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指间的流沙》倾佩

5、·第四章

　　浓重的消毒水味让单倾十分不安，他极度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更加讨厌医院，可偏偏他是医学院的高才生。
　　真是讽刺！
　　叮铃铃......叮铃铃......
　　“喂？”电话电话......怎么老是要我接电话......
　　“单倾吗？”
　　咦？！陌生的电话，可是......声音很好听。
　　“我是昝战。”
　　呀！原来是他啊！差点忘了。
　　“打搅了你吗？......那我挂了。”昝战见单倾那边默不作声，以为自己打搅了他，便要挂断电话，毕竟贸然打到人家研究室实在是不大好。
　　“不要！”单倾连忙说到。
　　昝战都快要把电话放回机座了，忽然听到单倾的声音连忙拿起电话。
　　“怎么了？”
　　“不要挂电话。”
　　“嗯。”
　　单倾很累，累得连开口说话也没力气。
　　“我找了你很久，你知道的，危夜贴了你的资料。”昝战说话比较慢，让单倾听得很舒服，“我打过你电话，家里的、手机的都打过，可都没有人接。”
　　“因为我逃了，我不敢回家，也没开手机。”
　　沉默......
　　继续沉默......
　　“能见面吗？”昝战好不容易找到话说了。
　　“现在？”单倾看看时钟，已经很晚了，“也行，反正在这里我也睡不好。”
　　“我去接你吧，能开车进来吗？”
　　“哦，不用，你停在对面广场边吧，我出来等你。”把车开进来还要被盘问，麻烦。

　　单倾站在广场的喷水池旁，秋天的风已经有点冷了。
　　“等久了吗？”
　　昝战从单倾背后走来，一身整齐的西装像极了他的为人——一丝不苟。单倾微笑着迎向他，“还好，不算太久。”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单倾不由得拉了拉衣领。
　　“冷吗？”昝战伸手把单倾拉到身前。
　　单倾站在昝战身前紧一步之遥，深切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高了......不过......也好，单倾微微倾身上前......
　　昝战看着单倾投怀送抱，愣了愣，随即觉得不妥，“单倾，你身子怎么这般冷？！喂！单倾！”靠在他怀里的单倾身体冷得让他心慌。
　　“对不起，我的研究室很冷的，我学医。”单倾闷闷地说，昝战的怀抱很温暖，让单倾安心。
　　这个孩子......昝战很担心，虽然是在危夜拿走单倾的资料，但他觉得单倾不会是那里的人，他认识的单倾很纯洁。
　　“战......”
　　“嗯，先上车再讲，这里冷。”昝战想先让单倾上车，但单倾一动不动。
　　“我累。”
　　言下之意是让昝战抱他了，昝战弯下身轻轻松松地抱起他，他很轻，恰恰能把整个身体埋在昝战的臂弯中。昝战把他放到前座，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
　　单倾拿着昝战的外套，暖暖的，有昝战的温度。
　　“怎么不穿上？”昝战坐进驾驶座，打开暖气。
　　“太大了，我穿上会很奇怪吧？”单倾无辜地看着昝战。
　　“那就披着。”
　　单倾乖乖的把昝战的衣服盖在身上。
　　“穆龙湫......就是那晚把我赶出房间的人，他连我的研究室电话也贴上去了吗？这几天我没接到其他骚扰电话啊？”单倾不解，穆龙湫再怎么整他也不会把研究室的电话也写上去吧。
　　“吃饭了吗？”昝战启动车子。
　　“吃不下。”提起吃饭单倾就郁闷起来，对着研究室的那些东西怎么吃得下？！
　　（各位别怀疑，就是你想到的那些东西，医学院的研究室嘛。）
　　昝战把车开上内环高速，“去我家吧，多少也得吃些。我找到你家里，你的学长很凶恶的骂了我一顿。”
　　“啊？”佩佩学长......你骂错人了......
　　“解释了很久他才相信我是认识你的，就给了我这里的电话。”昝战停顿了一下，又说，“他身边有个外国人，看样子很迁就他，他们很相配。”
　　“是依法吧，他真的就回去找学长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我把那张害人的告示撕掉呢？”看样子应该有吧，否则佩佩学长该不会任他缠着的。
　　昝战翻了翻身边的袋子，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单倾。
　　咦？！“是什么？”单倾接过文件夹，“你开车专心点，我会怕。”见昝战边开车边跟他说话他就心慌，总会想到那天......
　　翻开文件夹，入目的是那张放大照片，“穆龙湫就是拿这张照片帮我选校草的，想不到他又拿来用，昝战，你知道吗，那次选举我被选成了校花咧。”单倾想着想着就笑开了。校花，宣布那天穆龙湫惊讶得连眼镜都掉了，小夕傻傻的说单倾原来是女孩子啊......结果第二天学生会长就送花来揶揄他，也是这样，认识了当时是学生会长的碧斯佩。说起来碧斯佩也真的追求过他咧，所以现在才会住在隔壁公寓。
　　良久，昝战听不到单倾的声音，把车开进大厦停车场停好，转头看去，单倾盖着他暖暖的外套，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昝战拂开遮盖着单倾脸颊的头发，借着头顶的灯光，昝战看到他的眼底微微变黑了。他很累了，昝战知道。

