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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5 妖草 ...

  •   涿鹿镇有不少大夫、药铺,但要说金字招牌的,也就只有镇中的“济世堂”,远近闻名,县城的不少达官贵人若是得了什么急症难症,也要到镇上来请济世堂的大夫去看上一看,若是能请到妙回春出山,那这人就是一脚进了鬼门关上了阎王簿,也能给拉回阳间来再吃上一碗面。

      陈家是涿鹿镇有名的杏林世家,据说祖先是师从扁鹊,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二百一十一代传人了,个个都是有妙手回传的本事。如今陈家坐镇的当家人便是这妙回春,自然,妙回春并不是本名,是镇上受过他诊治的人给起的雅号。妙回春的妻子早亡,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那便是小六子口里的“小姐”了。

      “小悦儿,你可不厚道啊,请我哥来都不请我的,我得记你个大过!”

      陈坤被小六子给“请”了来,顾小邪自然也跟条小尾巴似的死乞白赖的跟过来了。这会儿正式日薄西山的时候,济世堂的前堂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问诊的,相比起来,这药堂子就清净多了。他们进来的时候,陈欣悦正在拿着一本什么书在瞧着。

      “小邪你也来啦,我还当你学堂上课呢!”陈欣悦一瞅见顾小邪便就知道她今儿个准时又翘了学堂的课,看破不说破,她这是故意拿话在调侃她。

      “噫!没劲!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哥才把我好一顿说好不好!”

      顾小邪嘟着嘴说了一句,然后又跑过去看她手里的书,“在瞧什么呢,那么专心,我们进来了都不知道。”

      “小邪你干嘛呢,又乱翻人东西!”陈坤自打进了药堂子以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端着桌上的茶碗子咪了一口茶,“小悦悦,你把我火急火燎的叫来是干嘛呢?小六说你有事儿找我?什么事?”

      顾小邪过来抢书看,陈欣悦也没拦着,一边又看向陈坤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不恼。他们本就是表亲,她与顾小邪的年纪也是不相上下,说她是陈坤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陈欣悦把手边的药草拿了一些放在托盘里,走过去放到桌上,“今儿陈伯收了一味药,说是能辨别一个人是不是人,我拿不定注意,所以才劳您过来掌一掌眼。喏,在这儿了,你瞧瞧?”

      “长得蛮特别。”陈坤信手就把那药草拿了起来,对着外面的夕阳红照看了半天,“从哪儿收来的,这药草长在什么地方?都问清楚了么?”

      陈欣悦见他问得仔细,觉得有门道,便答道,“陈伯说,那卖药草的人说是从北边来的,再细的也不肯多说,说是因为战乱逃荒往更南边去,孩子病了,才将这草药卖了。旁的什么都不肯再说了,我也找了好几本常见的典籍,但都没个像的,所以你瞧瞧,这到底是不是药草?还是说这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草?”

      “欸,我也要瞅瞅!”在一旁翻着书的顾小邪其实一刻都没落的把他二人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她对药草没兴趣,但是她对捉妖就有很大的兴趣了,那一句“能辨别一个人是不是人”的话可是实打实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三步并两步的就跑到了他们跟前,从托盘里也抓了两株,学着陈坤的样子对着夕阳照着,一边又说,“小悦儿,你刚刚是说它能辨别人是不是人么?是怎么个意思?是说这药草就能辨人妖么?怎么个辨?吃下去就行么?”

      “小邪你捣什么乱呐?快放下。”陈坤这么说的时候,已经眼明手快的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药草丢回托盘里。

      “我就看看都不行呀?哥,你也忒霸道了!”顾小邪手里头的一空,自是一脸的不高兴,转头便又去对陈欣悦说,“小悦悦你瞧瞧我哥,我呀,一提这个’妖’字儿,他就得凶我。你给我说说,这药草到底真有那么神奇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哩,不过很多药草都是有灵性的,就好比这桃树,传为五行之精,能制百鬼,所以呢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人把桃符挂在门上,辟邪,还有这捉妖师,也都用的桃木剑。还有那柳树、草蒲、艾叶,也都有这么个驱毒辟邪的用法。再来便还有银杏,银杏呢是在夜间开花的,人不得见,有阴灵,所以也有些方士、捉妖师会用银杏木刻制符印。还有那无患子,是种落叶乔木,五六月间开白花的,佛家惯叫它菩提子,这大多数的鬼怪呀都近不了身,所以民间又给起的名儿叫’鬼见愁’。”陈欣悦说,“我爹呀,他以前也有跟我提过,说是这世上有一种药草,吃下去可使生灵化出原型。”

      顾小邪说,“呀,这么神奇?那找到了这种药,然后所有人都吃上一吃,可不就能把那些妖怪都抓了呀?”

