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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章 斩草必除根 ...


  •   仪凤八年六月初一的晚上,我们赶到了大安的凉宫。凉宫早已在我们到来之前换了清扫守卫的人,如今这看起来太监的人其实都是内禁军的人。我来之时带的人不多,只带了苏嬷嬷和清嘉的奶娘。小若和吴妈我是再也信不得了,虽说不能确定那一日同一个王爷私会的人是不是小若,可是我始终觉着还是不带的多几分安全,吴妈已是我手中黑名单上的人了,何必到了这样的时刻也给自己找一个麻烦呢?
      到了凉宫,让奶娘照顾着清嘉先去休息,我和玄霈同早已在这里等着的同将士们会和。
      “微臣凉宫二等侍卫给皇上,皇后请安。”来人便是今年春上的武状元杨守疆,杨家也算是名门,不过到了杨守疆这一代已是末落子弟,若不是杨守疆的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他成才,今日的他也许只是个行脚商贩或是农夫。
      “杨大人,凉州之事可已经准备妥当了?”玄霈刚下马车还未进得殿中坐下便急忙问道。
      “回皇上,凉州之事早已妥当,莫不是有了那一份晴空绝西北的布防图,事情也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如今我军将士乔装成江湖人士呆在凉州,早已四处散播晴空绝当年荼毒武林,抢夺武林至宝的事情,晴空绝应付武林各派尚不能妥帖,还没有精力去看凉州四境。”杨守疆请安之后简单的说道了目前凉州的境况。
      “好,朕就要把晴空绝连根拔除。今日晴空绝看武林各派西去凉州,以武林道义征讨他,定然会调回所有人手以防天下武林全体围堵,况且那些朕派去的晴空绝在各省各地各派制造的晴空绝的好事,已经让天下百姓对其深恶痛绝,他想先得民心再得天下的阴谋又怎么能顺利进行呢?”玄霈起身走到杨守疆面前,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粮草之事莫要担心,朕已经想好了计策,谅他在如何聪明也是想不到的。”
      “四月之时皇上派微臣前来驻守凉宫之时,微臣已知皇上成竹在胸,未曾担心过粮草之事。只是,如今微臣怕。”杨守疆看了我一眼,张着嘴却不敢说。
      “杨大人,莫非是怕晴空绝来劫杀本宫不成?”我笑着端起茶来喝一口,这些年来我养成这个习惯在杀人之前先笑着舒心的喝一碗好茶,“莫要忘记,连皇上也不敢对本宫下狠手,何况晴空绝。”
      “守疆,你担心多了。皇后可是给你来送粮草的功臣,可不是来给你惹事的女子。”玄霈笑着在杨守疆的肩上拍了几下。
      杨守疆听着我和玄霈含义不明的话显得有些不明了,脸上满是疑惑的望着我,又看看玄霈的脸。
      “皇后身娇,京城和江南每隔五日将最新鲜的食材和布匹,还有其他的各式珍宝玩意送来凉宫,以慰皇后相思之苦。”玄霈端着茶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表情变化,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一个不小心便把茶水给喷了,“皇后这眼神,可真像是被朕给抛弃的怨妇,看的朕心里万分后悔啊。”说着左手伸来握着我的右手。
      “皇上,微臣明白了。”杨守疆对我微微一笑,“我军将士叨扰了皇后娘娘,万望皇后娘娘恕罪。平白让皇后娘娘担了一个不是。”
      “守疆,你啊,不要这样。这主意还是朕的皇后给想出来的呢。”玄霈握着我的手,他的食指在我的掌心划着圈,“许或,皇后担着这样一个名头,皇后的心里还高兴的很呢,是不是朕的好皇后?”
