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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笛鸣清音送亡魂(上) ...

  •   长生现在在梯云寨地位颇高,能支配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他把蓝月安置在一座独立的吊脚楼,一来方便他看顾,二来也是让蓝月能好好休整一下。
      第二天天刚亮,灵阿就去见了蓝月,他需要和拜月教的人谈判。既然大家都是苗人,坐下来谈一谈总可以的罢。
      灵阿到这座吊脚楼的时候蓝月刚刚醒来,从灵阿上楼,她就一直盯着灵阿的白发看,搞得灵阿很不自在,原本想问问她伤势之类的,硬是略过了,直接问自己要知道的。
      灵阿问道,“若要约拜月教中人谈谈,却该如何?”
      蓝月道,“教主何红鹰恪守教规,虽然教规中没提过教主不能嫁人,她却因为当过圣女而不嫁人。我犯了教规,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那倒不一定,没有谈过,终究不能死心。蓝月圣女也希望能保住性命和田狄在一起吧!”
      蓝月沉吟半刻,方道,“杀一只五花大公鸡,鲜血放净了,脚上头下挂在寨门正中,若是教主愿意与苗父一谈,自会现身。”
      “多谢了,你歇着吧,我会尽力保你和阿狄周全的。”
      灵阿说完便下楼来,正好遇到晚起来找他的黎南,“怎么样?”
      灵阿摇摇头,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黎南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了他几句。
      灵阿唤来长生,将事情交代了,便去看田狄。
      来到田家,却见田家父母拦住了正要出去的田狄,见灵阿来了,田狄颓然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这下全完了!”
      灵阿本就气他,这时见他如此,更是骂道,“你倒是十分出息,为了蓝月,几乎没将全寨人送了死去!”
      田家父母自觉教子不严,也在一旁指责田狄,田狄却仿若不闻,只对着灵阿道,“苗父,求你让我见见她吧!”
      灵阿道,“她事关全寨人的性命,我已吩咐了,任何人不得私见,你死了这条心。”
      “苗父,我求求你,你把我和她关在一起,我不会放跑她的。求求你了!”
      “阿狄,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原因你也清楚,为了全寨人的性命,只能这样,你要先担待着。如果事情解决了,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只看你父母拦不拦了。”
      “苗父,您有办法解决这事儿?”田狄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急切的问道。
      “办法自然是会想出来的。”灵阿说着站起身,对田家父母道,“你们多劝劝他,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田家父母诺诺,灵阿便和黎南走了出去。
      黎南走在路上忍不住问了,“你怎的对阿狄这样的……”他斟酌着词语,灵阿却接道,“无情是么?”
      黎南点头,“确实有点。”
      “我是怕万一谈不成功,蓝月是肯定要交给拜月教的,到那个时候,阿狄受不住怎么办?”
      “先往好的地方想吧!”黎南说了一句安慰的话,便也陪着灵阿回去了。
      不出半日,果然有了结果,何红鹰派了一个人来接洽,却说要晚上她才会带领部众到达梯云寨。
      原来这些日子何红鹰就在离梯云寨不远的地方驻着,密切关注着梯云寨的一举一动。
      得知晚上何红鹰就会到寨子里来,灵阿是又紧张又带着些期望的,紧张的怕何红鹰并非诚心要谈的,万一引狼入室,那他就是千古罪人;期望的是,这事能圆满解决,最好能保住蓝月的性命,他并不觉得蓝月和田狄相爱有错,错只错在他们以爱之名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到得晚上,何红鹰及其部众果然依约前来,吕蜂并几个长老出去接了,何红鹰却不肯进寨子,只在寨外驻了。吕蜂回来告知,灵阿心想,却是何红鹰也不信任他们。
      晚上设宴款待,何红鹰便也领了人来参加。
      灵阿早在那里和一干人等着,见了何红鹰进来便也迎了上去。
      领头的自然是教主何红鹰,她肤色白皙,只从脸上还看不出年纪。穿一身深蓝色长裙,衣饰倒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气质一看便是不俗。
      她带的几个人也不简单。
      左侧挨着她的一个,一条黑色斗篷将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在外,但就算这样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尽的寒气。
      后头又跟了四个,两男两女,均是穿的大红,长袍拖地,脸上画满了奇怪的图腾,腰上均挂着许多罐子。灵阿一看便知这四人皆是用蛊的高手,不过,比起那个“黑斗篷”来,单从气势上这四人便也不值一提了。
      吕蜂请了何红鹰坐在主位旁边,“黑斗篷”在她下手坐了,那四个人却是没敢坐下,何红鹰也没招呼他们,这更是印证了灵阿的猜想,这四人不过是随从,而这“黑斗篷”则极有可能是圣女之类的高级领导。
      待大家坐定了,吕蜂客套几句,向何红鹰介绍了主家众位,当然,特别提了身边的灵阿。
      何红鹰和“黑斗篷”二人从见到灵阿起,就都直愣愣的看着他。直到吕蜂介绍完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何红鹰方道,“在下何红鹰。”又指着“黑斗篷”,“这是圣教七圣女——何红雪。”
      果然是圣女,而且和教主应该是姐妹吧!灵阿想。
      何红鹰却将话题转向他,“苗父贵庚?”
