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重新开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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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图书馆里出来，太阳移到西边剩下了半面。没有阳光的晚上，冬日的寒冷会更甚。我抱着一叠参考资料，腾出来的一只手翻开了手机盖。通讯录第一位的联系人，是我的弟弟——黑子哲也。
“啊，哲”，响了好几声之后，我的弟弟接通了电话，“祝你生日快乐。”
电话另一头好像很嘈杂的样子，应该是桃井邮件里提到的生日聚会了。哲淡淡的声音有点难以听清。
“姐姐等一下。”
“嗯。”
可能是走到相对安静的一处，我也顺着图书馆的楼梯往下。
“今天过得开心吗？桃井桑发邮件告诉我，你们下午一起打篮球了。”
“是的，非常开心。”
不仅打了篮球，还收到了亲手织的围巾。风吹过自己毫无遮掩的脖子，感到了一阵凉意。
“……又成长了一岁呢。”
“感觉离姐姐又近了一步。”
本来想要调侃他该去找个女朋友，听到他这么说又咽了回去。少年时期期待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大人却又希望回到未成年。
“那样我会又老一岁的好吗？”
我如此自嘲，另一头传来轻浅的笑声。仿佛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哲此刻的心情。
“那我就先挂了，玩得开心点。”
“嗯。”
挂断电话的我重新合上手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通迟到的生日祝福，傍晚过后才传达到。什么生日礼物也没准备，去年有没有送也不清楚。或许本身考虑送弟弟生日礼物的我，就有点奇怪吧。
2
接完了电话的黑子重新回到了热闹的客厅。自己今天是这里的主角，比起这边的人群聚集，姐姐是否正一个人。
“那就对今天的主角再重新说一次吧。”
在相田教练的建议下，大家集体起身，在满是食物香气的屋子里，拉开了手上的礼炮筒。
“黑子/哲君/哲/小黑子/黑子君/黑仔/汪”
“生日快乐！！”×N
在各种称呼的交织下，大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喷出的彩带和亮片缓缓下落，黑子看着眼前的景象，收到了迄今为止最好的生日祝福。
“有没有觉得今天哲君吃得有点少？”
“没有吧。”
“哲一向吃得不多啊。”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了。”
黑子的生日聚会结束后，桃井、青峰和黄濑从火神所住的公寓楼里出来。这个时候，黑子还留在客厅里帮忙火神收拾饭桌。火神表示今天黑子你过生日，就不用做这种事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火神忍不住在内心吐槽。看到他的样子，火神问道，“不立即回家不要紧吗？”
“你指的是什么？”
黑子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反问火神。
“不，不是把你当作小孩子的意思。”
“我知道。”
火神想到的是黑子的姐姐。那个黑子比赛会来看的姐姐，集训结束后第一时间出现的姐姐。只要和黑子有关的事，她都不会落下。所以，今天生日一整天都和奇迹众人还有队友在一起的黑子，引起了火神的疑惑。
又吵架了吗？那样也会趁今天和好吧。
说起来，今晚中途黑子好像接了一通电话后去阳台了。
“火神君，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子，火神差点失手打碎了手上的盘子。
“请小心点。”
“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真是多谢了。”
“汪～”
“快点把它拿走啊、啊啊啊——！！”
维持着好心情直到下楼到平地，过了九点的晚上天已经完全地黑了。
在那之后，姐姐没有再打过电话或是发过邮件。黑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没有任何提示消息，确定完后抱着二号独自回家了。
——某电玩中心，地下一层。
有点欧式装修风格的屋子内，其中一台扭蛋机贴上了『终了』的标签。今天是姐姐扭蛋贩卖的最后一天，而此刻已经打烊。
“果然还是应该推出‘哥哥扭蛋’。毕竟女孩子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更为向往啊。还有，年龄要限制在只在上小学的女孩们。”
博士自言自语着，一副又能大赚一笔的商人的面孔。
“但是我是不会让Mero离开我的，所以继续留下来做我的助手吧。”
博士一脸陶醉地握住Mero的手，还没沉浸几秒就话锋一转，“不过，我很想知道那对姐弟后来怎么样了。”
Mero朝博士抛了个媚眼让他自行体会，博士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就是那对嘛，在签约前还要深情告白的，当时我真是被感动到了。”
“诶，所以说因为博士的失误反而成就了一段好事？”
博士嘟囔着Mero你不是知道哪一对姐弟么，继续补充道，“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为会自己的过失做出弥补的。”
“弥补？”
Mero手指放到了下巴上，重新打量起博士。
“所以说，我对他们父母的记忆稍微做了一点改动。正常情况签约会拥有『我生下了姐姐』的记忆，变成了『姐姐不是我亲生的』。很难理解吧，为什么我偏偏要这么设计呢？”
「我，不会回去了。」
那个时候，博士感受到了。他回忆起了爱花签约前的话，就算不一定能找回本体，也不会放弃得这么彻底。那个姐姐的眼神如此坚定，完全接受了自己会作为『姐姐』生存下去的事实。
不用设定成亲姐弟，她也不会背弃这样的身份。所以，博士认为自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这种有无限可能的签约更令人心动不是吗？以及，不过他们的父母会不会告诉他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实生活里，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呀。”
至此，姐姐扭蛋的故事似乎要告一段落了。
博士和他的助手，为了『哥哥扭蛋』的正式上市又要忙碌一阵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忘记姐姐扭蛋这件事。但是，有一个人不会。
离家门还有一百米，黑子感到了包在震动。把二号从怀里放下，黑子拿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愣了一秒才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
“哲，没有打扰到你吧。你现在在哪边？”