      “这还不是皇上设计的臣妾,皇上自己想的主意偏到了杨大人面前说是臣妾想的,也不知道皇上心里又打了什么邪心思。”我望着他的眼睛柔柔的说道,转头对杨守疆道,“杨大人,晴空绝之事若能尽早完结还是早些完结的好,日子一长本宫怕是会生变故的。”
      “皇后娘娘,您请放心,这晴空绝如今已是垂死挣扎,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斩草必除根的道理微臣是明白的。”杨守疆的眼神里我看出了杀戮,看到而来血腥。他是玄霈为数不多的心腹中唯一的一个被贬了职的人。
      “好了,守疆啊,你先下去吧,今日你也累了,这晴空绝还要你多多尽心。”玄霈让杨守疆先回了。
      “皇后,一切都在朕和你的计划之中,只消等晴空绝之事完结,朕立马带你回京城,我们好好安胎待产,朕要让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玄霈的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他多么的企盼这个孩子的出世,我也一样,可是为何我感到强烈的不安,不论是孩子还是玄霈,又或者是我,此次来凉宫我觉得我们三人都是危险的。
      这一夜,我又做了噩梦,梦中依然还是杀戮,看到无数的矛与盾把我围在一处,我看不到出口,我看到我满身是血,玄霈的身上也是血,我们趴在地上,艰难的爬到一起,我们想要去握住对方的手,可是怎么也不能,就在指尖碰到的那刹那,我睁着眼看到天变黑,我失去了想法。我又一次惊醒,然而我伸手往边上一摸,玄霈不在我身旁,我起身看到他立在书案前看着地图。
      我拿起一件衣服走了过去,轻轻的给他披上:“皇上,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再看也不迟的。”
      玄霈回头看我一眼,这眼神是我从未看过的柔和又带着绝望:“如果我们都只是平凡百姓,那该多么好。”
      “皇上,这地图再看也就这样,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已经看的够仔细了。既然当初皇上派了杨大人来,就该相信杨大人的能力。”我将玄霈的身子扳了过来,让他对着我的眼睛。
      “影影,若你表姐尚在人间,你介意朕把她接到宫中吗?”他柔柔的语气参杂着些许的绝望。
      “臣妾当初要的是自由,所以答应皇上找到心爱之人后请皇上放我自由,可是臣妾哪知皇上心爱的人竟是我已去的表姐呢?如今臣妾都不知道这个承诺是不是该让皇上遵守了?”我靠着他的胸膛,真不知道我将来离开会给他造成大多的伤害,玄霈请你原谅我吧,我不是徐离瑢影,我是徐瑢影。
      “如果影影执意要自由,那等朕真正的握住了江山,朕就给影影自由,一生一世的自由,只愿影影有了自由之后还能让朕看到你活的很好。”他抱着我,这样的感觉我们好似一对即将生生世世不得相见的情侣,可是我们是吗?
      “如果皇上能忘记表姐,皇上就把臣妾当作表姐吧。臣妾不奢望皇上待臣妾全心全意,只求皇上对表姐的一份足矣。”我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我当时连自己也不信,可是许多年后我想也许那样的场景,我是有一刻对他同情的,他毕竟是一个有情的人。
      仪凤八年六月初五,凉宫露台,我执笔写诗,附庸风雅的举动。
      “猎猎西风生,袅袅炊烟起,临行莫担忧,尚有中秋日。”我坐在书案前握着笔不知道该如何写下一半的词才好。
      “母后,来了凉宫之后,您更加的伤心了。”清嘉坐在我的对面翻着我给她的诗集,她应是看不进去的。
      “母后只是想到不要多久,这西北怕是要变了世道。”我把笔放在笔架上,走到窗口把所有的玄窗打开,风一股脑儿的吹来,这是一场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母后,风把你的诗稿给吹走了。”说着清嘉急忙起身去捡拾那些诗稿。
      我回头看到那些诗稿在东风里飞舞,它们旋转,腾空,垂直落下,这样的美,原也是死亡之前的绝舞。然后它们竟然逆着风从东边的窗口飘出垂直的落了下去,我立在窗口看到它们不在舞动,不在挣扎,认命一般的垂直落在湖面上,然后没有了气息:“连这些纸都知道该何去何从,我竟连它们也不如。”
      “母后,我们下去吧,这里太高了,风大。”清嘉拉着我的手道。
      “原来‘高处不胜寒’是这样一个意境。”我起身拉着清嘉走了,这一句话我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明白这意境。
      踩着木质楼梯下去,每一步都能听到声音,不轻不重的在我心底敲击着。许多年后我踩着江南阁楼上的木质楼梯,想起曾经和玄霈的一些事情,原来那个时候我有过几分爱,可是这爱来自何又走向了哪里呢?
