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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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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领上高中的时候更是不懂压制火气。上学迟到是因为在公交车上打架;课堂只听暴吼一声,回过头陆领已经抄着椅子从课桌上跳下来了,前桌同学捂着肩膀趴在地上直哼哼;中午跟人在食堂打赢了架,饭都忘了吃……完全是一只未经驯化的凶猛兽类,全学校都怕了那种动不动就发飙的臭脾气。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同他做朋友,因为总体说来,只要不在气头上同他硬碰,这个率性的家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哥们儿,没说道,讲义气,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但是女同学对他则是怕多过爱,她们也都觉得陆领很性格,却鲜少有胆量敢惦记。偶尔有几个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博取爱情的勇敢女士,均是被陆领不加任何掩饰地给轰走。
佟画是后来插班到市高中的,那时候她高二,陆领准备高考了,还是经常在二楼教导处面壁。佟画对惹事生非的男孩子免疫。她来自一个风气不太好的城市,在她们那里,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因为跟人抢女朋友,打起架来没用刀,被笑话得在学校混不下去转学了。所以佟画一点也不惧怕陆领,反而很着迷于这种程度的武力。
这就是为什么佟画能在众多女同学崇拜的目光中成为陆领初恋的原因。
陆领没想过早交女朋友,身边有一个女的跟着他总觉得干什么都不方便。但佟画不像别的女生那样对男朋友指手划脚管东管西,不嫌他粗鲁,也不怕暴力。他心情好的时候她就跟他撒娇,他耐心一用光,她马上小绵羊似的。这种相处陆领很满意,可是佟画毕竟是个女生,开始是新鲜,后来就受不了他的不上心。尤其是陆领上了大学之后,两人见面时间少了,可约会还是要排在他没事的时候。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使佟画这个对爱情有憧憬的女孩伤透了心。渐渐的有了争吵,佟画威胁说分手,陆领说随便。佟画就哭。陆领直急眼,又不能一拳闷死,只要佟画不哭,他怎么着都行。眼泪便成了佟画的杀手锏,说穿了,陆领对女人没辙。佟画觉得他很可爱。
但她也知道,陆领不懂什么是谈恋爱,只是一开始不在乎多自己这样一个女朋友在身边,到后来又甩不开。所以一上大学,有别的男孩子追她之后,她便客气地对陆领说了分手,原因是“你从来都没为我打过架”。陆领有点不痛快,心想这群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谁敢惹你,我又不能揪着人家说,喂,你们咋都不正眼儿看画画,咱俩干一仗吧。
转一想他也早就受够了这种又会哭又会笑的动物,黄了更好,顶多是跟人踢球的时候没人给他看包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佟画哭着还打电话给伢锁说:我跟六零分手了,他可能会心情不太好,你要多陪着点儿他。伢锁又叮嘱身边朋友别再提画画这人儿。一时间陆领的人生里充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算什么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类字眼。有好一阵儿谁提佟画他就揍谁,觉得人家是挤兑他。
再说佟画这边,的确是享受到了男朋友围着自己打转的虚荣。可她渐渐发现,男人能围着她打转,也能围着别的女人打转。于是她又想起陆领。起码陆领专一,连她这么一个都应付不过来的男人不可能左拥右抱。而且陆领也不骗她,答应的事儿都会做。陆领总是有求必应的。陆领就是有点冷淡,佟画打了几次电话说想他,他都没什么回应。不过她听伢锁说了,陆领这四年身边也没女人。
佟画太了解陆领了,他的生活永远安排得满满,只有你找他,他不会无聊到想起你。所以佟画回来了。
但她想不到陆领连没读研这种事也不告诉她,害她扑了个空,又莫不开给陆领打电话。伢锁哄着她说陆领肯定是忘了。她眼睛转了两转,圆滚滚的泪珠当着伢锁的面儿就下来了。
果然伢锁一个电话没打通,亲自去把人逮来了。
陆领来的时候,佟画正笑吟吟地捧着一杯冰淇淋吃。一见陆领又哭了,扑上去抱住他:“六零我好想你。”
伢锁别开脸轻咳。
佟画以眼神支他闪人。
伢锁没动。心想我要走了,你待会儿把他惹毛,谁当灭火器?
佟画正想急,听见陆领吃痛地低呼一声,连忙紧张地问:“你怎么啦六零?”
陆领不能告诉她是昨天让伍月笙咬的,还没消肿。揉着肩膀心有戚戚焉,简直像跟一头母兽上床……
佟画眼泪珠更大了:“怎么了啊六零?你倒是说话啊。”
陆领推开她的手:“赖叽个屁。你不是找我么,我不在你还跟人这儿不走干嘛?”