      灵阿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但还是答了,“三十有三。”
      何红鹰讶异道,“苗父正值壮年,却是为何青丝已白?”
      众人听了,也有些吃惊她竟如此无礼,灵阿皱了皱眉,只道,“天生如此。”
      众人心中暗叫不好,泥人也有几分脾性,何况灵阿?
      何红鹰听了答案,却是愣了,欲要再问,又想到什么,只是低声向何红雪咕哝了一句:“却是丰神俊朗不输父亲。”虽说是低声说,在座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吕雷怕灵阿发火,急中生智,忙热络招呼众人吃菜喝酒,众人自然明白,又来劝何红鹰何红雪,饭桌上便也热闹起来。
      吕蜂见状,只索吃喝,心中却甚是欣慰,暗道自己儿子已长成了。
      酒足饭饱,一干人等进了议事吊脚楼,宾主入座,气氛陡地紧张起来。
      灵阿道,“何教主,贵教圣女蓝月此时正在敝寨做客,不知教主是否要见上一见?”
      “不必!”何红鹰道,“若不是她,你们又是如何得知那暗号的呢?本座怜她年幼无亲,方选做圣女侍奉月神,谁知她不知深浅,触犯教规,又以身判教,当杀!”
      “教主该知情爱最难自控,她和田狄二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更改。触犯贵教教规,以身判教,不过指望能与相爱之人相守,却是罪不至死罢!”
      何红鹰听了这话,上上下下打量了灵阿几番,笑道,“苗父如此言语,想必此时正是情浓罢!”
      众长老听得,都觉何红鹰猖狂,又想到灵阿与黎南,面子上又磨不过去。欲要挽回几分,正有人起身欲言,却见灵阿挥手阻了,“何教主既然能看出我的心情,想来是明白人间真情的,却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真是可惜!”
      何红鹰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却见何红雪站起身来,冷冷道,“人间真情是什么东西,不过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何红鹰仿佛也惊讶她会出来讲话,便静待下文,只听她道,“本教教规却是不容侵犯的,教规第七条有言:圣女须自持,洁净事月神。我们依着规矩办事,还请——苗父不要干涉的好。只要苗父将蓝月交出,梯云寨必定会上下无忧!”说罢从黑斗篷中缓缓伸出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来,掌心中握的赫然是一根灯芯,梯云寨众人均愣住了。
      “红雪!”何红鹰见状喝斥了何红雪一声,又转头对梯云寨众人道,“天色已不早了,我们连日奔波,困顿不堪,却是需要休整几日,希望你们多多考虑考虑罢!”
      说罢,竟就带着几人走出去了。
      何红鹰一行走后,吕蜂才回过神来,转向灵阿问道,“苗父,这……”
      灵阿思忖片刻,脑袋里却是那只白得不像话的手的影像挥之不去,嘴上却道,“众位有什么看法呢?”
      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说话,灵阿叹息一声,道,“既然她要休整几日,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对策,那便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都回去休息吧,今日就到这里。”
      长老们这个时候倒是动作敏捷,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吕蜂道,“这些人,倒都是靠不住了。”
      灵阿道,“原本没什么可靠的。我便也回去了,一切就待明日再说。”
      “晚上……”吕蜂仍旧有些担心。
      “无事,且安心歇了。若是她们真的有所企图,我们也是防不胜防,不如养好精神,明日再看。”
      灵阿回到住处,却见黎南站在楼下等他,心急的不得了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几分,何红鹰说他此时情浓,确实没错。
      黎南见到他就急急的问,“怎么样?”
      灵阿和他相携上楼,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黎南听了后,只瞅着灵阿,皱着眉不说话。
      灵阿被他看得心里打鼓,终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黎南道,“确实丰神俊朗!”
      方才知道黎南是吃了飞醋。
      “你也来笑我!”灵阿笑骂,“不过我看那何教主倒也是个人物,狂得可以。”
      “她该不是专门用这个引你注意吧?”黎南不放心的道。
      “她不用这个我也得注意她!”灵阿敲了他脑袋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也对,我本来就会关注她,她却为什么还要如此?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呢?”