      下了楼,让奶娘带着清嘉去了凉宫的书阁看书。我并不想让清嘉知道太多政治的阴谋,纵然明白她其实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
      我慢慢的走去武德殿,那里玄霈和杨守疆等人商议着国政。我敲了三次门,里面想起了个声音:“皇后来了吧,进来吧。”
      “皇上怎么知道是臣妾呢?”我笑着跨国门槛,看的玄霈好像偷偷的,紧张的藏着一叠什么东西,好像还有点湿答答的样子,“皇上怎么还藏了东西?”
      “没有,没有。”玄霈说话变得有些结巴,转而双手已经放在前面道,“杨大人给了朕一些京城的奏本而已。”
      “哦。”我只道他应是不想我知道的,我也不便多家追问,免得伤了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和气,“今日的粮草可曾送来了?”
      “皇后娘娘,今早就送来了,说起来这粮草可真是多。”杨守疆说完看着我掩着嘴笑了。
      “可不是多嘛,连那一日我出宫时皇上给本宫整治的行李都是长长的一溜的箱子,说是本宫的书,本宫的衣裳,本宫的胭脂,本宫偏爱的竹宣纸,本宫的笔墨纸砚,本宫日常爱吃的瓜果,本宫爱玩的小玩意。可是到了如今,本宫换洗的衣裳也就三套,笔墨纸砚全是凉宫里的旧日物件,本宫也没见到什么本宫爱吃的瓜果,爱玩的玩意,杨大人你说本宫冤不冤枉啊?”我端起一杯茶喝道。
      “皇后娘娘,此趟真是委屈皇后娘娘了,让皇后娘娘担了这样一个恶名,倒是给我军将士送来了粮草和军饷,今日又是第二趟了。”杨守疆对我歉意的说道。
      “其实呢,本宫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不过觉得皇上把本宫做挡箭牌可是要好好的赔偿本宫的名誉损失,这一趟本宫的清誉可是全毁了。”我笑着放下茶望着玄霈。
      “皇上,皇后娘娘说的事情,微臣还是先退下去了。”杨守疆对玄霈跪安,又对我跪了安,“微臣下去准备准备。”
      “杨大人,且慢。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杨大人莫要介意。还是说说正经的事情吧。”我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递到杨大人手中。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药丸而已。”我早已知晓晴空绝善用安息之香,我不想让我军将士无辜丧命,“不是毒药,是我平日里吃的。晴空绝善用安息之香,我怕将士们倒是身中此香无力动弹,落得一个任人宰割的份,遂把这些药丸给你。”
      “可是我军将士有七千人,这些药丸怎么会够?”杨守疆拿着瓶子疑惑的问道。
      “杨大人,所以皇后才说我们要商量正经事情啊。”玄霈扶我坐到一旁,他也我旁边坐下,“守疆,坐吧。”
      我又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给了杨守疆:“杨大人按着本宫所写去配了方子,然后将药熬成药丸,分与将士们,没人带上几颗,只在行动之前吞服,此药方上的药材极为普通,不会晴空绝起疑心,不过却要加入一味香樟叶才能算是真正的药丸。本宫来之前可是装了一箱子的香樟叶而来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杨大人可是知晓了?”
      “皇后娘娘,微臣还是有些不明?”杨守疆捏着药方左右看看,愣是瞧不出个东西南北来。
      “守疆果真是武将,少了些风雅。”玄霈拿过杨守疆手中的方子道,“朕已然方步着手办了此事,朕来此之前特意贬了子周去凉州任官,后日应该会路过凉宫,到时候你们就假扮晴空绝的人截了子周的道。子周来的时候带上了所需的药材,所以你和将士们只需将戏演的真切一点便可。”玄霈把方子交到杨守疆的手中道,“把方子上还有的一层纸给撕开来看。”
      杨守疆撕开纸道:“原还有一层,怪不得皇后说的微臣不明。”杨守疆抬头笑了笑道,“微臣这就去办,让晴空绝以为我军大肆采购粮草药材,实则是做一场戏。”
      “杨大人还是一点就通的,日后同方子周方状元多多共事也是会风雅起来的。莫要听皇上胡说。”我打了玄霈一个手心,笑得靠在椅背上,“那杨大人还不让将士拿着方子去城中采购?”