　　唔......软软的......很舒服......
　　昝战走进房间就看到这副景致，单倾卷缩着身子睡在昝战床上，看起来软呼呼的被子大半被单倾抱在怀里，剩下一角搭在单倾腰间。他没枕在枕头上，清秀的脸靠在被子上磨蹭，像极了慵懒的小猫儿。
　　刚才昝战把他抱回家的时候他就一直懒在昝战怀里，昝战哄了很久他才松了手，想不到他睡着的时候这般缠人，昝战失笑。
　　“单倾，醒醒，起来吃东西了。”昝战摇着单倾的肩膀。
　　“不要啦......”
　　“倾......”昝战无奈地坐在床边看他。
　　倾......起床了，我要走了......
　　不要......我不要起来......我不要......看着你走......
　　倾，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别走......好不好......
　　倾，要乖。
　　......
　　“别......走......”单倾拉着昝战衣摆，低声呢喃。
　　“倾？”
　　睡梦中的单倾主动靠向身边温暖的地方，昝战弯身把单倾抱在怀里。他梦到不好的东西了吗？为什么声音像......想哭？
　　很香......
　　单倾睁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环境，然后......
　　“啊？”怎么睡在昝战怀里了？！
　　“可以放开我了吗？”
　　“对......对不起。”单倾连忙放开还拉着昝战衣服的手。
　　昝战起床后便走了出去。
　　我好像让他尴尬了，单倾想着坐起身来。环视一周，这个房间很整齐、很简洁，单倾走到傍边的门旁，推开，是洗手间。
　　单倾简单的梳洗一下，顺着房门外的走道向外走，这房子居然是复式住宅。下了楼梯，单倾很容易找到了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与餐厅的空间相连。
　　昝战在厨房忙碌着，见单倾走过来便招他到桌边坐着。
　　“你煮的？”单倾指着桌上的菜问。
　　“嗯，都是些现成的，我没买新鲜菜，也煮得不怎么好。”昝战擦擦手也坐到桌边。
　　单倾试了试，“好吃。”
　　“是吗？”
　　“当然，”单倾抬起头很认真的说，“我家那个懒虫就什么都煮不出来，他煮的东西我碰都不敢碰，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今天的。”
　　“都是做学生的时候练出来的，能吃就好。”昝战夹了些菜放到单倾碗中。“你暂时回不了家吗？还是住在研究室里？”
　　提起研究室单倾就皱眉，“不想住在研究室里了，那不是办法，在那里没法休息。”
　　“你......这几天没好好睡过吧，刚才睡得很沉。”
　　单倾微微脸红，刚刚还睡在人家怀里咧。
　　“你家很大，自己一个人住吗？会不会很寂寞。”昝战的家很大，只是餐厅都五六十坪了。“对了，这里是几楼，我刚才在房间里朝窗外看很高咧。”
　　“这里是13层，刚才的房间是14层，我把两层打通了，整栋大厦就顶层是复式。”
　　“真厉害，我很喜欢这里。”
　　......
　　“单倾。”
　　“嗯？”埋头吃东西的单倾抬起头来看着昝战。
　　昝战伸过手来握住单倾的手，“搬过来，好吗？”
　　......
　　单倾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的手，掌心粗糙却是温暖的。要搬进来吗？这条路，还要走下去吗？脑中闪过那张熟悉的脸，单倾一震，心，好痛。
　　手掌下的在抖，昝战握紧了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别对我太好，我会......想歪的。”抬起头，单倾想对昝战笑，可是在昝战眼中看来，单倾笑得惨然。
　　“我早就过了会拖拖拉拉的年纪了，在我看来，喜欢上了就直接说出来，免得弯路走多了却失去最珍贵的人。”昝战依然没有放开单倾的手，他的手很纤瘦，需要保护。
　　单倾看着昝战的眼睛，那么认真，可是......单倾忽然抽出昝战紧握的手站起来走向客厅，昝战连忙跟过去，他生气了吗？为什么抽手离去？
　　“倾。”
　　单倾背对昝战停下脚步。
　　“你讨厌我吗？”昝战试探着问。
　　“不。”
　　“那......你喜欢我吗？”
　　“我是男的啊，你喜欢才见了两次的男人吗？”
　　原来单倾排斥同性......昝战叹了口气......
　　单倾低头望着自己被昝战握过的手，“喜欢你做的菜，喜欢你叫我倾，喜欢你手心的温暖，喜欢你抱着我......这无关性别，只是，你喜欢我吗？”
　　“傻瓜......”昝战迈前一步，扳过单倾的身体，微弯下身，在单倾额上印下一吻。“我说过，我老了，那些酸溜溜的话说不出来。”
　　“你很老吗？”单倾不敢看他，眼睛不知道放哪里好。
　　“都三十四了，不老吗？”
　　“哪里老了？！我猜你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追，黄金单身汉啊！”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愤，单倾的脸颊红红的让昝战心动。稍一用力，昝战把单倾拉入怀中。
　　“啊！”
　　昝战微笑着吻上单倾的唇，柔软而甜蜜的味道引诱着他深入其中，怀里的身体颤抖着靠近他，他一手搂着单倾的腰一手轻抚着那纤细的颈加深这个吻。
　　良久，昝战放开单倾，拉起他的手贴着他的心脏。
　　“听到吗？这里说的话。”
　　“嗯。”单倾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他，“很酸。”听着昝战的心跳声，单倾告诉自己，这是属于他的一颗心，不要放开手了，再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