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星辉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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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课后，一场雨毫无预兆地降临，打湿了校道两旁的绣球花。
校园内回荡着悠长的铃声，雨音与其共同谱出的音色中，仔细聆听可听见，还有一段小提琴与大提琴的合奏。
琴房内，琴弦拨动，《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如微风拂过金色原野，轻柔，舒惬。
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潼恩侧目，看向正在沉思的赤司，开口询问：“赤司君，我这样的配合可以吗？”
这首曲子是赤司邀请她要一同在学园祭上演奏的，两人磨合的时间不多，她不知道自己能否与赤司好好配合。
赤司抬起头，神态自若：“潼恩你的水平很高，我们的配合还是不错的。只是，演奏中缺少了情感的渲染力。”
“嗯……”潼恩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副模样，赤司终于明白两人配合不错却不太默契的原因在哪里了：“我们已经是交往中的关系了，不必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以放松点。”
“我们很少与别人配合，大概都不知道怎么与对方的情感相融合，不过现在做也不迟。”
“……”不，她不想再提起这个了，那种情况下决定的交往不管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很草率。潼恩抿抿唇，打算自己独奏一次。
“潼恩，可以将我视为更近一步的存在。”赤司将小提琴放回琴盒里，温暖的赤色眼眸注视着潼恩，“我不是有企图的人，你可以信任我。”
怎、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了。看到赤司的，潼恩的脸有点红。
赤司意识到自己这番突兀的话可能有点吓到潼恩了，缓缓将视线移开：“抱歉，说出这样的话是我唐突了。”
“不、那种事情不用道歉的……”潼恩说着，心里却在叹气——果然自己如姐姐所说，遇到恋爱的事情情商就无限接近于零啊。
“呼，既然这样……虽然那时候的目的不太纯正，但是现在还可以补救。”赤司，“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除了提出交往的那一句，不用在意其他话了。从这一刻开始，真正将我视为你的恋人吧。”
“音乐中的情感很重要，所以我们必须了解对方的心情。体会一次「恋爱」的感觉，说不定对这个很有帮助。”
由于影响力太大，潼恩不敢再与赤司对视，匆匆应了声就假借收拾乐器分散自己、分散赤司的注意力。
可能别人对她说出这番话，她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是，这个人是赤司啊。抛开内心的微小感觉不谈，光是用这样的脸说出这种话，已经很犯规了……
……
“……是吗？”
“听我说吧潼恩，有时候还是不要把好感误认为喜欢了。”
通话结束。
潼恩习惯性地将心声倾诉给姐姐姬娜，得来的是一个打消了她所有困扰的答案——可能面对赤司是持有的只有好感，但她情商不高，将这种感觉误会成恋爱的预兆了。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困扰的，坦坦荡荡地等着他和赤司的交往关系结束就好了。
*
篮球部的训练结束后已是黄昏时刻，稍晚些天空就会染上暗蓝色，随后点缀上繁星。
“时间不早了，赤司君还不打算走吗？”
眼见部员们几乎都离开了，潼恩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归家时，却见到赤司走了出来，身上训练时穿的衣物还没有换下来，
“嗯，先前要筹备学园祭的事情，这边的训练落下了不少，想着一点点补回来。”赤司径自走到场边，拿起一个篮球，回到场中，“桃井叫上了他们去吃冰棍，你也一起去吧？”
潼恩握着提包系带的手有些紧，心中不免忐忑起来：本来和桃井说了自己会晚点到，但是看着赤司这样……至少他们还有名义上的联系，在还没有结束之前，尽量做些够格的事情吧。
编辑好简讯发送至桃井，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潼恩收好手机，将提包放在长椅上，朝着目光疑惑的赤司笑道：“赤司君，不介意我在这里打扰你吧？”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交往，但抛下恋人、和朋友们吃冰棍是很没有义气的事情啊。”
耳畔边潼恩的话音刚落，赤司似乎听到了内心有什么东西松动了的声音，那缝隙中涌出了一点温暖的感觉。
他弯了弯唇角，同时投出手中的球——“求之不得。”
已经许久不曾体会到了，有人愿意陪伴自己的感觉。
他人不愿表露的情绪，潼恩不会失礼地迈过界限。但她在赤司因她的话而微怔的时候，从缝隙中看到了，那份隐藏得很深的孤寂。
潼恩望向他的眼神中，改变了些什么——明明外表是那么无懈可击的人，心里却藏着一份不愿让人知晓的孤单情绪，和姐姐真像啊。