      “微臣这就去。”杨守疆向我和玄霈跪了安,一溜小跑的出去了,还哼起了小调。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呢?”我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
      “快了,六月月底之前,朕一定带着影影回了京城了。”玄霈站起来立在门口,他挡住了一片蓝天,他的身形在阳关的照耀下,多了几份柔和和俊美。
      我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看着这天,不久之后这里怕是会掀起腥风血雨了。
      仪凤八年六月初七,今年春上文科状元方步,字子周。被玄霈西贬凉州整治晴空绝,不料在官道上被一伙贼人所截,财物均失,方步连日赶到凉宫寻后请恩。
      “方大人,一路上可是跑的辛苦了?”我让人端了茶水给方步。
      “皇后娘娘,您这计策虽好,可是下回还是别找微臣来演了,微臣一介书生,平日里只是看书写诗,那里跑过这一天的路程。半条命都去了。”方步刚刚塞了自己一肚子的饭菜,正好饱了便开始发起了牢骚,“下回啊,可得找守疆去跑,他是练家子这跑一天也是不打紧的,对不对守疆?”
      “可是,本宫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方大人有演土匪的样子啊,这眉毛,这眼睛,还有这鼻子,就算是土匪也就是一个文匪。”我故意嘲笑了方步一番,其实方步算是一个文采与容貌兼修的才子,容貌上倒是比玄霈更找女子喜欢。
      “皇上,这您可得为微臣做主,微臣这状元可是货真价实的,哪是偷来的呢?”方步听了我说他是“文匪”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他还真是个书呆子。
      “若不是文匪,怎么把我们九公主的心思全给偷了去呢?”我笑着戳了方步的疤。
      “是啊,子周九妹可是天天问道你什么时候向太后去说,她一女儿家总是害羞的。”玄霈也抓紧的追了方步一步。
      “微臣算懂了,这感情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为了微臣不去求亲之事折腾微臣来了。”方步如梦初醒般起了身道,“那微臣就更不应该去想太后求亲了,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可为了苟且安生到让自己背了圣人的教诲。微臣就算一辈子打着光棍也不去。”
      “当真不去?”我问道,看他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我心里发笑,一个书呆子就是知道嘴上说些圣人教诲,地下烦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来还想给你些九妹亲自绣的东西,如今看来倒也不必了,本宫想着回了京城就和九妹说,你方子周看不上她,让她死了心。”我转头对玄霈说,“皇上,臣妾觉着杨大人倒是和九妹极配的,模样人性都是好的,要不皇上回了京就给杨大人和九妹指了婚吧。”
      “恩,皇后说的不错,既然子周瞧不上九妹,怎么也得找个和子周相当的人,守疆就不错,武状元和你子周的文状元一个样子。”玄霈一脸特认真的模样说道。
      “皇上,微臣早已定了亲,明年初就要完婚了,晋阳公主乃尊贵之躯和我这一介武夫配不得,配不得。”杨守疆听到玄霈要之魂忙不迭的拒绝道,这样子着实看其来好笑。
      “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您就不要和我这一书呆子计较了。晋阳当真给我锈了东西?”这方步变的极快,刚刚还一脸大丈夫慷慨激扬的样子,现在又变得猥琐了几分。
      “方大人了变得真快,这哪是书呆子,简直就是书柜了,装了一柜子的面具在里面。”我笑着让人抱了一个木盒过来,笑着点着木盒道,“囔,晋阳给你的东西都在里面,还上了锁,说是你方大人有钥匙可以开的。”
      方步结果木盒,脸上一阵通红,抬头看看我们几人,见我们几人没有离去的意思,也只好把盒子放在茶几上,从腰间的玉挂上取下了一把金子打得钥匙,然后所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也难为晋阳一个公主,竟花了几个月的心思来做这些东西,平日里她绣个荷包已是难得了,何况衣服鞋子。
      “怪不得了,原是上了锁竟是为了这东西。方大人难道不试试看何不合身?”我瞧着方步的窘样就知道他此时心里有多甜蜜,可碍着我们都在不得表现。
      “就是啊,子周你赶紧的试试看,九妹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些东西了。”玄霈忙着帮腔。
      “子周试试看嘛,公主一片心意,总不好弗了公主的盛情浓意。”杨守疆也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一句让人听起来肉麻的话。
      “守疆也是在想佳人了。原是朕不该把你们两人都给调了出来。”玄霈说道。
      “不用试我也知道,一定是合身合脚的。”方步拿着衣服鞋子笑得痴痴的,这样子若让晋阳看到了岂不是又要花痴几天不成?
