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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怀疑这是抢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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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一片暗色,略带微微的灰蓝,一小格一小格的。浑身酸软,随便动一下都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撑住了自己骨头里面的筋,相当乏力。史今微微睁开了眼,半眯着,枕头怎么这么硬?一转脸,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的疼,脸部裸露皮肤接触到的物件相当的划人,硬邦邦而且冰凉,身下也硌的慌。有些铁锈味,靠的自己好近好近,混着一些消毒药水的味道。
良久,缓慢的坐起来,磕了磕脑袋总算认情了一件事情——自己被关了禁闭。四面高墙,没有窗,窄小的一间,空空的,似乎除了自己连耗子都没有半只。自己右方下侧有个枕头一般大小的栅栏,拿铁条隔着,将透进来的微软的光线割裂。倚着墙,史今将自己大大的摊开,喘息,头疼,又冷又饿的,真后悔没吃饱饭再去劝架,只是后悔没吃饭,不后悔劝架。三班副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没事,这小子跑的速度那叫一惊人。千万别被抓了,上次因为偷翻墙出去已经被记过了,这次在抓着绝对是要处分的。那个湖赣兵呢?叫赵寿诗的好像是。恩,怎么有点想不起来,怎么了?他好像伤的很严重。史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面,火烫一片,按一下就激的自己的神经直跳,还好只是皮外伤,筋骨都没问题。铁条打的而已。猛地坐了起来,史今有点抖,他怎么样了?脑中一个定格的画面拳背抵住了猛地抽下来的铁条。高城呢?
脑子里开始一格一格的过着最近一些小片段。小孩跳脚般的嚷嚷“你为啥扣我分?”;夸了两句立刻乐的走路直蹦高;眉毛皱着一脸威胁的送东西;上个药笨手笨脚挤掉半管子药膏;摔到地上一边咬着牙装模作样说没事一边藏自己破了一大块皮的手。想笑,就一让人不省心的半大孩子。摸索了下口袋,掏出那管德国的药膏,挤的变型了,还好没漏出来,把玩着,这应该是自己在军营里最后一次开药了,还挺值。关两天,记个大过,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应该会算作退伍吧?自己拿了那么多奖,多少可以相抵,换成别人怕是直接开除了。自己的老排长,都上尉了就是因为过失,背了个处分打回原籍去了。高城你可得悠着点,暴脾气一个。
头更加疼了,史今狠命按了按太阳穴,吓操什么心。可是没办法,四周一片黑,连个看着发呆的东西都找不到。安静的吓人,偶尔悉悉索索似乎是电流通过的声音。
“给我开门!听见没!”遥远而且微小的声音,却被史今轻易捕捉,猛地竖起耳朵辨认着,天应该没有亮,现在谁会来?
“这个,等一下……排长!”值班的守卫似乎在拦着谁,声音在遥远走廊的另一头,模模糊糊。史今用力分辨着,内心自动开始猜测,不会是他吧?太扯了。
“哗啦”一大串钥匙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渐进,后面有人在追逐,拉扯,央求。
“滚!出了事老子负责!”熟悉的咆哮,更加重的脚步声朝这边压了过来。
兴奋,发自内心的。史今知道自己是雀跃的,同时有些纳闷,我兴奋个什么劲啊?不过在脑子还没琢磨过来的时候,伴随锁头转动的声音,门呼啦就开了,刺眼的灯光。
史今用手遮了遮眼,缓解灯光的不适应,同时努力辨认着来人,看看自己的兴奋白费没。
“史今?史今?”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尽量轻的碰了下眼前人的肩膀,耷拉的脑袋微微动了动,缓缓抬起,眯着眼,还是那么特无所谓的笑着,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继续没心没肺的笑。
高城愣了,不是因为史今的笑而是因为那恐怖的半张脸,脑门上贴了块大纱布,已经脏兮兮的犯灰,按到地下的时候蹭破的,半个腮帮子到脖颈黏糊糊砂土混着斑斑血迹已经干透,肩膀有一边明显不自然朝下垂着,相应的后脖颈应该肿了,从领口可以看到一些青紫。又是一股子邪火从身体里蹿了上来,高城心里暗骂,怎么没打死那个谁的。压了压火,尽量软化语气
“跟我走。”
“不行,排长……”
“明儿我就去找王庆瑞,这事我扛着!”小警卫吓的闭了嘴,高城收回凶脸,碰了碰史今。
“能走不还?”
史今一咧嘴,个傻问题,我腿又没伤到,这点小伤哪不能走?唔,不过……排长级别的服务么……
“头疼。”没说能不能,垂耳今儿可怜兮兮的捂着脑袋,是真疼,想着呆会被京巴像老佛爷似的搀着就不自觉偷笑。
突然腾空,史今的兔爪子一下子就从脸上划了下来,呃……
脸的旁边是宽厚肩膀,微微带着夜风的凉气,稍微上扬是熟悉的一杠两星的肩章,再往上看,是刚才脑袋里充斥的那张脸,高城。有点窘迫的孩子气,皱着眉,垂着嘴角,眼神习惯性的四处飘逸,稍微咳两声
“在坚持会”又用力把史今朝怀里紧了紧,调整好力气,高城转身,猛虎出闸之势消失在门外。(野鹿语:我咋觉得和抢亲似的= =,唔写作水平问题。)
从机关楼里出来到高城的吉普车其实只要2分钟,高城还特意加快了速度。可史今还是觉得很漫长,别扭,想不出来的别扭,正常的思维,应该是用搀扶的吧?脑子里的血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循环,蒸腾着热气,可能是凉地趴久了,觉得高城身上特别的暖和,不自觉朝里蹭了蹭,肩膀上冬夜冰冷的味道似乎都跟着燃了起来,唔,也不错,史今突然觉得刚才的冷饿没白折腾。
一直不敢去看史今的表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自己脑袋也是抽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在手上了,好瘦,一把骨头,还冰凉。不管了,抬脚就走不自觉紧了紧,想将温暖传一些过去。走的速度快了些,因为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右手骨头错位了,还缠着绷带用不上力气。出大楼,下楼梯,吉普车就在眼前。高城放慢了脚步,因为感觉史今似乎朝自己怀里拱了拱,带着满足感。有什么东西挠了自己一下,痒痒的,高城低头想寻找,对上了史今那双中国水墨画般尾部勾起的眼,暗青色。
快天亮了吧,越过高城的脑袋,可以看到淡灰蓝色的天幕,有个半圆的月亮,歪在一边,像给菜刀剁了一半下去,切口平整。下面是远远亮过月亮的眼神,呆呆的,瞪着自己。麻痹,不知道哪个器官。
猛地推了高城一把,史今轻快的落在了下一个台阶上,有点晃,头晕。不过还好。高城愕然,呃。
垂耳今儿歪着脑袋蹦跶了两个台阶,回头,对着高京巴,耷拉着俩耳朵,晃啊晃的:
“去哪儿?”
“啊?”京巴有点看呆了。
“你说带我走的,去哪?”
“啊啊啊,医……医院。”
“成,我跟着。”
转身,垂耳今儿向着吉普的方向蹦去,高京巴习惯性的在后面追兔子,差点给台阶绊下来。谁都没预见,这一跟,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