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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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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此刻抱着燃渐渐失去生命力的身体,亦或是失而复得以后的喜悦,对纳瑟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再轻易放开他。
至少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纳瑟都无法忍摆脱这可怕的恶梦,只有在紧紧抱住燃消瘦的身体听到平稳的心跳时才能恢复理智。
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是恨过上天的,甚至质疑那些俯望着人类的神灵是否真的存在。
“还我!把他还给我!!混蛋!!你听到没有?!我不稀罕什么人类之主,谁爱做谁做去!”
轰隆——
惊雷随着闪电落下,仿佛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纳瑟的悲痛与怒意,呼啸的狂风赫然停止,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宁静,只剩纳瑟疯狂的怒吼与低泣,谁也不敢上前,更无法相信这位从来只流血不流泪的英雄王此时正在哭泣。
退去傲气与光芒,他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人,面对死亡时亦是如此虚弱无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重新点起了烛火,角落里的大祭师早已带着扭曲的笑容气绝身亡。
而不断为燃输入内力的纳瑟却越来越虚弱,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却无人上前阻止,就连被抹除感情的暗卫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悲痛,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当纳瑟再次差点失去意识的时候,默默站在他身旁的暗卫终于下定先将人带回去的决心抬起手,不料纳瑟竟如同感应到般微微侧头,充血的目中充满了浓浓杀气,骇的他本能的后退,恭敬俯身:“属下逾越。”
“你还知道逾越了?”纳瑟冷冷的声音响起,“方才谁让你们擅自行动了?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楚满才是主子?”
“不!”暗卫立刻惶恐的曲膝跪下,隐藏在黑暗中的几名暗卫亦心生惧意,连气都不敢喘,虽然他们是直属楚满的部门,但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楚满的主子,即便此刻被命令自我了断,亦不能反抗半分。
“刚才是谁动的手?”
一道黑色的纤细身影从暗处跳出,在纳瑟跟前跪下:“回陛下,是属下。”
“代号。”
“鸠。”
“退下吧。”
“是。”
如来时一样,瞬间消失在黑暗中,仅余暗卫首领依然恭敬地挺直腰板端正的跪着。
纳瑟抱着燃的身子再度陷入沉默,内力不断进入对方的身体,仿佛只要他的身子暖起来便会醒来般固执地重复着无用的事,然而不论过去多久,直至天边渐渐出现一道光芒,他的燃依然沉沉地睡着。
纳瑟突地喷出一口血水,心脏仿佛被捏碎般抽痛着,别人都懂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懂?只是不想承认,无法面对罢了。
“燃……你很怕寂寞对不对?不如……我们一起为你陪葬,你看如何?”
“陛下!”
“呵呵……你们不是很衷心吗?”纳瑟挑高眉扫过所有人,“既然如此,就随我一同下地狱又如何?”
咒师护住自己的小徒弟,颤抖的说:“陛下,请您冷静!”
“冷静?我很冷静不是吗?”纳瑟的眼睛里露出残暴的笑意,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陛……”暗卫的话被生生哽在喉头,他的身子如闪电般闪至纳瑟右侧,堪堪抓住一只正欲伸向纳瑟的惨白的手,眸中凶光闪现。
纳瑟只觉得一阵头晕,目光移向旁边,不禁诧异地道:“她还活着?!”狐疑地看向咒师,又朝暗卫使了个眼色,“他就是黑神族神王?”
咒师点点头称是。
少女努力睁大眼睛,废劲地半抬身子,惨白干裂的嘴唇轻颤着:“活……”
“她在说什么?”
纳瑟俯身过去,顿时瞪大眼睛,朝咒师道:“你过来,她说可以救燃!”
咒师闻言亦震惊不已,却立刻跑了过去,扶起少女把了把脉,道:“虽然刚才的咒术半途中止,却也多少产生了些作用,燃的血亦让她恢复了意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活不过七天,因为她的内腑已全部萎缩。”
纳瑟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腹部,虽然隔着薄薄的单衣也能清晰的看见那深深的凹陷,大概是因为长期昏迷又得不到照顾故使得脏腑萎缩变形,再加上被长时间的吸食鲜血,使她的身体得不好良好供血,所以早已虚弱不堪,若非燃的脐血,便会在毫无意识下死去。
“咳……呃咳咳……”少女缩在师的怀里痛苦地咳嗽,呼吸忽轻忽重仿佛随时会断,好半晌稍稍平稳,虚弱地说,“我们一族……拥有…咳……特殊能力……能……能接受……他人的……伤病……咳咳……”
纳瑟看向咒师:“这……”
咒师摇了摇头道:“我曾听说过拥有这种体质的人类,千年前曾有人试图占己有而引发战争,当时的两大族群因此灭亡,而这个种族也消失在战乱中,没想到他们的血统竟依然存在于黑神族中。”
少女虚弱的点头:“我的祖先……被当时的……神王…所……救……只是我们的血统已不再……纯……所以……并非所有人都……遗传到……这……咳咳……我要死了……我想……帮你们……求你们记……记住我……”泪水溢出少女的眼眶,“我的……名字不叫……神王……”
纳瑟动容的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缨…我叫羽缨……”
“好,我会记住你,”纳瑟认真的看着少女朦胧的黑眸,他是自私的,此刻亦不会因为同情而放弃让燃活下去的希望,“黑神族不会灭,我会想办法治好黑神族的遗病,你且放心。”
“谢谢……”
“事不宜迟,开始吧。”
咒师皱了下眉,看着燃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并没把握,若燃已经完全没有生命力,那么就算少女愿意交换生命也无济于事,可看纳瑟的表情又一副事在必行,于是不再犹豫,握起燃的手腕仔细探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呵……”咒师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陛下,多亏您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虽然极其微弱与缓慢,却依然存在。”
纳瑟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而屋内众人亦放下心来,至少不用陪葬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咒师扶起少女让她与燃面对面坐着,自己则在少女背后以掌心紧贴其后背,“她的体力所剩无几,无法自己施术,所以由我来助她完成,只不过……”
一个“只不过”又将纳瑟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慌的看着咒师。
咒师叹道:“以她目前的情况,估计无法接受所有伤病,毕竟……燃伤的太重,凭她的身体能接受一半已很了不起了。”
纳瑟点头道:“一半就一半。”
小心翼翼地让燃靠在自己宽厚的怀里,低头亲吻着他汗湿的头顶,握起他的手与少女紧紧相对,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耳畔,低喃道:“快醒来吧,你答应过要与我游遍名山大川,踏遍万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