      “你的钥匙哪来的?”我要打断一下方步的花痴状态。
      “啊?”方步回过神来看着我,还是痴呆的样子。
      “你手中的钥匙哪来的?”玄霈也问道。
      “这钥匙,这钥匙本就是微臣的。”方步说的轻声,象是个女子,“这玉锁是我方家的传家宝,我娘说我见到了中意的姑娘就把这锁送给她,就等于是定了情。”这最后一句轻微的几乎听不到。
      “原是早已定情,刚还说打一辈子光棍。皇上,方大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按律是不是当斩?”我转头问玄霈。
      “是当斩,不过既然晋阳和他才子佳人正好一对,朕和皇后这做哥哥嫂嫂的自然是玉成好事。等这边的事情办妥之后,回京就给你们指婚。”玄霈笑着拍拍方子周的肩膀,他是玄霈少年时的伴读,连守疆也是,还有在京中的傅烨,他们是玄霈唯一全新全系相信的人。
      这一夜,凉宫中的人都说皇后娘娘为人奢侈,连用药都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弄,说什么千中取其精华。然而这些药不是我用的,我要用的药不过是一剂保胎的药,如今玄霈正在给我喂。
      “孩子算来满了四个月了,你瞧这肚子愈发的圆滚了,这孩子一定很健壮。”
      “晋阳和方大人只是一对,让人羡慕。”我咽了一口药道。
      “难道朕和影影就不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吗?”
      “还说呢,如今这外头还不知道把臣妾传成了什么样子,应该适合妲己,褒姒一个样了。天下哪有臣妾这样冤枉的人,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窦娥是谁?”玄霈放下了药碗问道。
      “我看书的时候看到一个故事,说是从前南越一个妇人遭了恶人陷害,县官不分青红皂白下令杀了窦娥,窦娥哭天抢地声声说着冤枉,不想老天怜悯窦娥遭受了这冤情,所以六月飞雪。”今日一个不小心怎么说出了这窦娥的话,好在编了话糊弄而来过去。
      “原来是这样,看来影影确实是比窦娥还冤枉了。等回京了,影影要什么,朕都答应可好?”玄霈捏了我的鼻尖笑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笑了笑,我心中想着难道我要你死你也会愿意,不过是说个好听的罢了。
      仪凤八年六月初十,宫里为我送衣物食材的又来了一趟,杨守疆和方步将战事部署完毕,定在六月十二晚出发。
      “皇上,你真要亲自上阵?”我为玄霈穿着战袍,这衣服怎么和我梦中看到的完全一样呢?
      “此次出战的都是朕的嫡系亲兵,也是朕执掌天下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些年来莫不是影影你在旁帮我,我又岂能离得了母后的挟制而有所作为呢?”玄霈放下他手中的剑,抚摸着我的耳朵说,“朕发现,不带耳坠的耳朵更美。”
      我灿灿的笑道:“臣妾原也是可以上阵杀敌的。”我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给玄霈,“这里有一些保命的药丸,皇上带着吧。”
      玄霈一手接过青瓷瓶放入怀中,拿起刚刚放下的青冥剑,他跨步出门,回头对我笑笑。他就这样走了,我立在殿内心中有一股担忧,那个梦里的场景怎么会在今日显现,这样的相似这样的让人担忧。
      仪凤八年六月二十一晨,内禁军的一个侍卫一路敲开了凉宫的大门,一路喊着:“皇上凯旋,皇上凯旋,皇上凯旋……”
      我披起外袍打开门看到这侍卫满面尘土的对我请安:“皇上凯旋,皇后娘娘,皇上凯旋。”
      “我军将士伤亡怎么样?”我并不想知道玄霈会怎么样,我相信杨守疆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军将士亡了十八个,伤了七十九人。”侍卫如实回答。
      “很好。晴空绝怎么样?”
      “全部歼灭,一个不留。”侍卫回到的很干脆,“皇上让小人先回来把这喜讯告诉皇后娘娘,皇上应该今日晚上就能回来了。”
      “你先回吧。奔波了一天去休息吧。”我见他脸上满面疲劳,知道他们在凉州战事不易,能以如此之小的损失全歼晴空绝实属难得。
      “谢皇后娘娘,小人现行告退。”说完侍卫退了下去。
      我坐在门槛上等着一个人来,我知道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的。
      “皇后娘娘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一个青衣男子跳了下来立在我面前。
      “你终于来了,当日船上没有下手成功是不是一直在憋气呢?”我依旧坐在那里不起身。
      “你怎么知道那一日船上的人是我?”他惊讶的问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香气,你的味道我当日记住了,又怎么会忘记呢?”
