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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轻生 ...

  •   终日以泪洗面的香秀,也很快迎来了她的“重要时刻”。
      张磊一家人的到来,让李家也洋溢起了喜庆的气氛。关于彩礼的问题,张村长给出的远远高出了李叔的预期,这可乐坏了李叔李婶。财大气粗的张村长,对于儿子的婚礼早就憋着劲想搞个大场面。所以,无论李叔有什么要求,都是满口答应。
      俩家人关于彩礼的问题,没有像别的人家那般需要几番争吵,就顺利的定了下来。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香秀,你对我们的婚礼有什么要求没有?”张磊红着一张脸问。
      “有。”
      一直沉默的香秀,突然的回答,使得一家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这个准新娘的发言。
      “一、我们俩家离得近,迎亲的时候我不要坐小汽车,我要坐八抬大轿走。”
      “好办。”张村长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着。
      “二、抬轿子的人里面要有一个是我们村里的人,这个是一定要是赵柱子。”
      听到赵柱子的名字,李叔的冷汗就直往外冒。
      张村长也是一脸的不解,狐疑的看着李叔。
      “赵柱子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从小把香秀当亲妹妹看,妹妹出嫁哥哥送亲,这是好事嘛!”李叔巧妙地搪塞了过去,脸上的汗却不住的流。
      “没问题,这都不算什么难办的事,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张村长问。
      “没有了。”香秀答道。
      一切商量妥当之后,李叔陪着笑脸送张村长一行人离开。
      “亲家,轿子的事就烦亲家费心了。至于赵柱子,我来请就好了。你们忙其他的事就好。”李叔殷勤的说道。
      “也好,那就按亲家说的办,”张村长一家人笑呵呵的离开了。
      李叔李婶在外屋笑呵呵的做着婚礼的准备,香秀瘫软地躺在里屋的床上,目光呆滞且冰冷。她内心中谋划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已经开始了,而且,第一步已经完美的实施成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婚期的到来。
      这天,柱子在山坡上放羊,远远的看到李叔向他走来。柱子的心开始一阵阵的发紧,他预感到李叔一定又带来了一个让他痛心的消息。
      李叔来到柱子身边,蹲了下来,依旧递给柱子一支上好的纸烟。帮着柱子点上火,才给自己点上。
      “柱子,香秀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后天。”李叔顿了顿,吸上了一大口烟,继续说道:“香秀要坐着轿子出嫁,李叔厚着脸皮来,是想请你帮忙抬抬轿子。”
      柱子呆呆的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无力的说道: “李叔,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吧?即使迎亲用的是轿子,抬轿子的人也应该都是男方那边的人才对呀!”
      “规矩是这样没错,但是,这是香秀的要求,我们也不好回绝了。再说了,她想让你送她出嫁,这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听到是香秀特别要求的,柱子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了下来。
      李叔站起身来,依旧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背起俩只手,哼着小曲儿走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柱子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似的痛,心口有一口闷气怎么也呼不出去。他扯开嗓子喊起了一支诉说幽情的山曲儿。只是那声音悲伤哀怨,听了让人胆寒。连受了惊吓的羊群,都惊慌的朝着家里跑去了。看到羊群跑掉了,绝望的柱子也没有丝毫心情想要去拦截,任由它们去了,自己依旧怒吼着他的悲歌。已经走出老远的李叔,听到了这悲泣的歌声也停下了脚步。远远的望着那个站在山坡上落寞的少年,重重的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往家里走去了。
      渐渐安静下来的柱子,望了望已经跑回家的羊群,萎靡着往家来,去驱赶羊群。来到家门口,柱子感觉喉咙干燥的发痒,也许是因为刚才喊叫的过于大声的缘故。他打算回家喝几口水,再来驱赶羊群出去继续吃草。
      “娟子,给奶奶口水喝吧!我渴的实在难受。”奶奶恳求着。
      “忍着吧!你说你一天尿几回?还好意思要水喝?给你收拾我都恶心死了!要不是为了柱子,我才不受这份罪呢!”张娟将手里的毛巾一丢,生气的喊道。
      扔掉毛巾后的张娟似乎来劲头,双手插在腰上继续大声喊道:“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活的够本了,能不能不要再给我们添加负担了?让我和柱子好好过几天好日子行吗”
      张娟的话音刚落。
      门被“啪”的一声踢开了,柱子像一头发怒了的公牛立在门口,脸色通红,怒睁着双眼像是马上要向着一个目标冲撞过去。