      陈欣悦却是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么说的,这药草虽有奇能,可却是有剧毒的,无论人灵还是妖灵,吃下去都是非死即伤的。”

      “呃……竟是如此霸道的药草么,那还能叫药草么?该是毒草才对。”顾小邪吐了吐舌头,然后又瞅了一眼那托盘里的药草,“我记着《中山经》里有这么一说,‘历兒之山,其上多口,多杤木,是木也,方茎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拣,服之不忘’,我看这药草长相还挺合那说法的,会是杤木么?”

      说顾小邪的成绩好也还真的不是胡吹的,她自来就比旁的人悟性好,看什么都是过目不忘的,所以她就只这么一看,便能很快找着出处。

      陈欣悦听了也是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她又摇头了,“像,但应该不是,这闻着的味儿也不对。而且陈伯说了,那卖药是从北方来的。”

      “你俩可以了啊,还《中山经》呢,山海经上的你们也信?”一旁听着的陈坤终是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几千年了,莫说其他,单这一卷上林林总总不少的动物植物,谁见过?你见过祝余么?见过旋龟么?这不扯淡呢么!”

      陈坤又接着说,“小悦悦啊,论医术你是厉害的,论心思呢,你还少了点。”

      “坤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欣悦转过头来看着陈坤问道。

      “意思是——”陈坤拿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被骗了。”

      “啊,竟是被骗了么?这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啊!真的被骗了?”

      “虽说这不定是杤木,但看这药草的形态,当是南方湿润的地带生长的,显见卖你药的那人并未讲实话。他连这个都说了假,那其他的还有什么好信的?”陈坤拈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老神在在的说,“不过啊,这玩意儿虽然不定能辨别人啊妖啊,但长这么特别,总会有点价值的吧?你留着跟陈伯研究研究嘛?要不然给你爹瞅瞅啊!诶对了,你爹呢?”

      “他去县城了,县太爷的孙子得了急症。”陈欣悦有些泱泱的,本是兴高采烈,如今却是竹篮打水,怎能不郁闷一下子。

      顾小邪见状,便安慰了两句,“别这么泄气嘛,说不定是不出世的救命良药呢,等你爹回来,你给爹瞅瞅看。”

      “才不呢,我爹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一见着这稀罕的玩意儿呀,就喜欢拿自己试药,回头这要真是那味,我拿什么去救呀?”陈欣悦吐了两下苦水,她那个爹啊,就是个犟驴,发疯起来那是谁也管不住,还神医呢,就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没个轻重的,没回都是她和陈伯俩给他提心吊胆的。

      “不说这个了,坤哥,你去过靳家了没啊?那个传言,真的还是假的?”陈欣悦把桌上的药草收拾了一下,转换了下心情问了句。也不怪她关心这档子事儿,如今这镇子上还有谁不知道不关心两下子的?

      “哪件传闻啊?”陈坤把手肘靠在桌面,手掌支着脑袋故作不知的回了一句。

      “哥你就装糊涂吧,小悦儿你别搭理他,他还没去过呢,”顾小邪插嘴道,“我刚刚还想拉他去的,他就是不肯带着我,你说气不气!”

      “怎么呢?坤哥,你觉着也有问题?”陈欣悦自是对陈坤有了解的,顾小邪成天惦记着捉妖,可这陈坤却是最不待见她往这上面靠。所以但凡是与这妖有关的地方,他总是不会让她去。

      “没,我没这么讲。”陈坤一口咬着点心,横了一眼旁边的欣悦,“我说你们也别瞎猜了,莫说本机会看不到什么尸身,就算能看见,那靳家也早给老太太拾掇好了好吧,能验出个什么来啊?你们哪,就别见天儿的听这些传言,吓死的?吓死的模样可是很可怕的唷,嘴巴张得老大,白眼翻的连眼珠子都瞧不见,青筋暴起的,你们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啊?”

      “噫,哥,你可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小邪嚷嚷了一句,陈欣悦也没觉着好到哪里去,她虽是个医女,也见过不少尸体,可这吓死的还真是没见过。被陈坤这么一形容,想想也是够骇人的。

      “是啊,坤哥,你这说的也是够恶心人的,你故意的吧,来吓唬我们!”陈欣悦道,“行啦我知道啦,反正那些传言我们也就是听听,又不当真的。”

      “知道就好了,得了,我先带小邪回了。”陈坤站起身来,啪啪两下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点心屑给拍干净了,然后招呼了一下顾小邪过去,又对陈欣悦说,“我说小悦妹子,以后想见哥呢,就直接备好茶水点心,干嘛非得找点事儿来是吧?”

      “噗,得嘞,以后我啊日日备着茶点等您二位过来啊!”

      陈欣悦说着就把二人送出了药堂子,临走时陈坤又回头瞧了一眼躺在那里的那几株药草,他敢确信,那便是师傅所讲的妖草。妖草妖草,即是能辨出人与妖的草,诚如小邪所讲的,那并不是药草,而是毒草。吃下去虽能让妖物幻化原型,却也能使食用的人或妖毒发身亡。而且这种毒发挥的极快,几乎不会给人施救的时间。

      他没有对欣悦说实话,是因为他觉着有些事,可能还是不知道会来的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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