      灵阿前思后想,除了觉得何红雪比较可疑以外,却没有什么突破。
      ——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思来想去却得不到一个答案,时间就这样一晃就过了几天,何红鹰却一点再上门的意思都没有,灵阿虽然说了以不变应万变,可也有说先发制人的不是吗?便带了长生、吕雷、罗劲等几个年轻人找上门去。
      一行人来到拜月教的营寨门口,立刻有拜月教众前来问询,“来者何人,有何事?”虽然问得很有气势,到底还是个女孩子,总是带了一股娇气。
      “梯云寨众人求见拜月教主。”吕雷上前一步道。
      那女子脆生生道,“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说完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又转出来,指着灵阿道,“你跟我来吧!”
      说完便自在前面带路,灵阿等人忙跟上去,那女子却又转头对长生吕雷等人道,“只苗父一人进去就行了,其他人在外头等着。”
      吕雷要说什么,灵阿拦了他,道,“你们就在这,我去去就来。”
      众人便只能看着灵阿和那女子消失在转角处,吕雷烦躁的趴趴头发,罗劲劝他道,“不要担心了,苗父有什么搞不定的!”
      吕雷看向长生,长生也道,“如果是师父的话,便不用担心罢!”
      吕雷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放心了。
      话说这头,灵阿跟着那女子进了营寨,左转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面前,那女子道,“苗父自进去吧!”说完也不等灵阿问什么,转身就不见了。
      灵阿在帘前站了片刻,正犹豫,就听里头一个声音道,“请进来吧!”
      却是何红鹰!
      灵阿也不再迟疑,掀帘而入,何红鹰却已经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帐篷中间,道,“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何红鹰明显的有些激动,定了定神,笑着道,“坐下说罢!”
      灵阿依言在旁边一张凳子坐了,何红鹰本该就势退回去坐了上座,她却朝灵阿走过来,在他对面的凳子坐了。
      “想必,我这样,苗父心中很不解吧?”
      何红鹰不再吊灵阿的胃口,自己说了起来,“我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位圣教教主,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很早便嫁给了我父亲,可他们的婚姻并不被祝福,因为我父亲是我母亲的堂兄。可我母亲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很快就出生了,是个男孩,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全身像雪一样白,甚至连头发也是白色的。这事很快传开了,教里的很多人都说,这是月神的警告,如果不杀掉这孩子,就不能平息月神的愤怒。我母亲也被这异象吓到了,可那毕竟是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她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可又不能留着他在身边,便让人把那孩子放到了林子里,让他自生自灭。虽然,这之后都被禁止提起这事情,可这并没有结束。十年之后,母亲又生下了一个那样的孩子,就是红雪。”
      何红鹰说到这里看向灵阿,只见灵阿此刻正紧咬着牙关,拳头也紧紧的攥着,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心情,他全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知晓自己的身世。
      “接下来的事情,哥哥,你还想知道什么吗?那天我走进梯云寨,看到了你,却不敢确定。我问了你的年龄,又担心你少年白头,还特意问了你的白发是怎么来的。”
      灵阿喘了口气,方才能顺利的说话,“不要叫我哥哥!我是梯云寨的人,不可能是拜月教主的儿子!”
      何红鹰激动的说道,“难道哥哥就不想和我回去吗?父亲他还活着呢!他一直都想见见自己的儿子,你就不能满足他小小的心愿吗?”
      “不要说了!!!”灵阿吼道,“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现在也不想知道!我今天来,是与何教主讨论蓝月和田狄的事!”
      灵阿话音还未落,何红雪就从门外冲了进来,阴测测的说道,“还有什么好谈的?蓝月违犯教规,就该死,梯云寨的人也该死!”
      “红雪!”何红鹰呵斥道,“他是哥哥!”
      “我可没有哥哥!”何红雪突的扯掉自己的头巾,一头雪发散落,灵阿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苍白面孔,呆了!却见她微眯着眼,冷冷的盯着他,仿佛用极大的自制力克制着,面上越发的狰狞起来。
      何红鹰叹了一口气,道,“苗父,你请回吧!明日,我会登门拜访的,我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结束。”
      灵阿也受不了何红雪几近妖魔化的脸,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站起来便往外走。
      何红鹰见他走得毫不迟疑,却还是不死心的咬了咬唇,“哥哥,你再考虑考虑吧!父亲若是能看到你,他会很高兴的。”
      灵阿闻言略微顿了一下,却还是坚定的走了出去,帘子落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何红雪若有若无的呢喃,“哥哥~”
      灵阿走出去之后,何红雪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叫着父亲。何红鹰心疼的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搂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没事了,交给姐姐吧!”
      何红雪却突然发疯一般推开她,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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