      柱子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张娟一跳,她马上将自己现在的这副泼妇形象,转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的看着柱子。
      柱子一步跨到张娟面前,抓着她的衣领,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般,将张娟拎了出去丢在院子里。张娟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滚。”柱子怒吼着。
      张娟擦掉眼泪挣扎着站了起来,哭着喊道:“赵柱子你会后悔的!除了我谁还会嫁给你这个穷鬼?你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妈蛋的!妈蛋的……”张娟咒骂着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家走。
      “唉,我要是死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奶奶流着泪伤感的说道。
      柱子将一杯水拿在手里,将吸管递到奶奶嘴里。因为太生气手还在微微的颤抖,水杯里的水也跟着一起微微的震颤着。
      “哼,我得感谢她嘞!要不是今天发现她是这种人,往后娶进门来,这个家指不定会变成什么烂摊子。”柱子余气未消。
      张娟被柱子那样赶走之后,张家的人竟然没有来大闹一场,一直静悄悄的。也许,张家人听到女儿干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脸面敢来闹,只得忍气吞声了。
      第三天,张磊家迎亲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开到了香秀家的院子里了,乐手将欢快的唢呐吹的震天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除了等待乘着轿子出嫁的香秀,和满怀心事的“轿夫”-柱子。
      一行人簇拥着香秀来到轿子前,一身红袄红鞋的香秀,头上盖这一块红盖头,安静的立在那里。即使香秀被红盖头遮着看不到脸,柱子也能想出此刻的香秀是多么的漂亮动人。可是,过了今天,这个漂亮的人儿将再也不会,快乐的跟在自己后面绕来绕去了。想到这里,柱子的胸口又是一阵窒息的痛。
      缓过神来的柱子将轿子的前辕压低,以便香秀能够轻松的跨进去。这时候,香秀的脚下却莫名的一软,身体便开始往下坠,香秀有意识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柱子压在轿辕的手上,来支撑自己正在下坠着的身体。这故意而为的一切是那么的明显。让在场的人,都心里一紧。
      那是一双柔软而冰凉的手,这股冰凉直达柱子的心里,让他忧郁而难受。就像他绝望的爱情一般。
      香秀并没有马上站起身来,依旧紧紧的抓着那只手,好似在贪恋着这一刻的幸福,也好似在与柱子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媒婆马婶警觉的走上前来催促道:“香秀赶紧上轿子吧,可别耽误了吉辰。”
      香秀被迫着被了起来,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那只手。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红盖头里滴落下来,打在柱子的手背上。柱子始终没能看到香秀的脸,或许,是他没有勇气去看。就这样香秀俯身钻进了轿子里。
      这突如其来一切犹如慢放一般,不停的闪现在柱子的眼前,让他有一些恍惚。
      鞭炮声和唢呐声又一次震耳欲聋般的响了起来。一条长长的红绸缎的一端从香秀的轿子里被拉了出来,交到了戴着大红花骑在马背上的张磊的手里,张磊骑着马走在前面,众人抬着花轿走在后面,再往后跟着的是送亲的人群,有的乘着车走,有的干脆徒步走着,乌泱泱的一片,行进的速度不紧不慢。就这样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张家走。
      同样是有人在吹打,同样是一群人抬着一个人,同样是后面乌泱泱的跟着一众。这个场面让人不知然的想到了出殡的仪式,好像将这喜庆的红色换成哀伤的白色,再有人哭上几声,这里就会马上升腾起一阵恐怖的丧葬气氛来。
      队伍行进了大概二十分钟,那根象征着幸福结合的红绸缎的一端,便从香秀的轿子里飘落了下来。马婶赶紧吆喝队伍停下,乐手们停止了吹打,行进的人们也都停了下来。落在后面的李叔李婶也急忙赶了上来,马婶捡起红绸缎来到轿子门口,将红绸缎隔着帘子递了进去,轻声的呼唤道:“香秀啊!这红绸子你可得抓紧了,掉了可不吉利。”
      轿子里没有一点动静,伸进去的红绸缎依旧飘在空中,没有人接。
      “香秀……香秀……”马婶呼唤着掀起了帘子。
      “啊呀呀……老天爷呀……”马婶尖叫着惊恐的向后坐了下去。
      只见香秀瘫坐在轿子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好似没有了气息。红盖头散落在膝盖上,一只正在滴血的手垂在一边。在轿子的地上流了一大滩血。见到这一幕,李婶当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晕了过去。柱子抢上前去抱起香秀大喊:“车,快开车来……”人群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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