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什么……什么天罚?”
      牛生颤颤巍巍地抬头瞅了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狠了狠心才道:“二十八道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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