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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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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儿?”钱小凤没听见屋里的人应声儿,便又唤了一遍。
“秀儿,可睡了吗?姐姐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她却不知,自己这两声把屋里头这两个吓得魂飞魄散。
钱小凤从小宠爱弟弟,但亦待他十分苛责。
古代寻常大户人家的少爷十多岁便开了hun的,不在少数,钱少爷“守身如玉”到十五岁,归功于钱小凤治家之严。钱少爷也从不认为姐姐的做法有何不对,于是,哪怕这会儿他只是在屋里偷亲个嘴儿,还没有进行到实质性的一步,就吓得不行。
小秀儿也怕呀。钱姐姐要是发现钱程巳这么晚了还在她房里,不把钱程巳打得脱层皮才怪。她自己也是,分明是个清白姑娘,如今怎么跟外边儿不三不四的女人似的,当下红了眼儿。
钱程巳见秀儿如此,也责备自己唐突了。金钗随时都可以给秀儿,他今日怎么就脑子发热闯了进来,偏偏还撞上姐姐?
可是,钱小凤这尊佛还在外边儿,他们若是什么都不做,无疑于自找死路。钱程巳想到姐姐的鞭子,浑身都开始泛疼。他看着小秀儿,指了指门。
小秀儿虽不愿,还是对钱小凤撒起谎来,“姐姐等等罢,我我正着衣呢。”
“好,我等你,且不急。”钱小凤道。
屋里两人慌得手足无措,尤其是钱程巳,不知该往哪里躲藏才好。钱程巳试了试床底儿,钻不下去,怕姐姐察觉又不敢开窗,连浴桶都跳了进去,还是不妥,最后秀儿灵机一动,翻出柜子里的衣物塞到床下,要钱程巳躲到柜子里去。
钱程巳藏好了,秀儿这才端着烛台,给钱小凤开了门。她横在门前,自知这样做失了礼数,却也别无他法,道:“钱姐姐,这么晚了,你有何事?”
钱小凤只当她动作慢了些,不作计较,她神色温和道:“姐姐有要事与你商定,秀儿可方便让我进去?”
秀儿以为她觉察了钱程巳之事,又或怕她一进屋发现了破绽翻出了钱程巳,紧张道:“方才收拾屋子,屋子里乱得很,不好让姐姐看。”
钱小凤虽觉奇怪,却不与她难堪,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到我房里去吧。”
······
钱少爷听着外边儿没声儿了,才敢从柜子里出来,四下漆黑并无动静,钱少爷摸黑溜出了秀儿屋子,心想着他何时才能长大些,何时才能娶小秀儿,何时才能和秀儿正大光明待在一间屋子里。
唉。
钱少爷唉声叹气。他猫着腰经过姐姐的屋子,感叹与秀儿“前途”堪忧。
正胡思乱想着,他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钱家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钱少爷住在家里恁多年都未嗅到过这样的味道。他鬼使神差地跟着那股香味去,想着若是什么奇花异草,便摘给秀儿逗她开心。
钱少爷一路寻到园子里,夜里黑漆漆的,唯有月光清辉照着院中石子小路。钱少爷踏着自己的影子,寻到了院墙边。
隔绝钱家和武馆的院墙上满是月季花藤。现下正是月季花开放的好时节,这一夜的月季不知怎的了,气味飘散,香气怡人竟显得有些妖异了。
钱少爷一时被那花香惑了心神。他伸手想摘下一朵,没想到花朵微微躲开,绿刺还扎了他一下。指尖刺痛使他顿时清醒了,钱少爷想了一会儿,竟忘了自己究竟到院子里来做些什么。
他想着秀儿还在和姐姐谈话,不敢再往钱小凤屋子靠近,鬼鬼祟祟回自个儿房里去了。
乌云遮掩月华,院子里全暗了下来。哪怕钱程巳在此停留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听见一阵 “嘤嘤”哭声。
······
钱小凤的屋子里,秀儿已经哭上了。
钱小凤道:“你娘与他和离了,从此没了关系,但我想着他毕竟是你的生父,这样着实不是办法。秀儿,姐姐也不怕实话对你说,你看,如今巳儿还没娶你进钱家,他便已经这样,今后该如何是好?他要的这点儿银子姐姐着实还不放在眼里,可那厢是个欲壑难填,往后你与巳儿成了家,他变本加厉,你又当如何?”
秀儿他爹,也就是当初打伤钱少爷的酒鬼找上门,说他家闺女都是钱少爷的了,合该钱家给他银子养老。他夜里来闹,亏得钱宅与四邻不亲近,不然明日大街小巷传个遍,这脸可丢大发了!
