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外传》崔萧林

18、第 18 章

　　“你知道了她本来不是魔婴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知道朝歌是魔婴，但是没什么人知道朝歌过去是一个人类。
　　朝歌之所以会变成魔婴，是司邢他一手造成的。
　　魔婴是魔族倾全族之力搜寻了一千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婴儿放血施咒而生，但是这个魔婴的出生并不完整，她空有魔婴的躯壳却没有魔婴的魂魄，魔族的人绞尽脑汁都无法将她唤醒最后只能将她封存。
　　司邢也是其中之一，身为魔族的王子他有自己的责任，当初的他用他的千年寿命换取了魔婴不醒的原因，而后在人间找寻魔婴散失的灵魂。
　　就那样，他遇到了朝歌，一个让他为她动心而后动情的女子。
　　他尚记得那天初见朝歌时的心悸，如冰雪般缓缓消融的感觉，不是很快，但是就是那样让他没有防备的松了心房。
　　她不是最美的女子，魔族的美摄人心魂，他见了太多。她也不是最聪慧的女子，魔族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亦不乏其数，更有甚者上阵杀敌不输男儿睿智英勇。她就如同一眼清泉，用最平淡的味道温润你一颗麻木的心。
　　他是爱上了朝歌，从第一眼开始就认定了非她不可，所以他留在了她的身边，用最沉默的方式追求着她。清晨的时候必会为她搜集所有的露水供她梳洗，傍晚的时候必会为她烧一桶温水供她洗浴，他的爱是点点滴滴的各种细节串成的珍珠，只为了博得她的一丝浅笑。
　　所以朝歌也回报了他同样的深情，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并不在意，她用她的柔情给了他往后数万年来不曾忘却的美丽回忆，时至今日依旧盘横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他曾经想过，如果当年的他没有剜她的心，或许他和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魔婴的灵魂找不到，但是朝歌的心却可以唤醒沉睡的魔婴，所以现在的朝歌忘记了过去的他亦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美好，变成了现在的魔婴。
　　剜她的心的时候他听见了她心碎的声音，但是如果他不剜她的心，她会死。他不愿意伤她却无法护她，他的父亲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不就剜她的心，要不就让她死，他无从选择。
　　而后魔婴苏醒，她是朝歌，但却不是他的朝歌。
　　同样的灵魂换了一个躯壳，她脱胎换骨变成了魔族的圣女，而后被天界的神囚禁在天池，从此再也不曾见过。纵使后来听说她逃出了天池，可是他找不到她，命运让他们成了彼此相错的两条轨迹，天各一方。
　　谁会想到他的眼睛是从朝歌身上夺来的？当他听到穹祈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都疼得裂开了，疯狂地想要去地牢救出受困的她却迟来了一步。所以这辈子的他都不可能再跟朝歌在一起，因为她的身边有了辛未，那个比他早一步的男人。
　　或许辛未不是一个温柔的好情人，但是他有那个决心和魄力拥有朝歌，他用他的方式来守护自己的爱人——也许蛮横霸道了一点，但是他肯爱朝歌，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等等，你别出完气就走啊！”轻咳出一口血，理清了一切思绪的司邢虚弱一笑，叫住转身欲走的那个冷颜男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在某些立场上，我认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朝歌，不要伤害她也不要轻易舍弃她！”
　　“办不到。”头也不回地朝远处的人儿走去，辛未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绝。
　　“你让我彻底死心不好么？非要让我心有不安地挂念着她，你才满意么？”真狠，不肯给他承诺，让他退出都不得安心。这算什么？是惩罚么？“辛未，你不能保证让她幸福快乐么？”
　　“我没有允许你叫我的名字！”顿住前行的脚步，辛未阴沉着一张俊脸回头，“我不会向你保证任何东西！但是只要你再靠近她，魔族将要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执行者的愤怒，魔族承受不起。
　　“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只要你肯给，我不会再接近朝歌！”虽然会很痛很难过，但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接近朝歌了。以往的错不可挽回，但未来他可以选择给朝歌一片平静，“我只要你肯给一个承诺而已。”
　　并不过分吧？只是一个让他安心的承诺，并不难做到的。
　　“没有承诺！”断然地开口，辛未不顾司邢心底会有什么想法，只冷冷地望着他，“也不需要承诺！”
　　“你——！”震惊地深吸一口气，司邢挫败地垂首，“你真恶劣！”
　　男人的相交有时候是那么奇怪，前一刻能将你痛揍得死去活来，下一刻就可以成为莫逆之交。
　　尤其是眼前这两个男人，即使辛未不那么认为，但是司邢已经在心底接受了他做自己的朋友。
　　“我答应你。”郑重地许下承诺，司邢用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的认真许下割断自己爱恋的承诺，“辛未，我答应你不再见她，不是为了魔族也不是为了其他！”只为了还朝歌一片安宁。
　　既然你不许承诺，那么我许，只要朝歌需要，我愿意许你一个承诺。
　　“随你。”面无表情地扔下满身是血的司邢，辛未不开口解释什么。司邢的承诺对他而言不重要，司邢会不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对他而言就更不重要，他只管自己要做什么。他不说他会让朝歌如何如何的保证，那些信誓旦旦的言语他不会说也说不出口。他是神，但是他无法掌控命运的走向，说不定明天他就有可能亲手杀了朝歌，所以他无法保证。
　　他从来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的存在就只为了一个目的，如果哪天那个目的没有了，那么他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存在什么公平之说，他不为此愤世嫉俗也不为此悲天悯人，他只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然后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走吧。”自然而然地牵起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辛未缓缓迈开自己的脚步牵引着身后的人儿，不多话也不多事。手指交握的地方，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温热，但是分外契合，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彼此交缠。
　　“嗯。”不问也不想问，朝歌微笑着跟着他的脚步。她的世界没有光亮，但是有他。
　　从她一个人的追逐到两个人的执手并行，也许他能给的还不够多，但是她不贪心，一点就够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其实并不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