与此同时，黑子注意到二号从自己脚边蹿了出去。
“抱歉，我忘记带家门钥匙了。”
“我就快到家了。”
加快了步伐，近得可以看清身形的距离，黑子看到一只手拎着蛋糕盒的爱花正站在那里。
“哲。”
爱花放下了手机，把蛋糕递给他，蹲下身抱起了摇着尾巴的二号，“再等不到我想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打开灯，虽然看到她是笑着说这些，黑子并不知道她等了有多久。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打电话给我？”
“来的时候没注意钥匙的事，而且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这么早回来。”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黑子重新感觉到下午比赛时出的汗黏住了衣服，想去洗个澡先。
“怎么了吗？”
“你手上的那条围巾，是桃井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3
怎样才能扮演好姐姐这个角色？
大概是我以前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连弟弟的生日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
没有写完下午小组讨论的报告，我却跑到学校外面买生日蛋糕。根本没有和哲约定好，并且早就知道他会和朋友们一起聚餐。站在家门口时，才发现自己连钥匙都忘了带。打电话给他的话一定会提前回来，只能站在这里等上一会儿了。
天完全地黑了，没有做好防护的我感到了有点冷。
果然还是回去吧。哲已经过了和家人们一起过生日的年龄了，今天傍晚的电话里也对他说过了生日快乐。然而心里又期待着说不定我的弟弟很快就会回来，就这样等到了九点。
“哲，没有打扰到你吧。你现在在哪边？抱歉，我忘记带家门钥匙了。”
“我就快到家了。”
再差一点我就会直接回学校了。透过手机听到熟悉的声音，下一秒我就看到了飞奔至此的二号。
近在咫尺了。
我提着蛋糕，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哲向我走来。
进了门后打开灯，我注意到了他围着我没有见到过的粉红色围巾。
“我要先去洗个澡。”
或许是我没有移开视线，他问我“怎么了”。
“你手上的那条围巾，是桃井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是的。”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有些东西，其实悄悄地在变化了。女孩子会送围巾这种事意味着什么，我是知道的。以前每天都在一起，很多事情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快去洗澡吧。”
我拿起蛋糕走向客厅的饭桌。
然而现在我所做的，也是身为姐姐理所应当的吗？
今天的我果然很奇怪，下午看到桃井邮件之后的失落感觉，此刻又涌了上来。
二号对放在桌上的蛋糕盒子好奇不已，一边告诉它要等哲洗完才能吃，一边思考着狗吃太多甜食好像不太好。这时我想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二号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哲，二号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的弟弟洗完澡后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扭头看了眼二号，天蓝色的眼睛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像。
“姐姐忘掉了吗？二号是我捡来的。”
“汪～”
二号附和着它的主人。
“那就定在明天好不好？”
我打算抽掉系在蛋糕盒上的那根薰衣草色的丝带，我特意挑选的颜色。
“但是明天是姐姐的生日。”
“诶？”
对于自己的生日，我从包里翻出身份证来确认。时钟响起了整点的特效音，不知不觉都到十点了。
“蛋糕还要吃吗？”
哲吃不下了吧，这么晚了。自己也要违反九点以后进食的约束了。
“只是一块的程度还吃得下，但还是留到明天吧。”
“哦，好的。”
我差点就把盒子打开来了，不过我很快意识到『留到明天』另有其意。凌晨过后，就是我的生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接着对我说——
“一起等到凌晨吧。”
哲的请求，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
“嗯。”
只能用同样的笑容来回应他。
洗完澡的我开始考虑要怎样度过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没有带换洗衣服的我又换上了哲的衣服。洗衣机重新运作起来，难以想象两个小时之前我因为没有带钥匙站在家门口。
除夕之夜看着红白歌会都能睡着的我，却还是和哲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穿着其中一人的衣服，同样没有干透的头发。
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时间也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就算即将迎来的不是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关系，第一个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的不是哲也没有关系。小时候能够轻而易举说出来的话，长大后再讲就是社会问题了。我隐约觉察到了，天平的一端在渐渐失衡。
「哲，是‘喜欢’我的吧？」
有那么几次，我感觉我快要脱口而出了。这种微妙状态的根源，并不藏在我的内心深处，而是应该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在凌晨之前睡着了，没有在第一时间等到哲对我说“生日快乐”，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谁在温声细语。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也不会忘记的。」
大概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如果醒来的时候，还能想起来梦境的内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重新开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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