她走到篮框下，从地上捡起那颗篮球，移步到赤司身边：“我穿着裙子不方便动作过大……赤司君可以教我投篮吗？”
“可以。”赤司应下，拉着她走到三分线后的位置，“刚开始学，还是从三分线后开始。”
随后，他站在潼恩身旁，指导着她投篮的标准动作，告诫着她一些动作上的技术规范和误区……调整好姿势后，预备投篮。
第一次，潼恩没有投中。这对初学者而言实在正常不过的情况，所以气馁是没有的，她依照赤司的指导继续投下一个。
赤司见投中的势头已经一点点明朗了，笑了笑，背身去到另一个半场练习。一时间，篮球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球进篮框和球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忽然停了，磕磕绊绊的杂音后紧接着是什么轰然倒下的声音。
潼恩慌慌忙忙地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倒在地上、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的赤司。
“赤司……君？”
*
赤司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间充斥着医务室中的消毒水和药水混杂的味道。
他稍稍偏头，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看来他睡过去的时间不短。
忽而听到了有人走进来动静，赤司往那边的方向看去，潼恩正拿着一条毛巾折叠，见他醒了，关切询问：“感觉怎么样了，赤司君？”
自己晕倒前是和她在一起的，这么说是她将自己送过来的。想到要一个体格与自己相差甚远的女孩子将自己送来，赤司心中不免懊悔。
“医务室的老师说，赤司君你的训练强度太大，身体承受不住，而且还有点低烧。”潼恩届不到赤司心中的波澜，将带了点凉意的毛巾搭在他的额上，“刚训练完不可以直接用湿冷的毛巾敷额，这个温度应该是刚刚好的。”
赤司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潼恩见状立刻去给他盛了一杯水，扶着他小心地和着医务室老师给的药服下了。
喉结微动，喉咙感受到水的浸润，赤司总算可以说出话来了：“谢谢你，潼恩。把我送到这里来辛苦了。”
潼恩摆摆手，不打算矫情地将自己方才费力将赤司送来医务室的事情向他抱怨，只是微微蹙了眉：“道谢的话怎么样都没有关系，赤司君以后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还只是国三的学生，长身体的时候运动不要过激了。”
赤司的眉梢动了动，见潼恩认真的神情，却不免失笑：“抱歉，是我勉强自己了。”
赤司君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即使见过许许多多外貌不差的人，但遇见赤司以后，潼恩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女孩子们爱看的小说和漫画里那些精致男生的影子。
唔，不要被迷惑了就好。
“啊，话说回来。”
“……什么？”
转折得有些突兀，正出神潼恩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向老师道谢以后就回去吧。”
“但是赤司君你还在发烧……”
“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可是……”
在赤司的坚持下，他只是休息了一下就和潼恩向医务室的老师道谢、一起离开了医务室。这时候几乎所有学生都已经离校了，抬头仰望，可见夜空中繁星如水。
赤司与潼恩并排走在校道上，听着夏夜的蝉鸣，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
许是这样的气氛实在太令人想入非非，似乎感受到空气中飘荡着一点暧昧的气息后，潼恩终于忍受不了——“赤司君，需要帮忙叫你的家人接你回去吗？”
话音刚落，她就收到了赤司无奈的眼神：“潼恩，我没有那么脆弱。再者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你难道想要一个人走回桃井家吗？”
“……”说实话，潼恩就是这么想的。只是看着赤司不是那么明朗的脸色，她不敢说出来。
潼恩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下一刻，赤司的声音就在耳畔间想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诶？”事情的转折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只能满是疑惑地看着赤司，想要通过眼神确认这是不是一句玩笑，
“这不是玩笑。我们现在是交往关系、就算不是在交往，我的行为也很正常。”赤司的侧脸曲线在此刻被勾勒得十分清晰，在夜色的衬托下格外迷人，“潼恩，以后对我可以尝试着去掉敬语——这样才有恋爱的感觉，不是吗？”
他说着，侧目看向身边的人，漂亮的赤色眸中焕发出的光彩夺目得不像样。
这一刻，潼恩觉得，夜空中的漫天星河都比不上他的眼睛闪耀——仿佛是装了最璀璨最耀目的宝石一般，让星辉都黯然失色。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星辉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