佟画很委屈:“那我不是找不着你么?给你打电话你又说不到几句就挂了。你是不是还生我气?”
陆领看着人来人往:“走走走甭跟这儿说。伢锁你没吃饭吧?我饿死了。哪个食堂这点儿还有饭?”
佟画抗议:“人家刚回来你就请吃食堂!”
陆领白她:“伢锁请。我没钱。”都付昨天的房费了,剩点儿不多,早上雇个开锁的给伍月笙房门撬开。进了屋那女的倒头就睡,也没提还他钱的事。
佟画拍拍小拎包,甜甜笑着:“我有。咱们出去吃。伢锁哥你出去吃来得及赶回上课吧?”
陆领扯上伢锁就走:“他下午没课。”
佟画噘着嘴满失望地跟在后面:“六零还是这么爱热闹,什么都要人越多越好……”
佟画读的是大专,三年一结束,带着档案回了老家,没去学校推荐的任何接收单位。咬着筷子对陆领话里有话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待着。”
陆领狼吞虎咽扒着饭,他刚才是没顾过来饿,这会儿一沾油烟才发现饭亲。合着跟女人厮混比包宿打游戏累多了。又想起了伍月笙的疯狂,更加卯劲往嘴里塞东西,不让细胞有功夫琢磨事儿。
佟画看他的吃相都害怕,倒了杯茶水给他,数落道:“唉呀你就知道吃吃吃,我说话你听见没啊?”
陆领喝口茶:“嗯,那你吃完饭赶紧回家待着。市里这两年乱,拍花儿的可多了,再给你抓去卖农村去。”
佟画大笑,捶他:“讨厌。”
陆领警告:“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在伢锁面前,佟画觉得没面子,也没摸准陆领心情状况,只好半嗔半怒地拉下俏生生的小脸:“干嘛呀,六零。要不要那么记仇?”
陆领一抹嘴:“我没事儿记那个呢!我这是脑袋也不是垃圾筒。”
佟画扁了嘴:“伢锁哥……”
伢锁咳一声,壮着胆子说陆领:“说什么呢那么难听!”
实话实说不行吗?陆领看看他俩,酒足饭饱了,起身说:“你们吃吧,我回家了。”一出门发现佟画跟了出来,不太高兴地问:“你结帐了吗?”
佟画挽着他:“伢锁哥说他请客。”
“人家凭什么请你?”陆领不想让伢锁花钱,推她回去,“赶紧进去把钱给了!”
佟画说:“那你在这儿等我不许走。”
陆领想再跟她磨叽一会儿伢锁都结完了,匆匆应了她。
佟画这才放心地转身进去结账,陆领不慌不忙拦个出租车钻进去走了。他以前被佟画缠着无所谓,现在他觉得烦。再说了,要是叫三五看见怎么办?这个念头冒出来,他愣了愣,跟着自己靠自己一句:她看见了能怎么着啊?觉得没底气,照座垫捶了一拳,阴森森说:“看见了能怎么地啊!”
司机吓了一跳:“哥们儿,哪去啊?”
陆领说了地点,快到的时候打电话:“埋伏,我在你们酒吧门口呢,出来给车钱……”
埋伏刚开门做生意,遇上个打劫的,哭笑不得地替陆领付了出租车费。跟着他往店里转,听他抱怨:“怎么连服务生都没来啊?不想干啦?来瓶水。”埋伏心想这也不谁的买卖,进吧台拿了瓶矿泉水给他。
陆领一仰脖,咕咚咚都灌肚里去了。
埋伏看得心疼:“哥们儿,你这哪儿、哪儿混去了,打车钱没有,买水也没、钱。”
陆领把玩着空瓶子,呵呵直乐:“都他妈怨老吴。”
吴以添很是不满:“怨得着我吗?”
业务顶撞道:“那我部门协作单给您了啊。可人家项目接待媒体的说咱们没人去啊,红包还在他手掐着呢。”
吴以添烦燥地嘟囔:“一个破签约仪式还挺当回事儿!”还是承认责任是出在自己这边,他在医院看了一宿孩子,精神头儿有点不够用,也不确定是不是忘安排了。扭头看见伍月笙空空的工位,眼睛一圆:“啊对了,昨儿让三五去的。她今儿请假没人告诉我是吧?你看我以为她直接去采访了呢。得得,我一会儿联系那头,给他们发个大稿,行了吧?”把人打发走了,窝火地低骂:“三五这死丫头,给我上眼药儿呢……”猛然一阵胆儿突的,昨天晚上走得急把事儿都丢给六零了。三五喝成那样,六零再没个耐心烦儿,这会儿没出什么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