这回钱小凤打发了他十两银子,那酒鬼本还想纠缠一番,可知道钱小凤不知好招惹的,大约想着来日方长,便晃悠着到酒馆去了。
钱小凤把话与秀儿讲了。她的话也着实不中听,秀儿什么都好,对她爹却没主意,钱小凤也不忍心她难做,只恨自己当初没把这几人整治好,牢里关个三五年,也省得出来这样闹心。
“钱姐姐······”秀儿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又没了话说,只得“嘤嘤”哭着,没个办法。
钱小凤也想对秀儿说。对付这种人,他无赖你便比他还无赖,他耍横你便横过他,他若生了一副狠心肠,那便再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了。可她不能说。这是秀儿她爹,秀儿要是像她这样做了,她也不敢把这孩子娶进钱家。
钱小凤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之道,却从不觉得自己那一套有多好,便也不会交给弟弟妹妹。再说,生活的经验是需要自己去体验和领悟的,旁的人给再多的前车之鉴,经验之谈,也比不上他们自己去感受一回来得深刻。
算了吧,恶人,还是由自己来当。
“秀儿,今日我把这事告诉你,不是要你作何选择,只是把话挑明白,省的日后你知道了,与我生些嫌隙。”她拉着秀儿的手,道,“你若信得过姐姐,便把此事交给姐姐来办,只你放心,我不会伤他性命,也不会挤兑的他没活路。”
秀儿看着钱小凤,眼里滑出两串泪珠儿,点了点头。
钱小凤这才定下心神,用手里巾帕擦了擦秀儿的脸,道:“你回房歇着吧,这几日不要出门了,我会对掌柜的交待的。等这事儿过了,到你及笄之岁,就与巳儿定亲,可好?”
她说这话,无非是看见了秀儿头上那只蝴蝶金钗。先前那二人都慌慌张张的,忘了秀儿头上还有个证据,钱大姑娘这会儿看清楚了,联想方才秀儿在房里怪异的举动,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啐了一口,心里把那不懂事的弟弟骂了一遍。
这惯会惹祸的臭小子,她还以为他最近转了性,原来还是这样不让人省心,看看他做得这叫什么事儿?全不知顾及姑娘的名声!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跑去姑娘房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儿?真是欠揍!
但她到底还要给秀儿留面子,没戳破他们。
钱小凤心里安慰自个儿,算了算了,周围大户人家少爷都有了小妾通房丫头。她弟弟被她管着,“守身如玉”到如今竟也成了不错了的。但要是没个亲事,没有体己人,还不是得被人说三道四。她听过最难听的,不过于——钱大姑娘管着弟弟,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独吞家产。
诸如此类的闲话,往日她们嘴碎便罢,但现在秀儿到了钱家,钱小凤自然要这样的闲话少一些,别让秀儿误会了她。
钱小凤将秀儿送回了房里。今日她忙里忙外到半夜,早已疲惫不堪,两个丫头随她忙活,自然也是疲累,钱小凤见葡萄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连梅子都低垂着睫毛,便赶紧她们歇息去了。梅子葡萄给她收拾了纱帐,得令离开了。
钱小凤忙活一日,得偿所愿躺上了塌,才刚睡下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进了梦乡。
她这晚睡得沉,鼻间仿佛有股若有若无的烟雾气息,倏忽她觉得哪里怪异,却又醒不来,睁不开眼儿,身子各处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她虽诸事不能,脑子却清醒了,这下真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
龙九睡得浅。老龟几千年的寿数睡觉却香,在他屋外打着呼噜,吵得他没法儿入眠。龙少爷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他嗅觉比狗还灵,一闻着味儿就知道钱小凤在哪儿,在做什么。他知道钱小凤在房里活动,又去了躺那个秀儿屋子,没一会儿又回去了。
夜深人静了不知还在瞎忙活什么。龙少爷叹道。
没一会儿,他觉得不对劲儿了。钱小凤的味道,裹着一股怪异的烟雾,往钱家外去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便离钱家越来越远。
深更半夜,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门?
龙少爷从床上跳起来,到门口踹了一脚呼呼大睡的老龟,吼道:“快起,出事儿了”
老龟迷迷糊糊睁开眼,又听少爷道:“钱小凤出事了,我先去找她,你随后跟来。”
老龟当即醒了,他四下看看,少爷已经跑得没影了。他动作慢,但嗓门儿不小,龙九跑出钱家那会儿听他惊呼道:“抓贼啊,钱大小姐被人偷走了!”
龙少爷被他这句话气得攥紧了拳头。但他没工夫回头踹那老东西,寻着钱小凤留下的气味儿,哪管腿上还疼着,没命地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