      “难道说你是那一日船上的那个男子?”他摇头道,“不是,原来你是女子,怪不得我的手下怎么也找不到你的任何消息。”
      “你觉得你今日那我做人质会成功吗?”我抬头问他。
      “你如今怀着孩子,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他瞥见我的肚子讥笑道。
      “听说令夫人也怀有了孩子?”
      “雅儿死在里安玄霈的剑下,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夫。”他的眼里有一股恨,这样的浓,这样的重,“所以我要让安玄霈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在他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好毒,也好可怜。”我终于靠着门框起身,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羡慕令夫人有你这样一位深深爱着他的丈夫,如果我是她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天下谁人不知,安玄霈对你有多么伤心,我知道只要把你杀了,安玄霈就算的了江山也不会舒心的。”他提着剑望天狂笑。
      “是吗?连绝主这样聪明的人也没有看出来,果然这一战是要输了,而且还输的一败涂地,家破人亡。”我往外跨了一步,天还没有怎么亮,玄霈你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呢?”他拔剑往我脖子上扣去。
      “哼,如果绝主一位我徐离瑢影是一个怕死的人,那我有怎么会站在这里呢?”说着我已然把手中刚刚出门想要挽发的发簪插入了他的腹中,这发簪里有毒。因为这簪子是太后临行前给我插上的。
      “你!”他看着眼里除了惊恐没有其他,他手中的剑正要向我袭来,我一个转身正好把剑锋顺势一推,让他的剑落了空,不过他功夫要比我强,显然这发簪的毒并不会让他顷刻死去。
      我往外跑,他在我后面追,我印着他跑去了院子里的桐花树下,簪子里的毒是和桐花粉一起奇效的。
      我与他对上了几十招,然而我怀着孩子终究不是他的对手,眼见她的剑正要往我刺来,我想着这一次怕是逃不了了。哪知此时桐花粉落了下来,正好触碰到了他腹部的伤口,于是他在痛苦中砰然倒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一定连死了也不清楚,他为何而死。
      然后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剑锋滑到了我的小腿,我拼命的跑出这桐花林,我不想死,我多么想见一面玄霈。我只能拼劲力气喊道:“救命,救命,救命!”
      这一日下午玄霈就带着几个亲卫骑着快马赶回了凉宫,他说他总觉得少了一个人,怕那人会来伤害我,所以他快马加鞭回来看看我有无受伤,哪知看到我昏迷在床上,听得苏嬷嬷说有人要来刺杀我。
      “影影,可曾好些?”玄霈抱着我道,“朕应该早点回来的,这样你也不会被人给刺伤了。”
      “皇上,如果今日之事颠倒过来,皇上会不会为了替臣妾报仇去杀了他的妻子?”
      “会,我会亲手杀完所有晴空绝的人为你报仇。”他抱着我这样的誓言让我感动,你终究爱的是什么?是我这个人,还是这个虚浮的称号呢?
      我的伤其实并不大,太后的发簪上毒并不多,她只是想着如果我碰到了桐花粉那就好了,可是我知道她再给我插上这一发簪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碰桐花。太后的发簪别我刺在他的腹中,不可能再拿回来戴了,这也是好的,不戴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仪凤八年六月二十四日,我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我下了床,执意不愿再躺在床上了。玄霈抱着我在整个凉宫里晃悠,我说这样抱着不好。他说怕什么,如今这凉宫里也就我们两人。我不再言语,我只道这样的时光是玄霈想要的,是徐离瑢影想要的,我就当自己此时徐离瑢影吧,好好享受这一切,这应该是所谓的爱情了。
      许多年后,我怎么都挥不去当时玄霈的笑容,玄霈的眼神,玄霈的味道,玄霈的所有一切,那一刻是那样的贴近心里,我们似乎都忘记了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一场战争没有开始,然而我明知是被人算计,可我还得一路前行,孩子,我对不起你,可是对不起你的人不止我一人,还有的父皇,可是他给了你一个安享香火的称号——凉王,这是我许多年后才知道的,只是你都已经去了,还要这样的封号何用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章 斩草必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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