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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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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穆参商他一定会胡思乱想,茅小飞不想和他吵,现在两人之间的情形,还不明朗。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看来分开这段日子,还能想想儿女情长的小事,一定能冲淡不少死亡带来的恐惧。
茅小飞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他把穆参商按在床上,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沉声道:“我不会再赶你走了,这次分开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再见面,你非得要和我吵架吗?”
看茅小飞一脸阴晴不定的神色,穆参商也有些烦躁,嘴唇不悦地紧紧绷着。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去,不要对我说谎。金粟能说出你不会去,那就是说本来你不会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穆参商说完这几句,就疲惫地闭上眼睛,手抓着茅小飞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茅小飞神色复杂地注视他半晌,待看见穆参商又睁开眼睛,才咽了口口水,说:“其实是为了我自己,你也知道,我中了毒。那天在浴池里,你把我抱出来,我不是泡水泡久了晕过去,而是毒发……”想到毒发时失控的感觉,连一根手指都没法控制,茅小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还是尽快见到叶霸江,弄明白黑龙帮当年的真相,我也可以早点解毒。”也可以早点回去见爹和娘,不知道为什么,茅小飞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穆参商这些,就憋着没说。
“你怎么不说?”穆参商咳嗽两声,“那个死老头给的延缓发作的解药我都带着。”
“那也是发作才能吃,现在吃什么吃?不小心吃死了我。”茅小飞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
“道什么歉呀,不是你,估计我已经被他抓回去了。”茅小飞安抚地拍拍穆参商的手背,顺势握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顺毛似的捋过去。
“下次发作你一定要告诉我。”穆参商固执地要求。
“你把那些药给我,我收着。”
“不行。”穆参商坚决而缓慢地摇头,“拿了药,你就会走了。”
“你不给我,我也是要走的。”茅小飞吁出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反正上次发作也没有吃药,说明是可以捱过去的,就是别人不知道我毒发,也许会死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等别人找到我,大概尸体也臭了,也许我最后会是饿死的。”
“小飞哥。”穆参商满脸别扭地叫了一声,“在我的随身带的一只瓷瓶里,那边桌上,你待会找找。”
茅小飞眉开眼笑地低下头去,本来想亲一口穆参商的额头,但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又不好意思起来。而且现在他什么也不应该说,至少要平安回来才能说。
谁知穆参商不依不饶又道:“金粟说你不跟着也没关系,他们回来时会来找你,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而且我看黑龙帮那小子关心你得很,他不会放任不管,叶锦添听他的,根本不用担心。”话说得急切,穆参商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满嘴铁锈气味。
茅小飞看得出来,穆参商每次咳嗽,都拼命按捺着不敢动作太大,想也知道,他上半身有好几处累及性命的伤,咳嗽时牵扯起来一定很痛。
茅小飞的手渐渐握成拳,要顺利突破第三重的决心更甚,让个比自己年纪更小的人来保护自己,也太没用了。
“他们肯照顾我是他们的事,舒筒把我当成兄长,我不能对他的安危置之不理。”
“那我呢?”穆参商直勾勾盯住茅小飞,眼神闪烁,“我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虽然我醒过来了,但是你知道我是为了谁才拼命,为了谁才挣扎坚持一定要醒过来吗?”
茅小飞嘟囔道:“谁知道你发什么疯呢?”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去找延缓发作的药,仔细谨慎地收好在自己身上。
“小飞哥。”穆参商近乎痛吟的一声唤。
“怎么了?哪里痛吗?你刚醒过来一定还没有吃药罢?对了还要找个人负责给你煎药。”茅小飞喋喋不休的话没说完,刚坐到床边,就冷不防被一把拽住胳膊扯到穆参商的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这压到伤口还了得?茅小飞被吓得一脑门冷汗,手撑在穆参商身侧,才稳住身体,眉头一横,就想说话,结果完全没想到穆参商还有力气直起上身一下堵住了他的嘴唇。
茅小飞双眼霍然睁大,转瞬间他的眼神温柔下来。凝望这张近在眼前的、苍白的、憔悴的脸,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小心地抱住穆参商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同时松开牙关,任凭穆参商尽情恣意地品尝他。
莫名的羞耻感让茅小飞整个身体都在发软,这是一个温情款款的吻,也是茅小飞第一次试着放下心防,他清楚看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并且一拳把它们揍到了脑海里某个角落。如果这份差点让穆参商丧命的感情还不是真的,那只能怪他运气不太好。
灼热的气息掠夺一般顺着茅小飞的嘴唇来到下巴,穆参商握着他的脖子,细细的牙在茅小飞的喉结上轻轻碾磨,那刺痛又酥软的感觉太妖异,茅小飞发出了一声让他自己都惊异的口申口今。他连忙把嘴闭紧,穆参商却很不满意地抚摸他细瘦的腰,灵活的手指钻进衣袍里,要不是力气实在不济,茅小飞想,他大概不会停下来。
当穆参商失去力气地跌回到枕头上,疼得一龇牙,脑门上一层亮晶晶的汗水,不知是片刻激情里发出的热汗,还是身上伤口实在太疼了。
茅小飞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穆参商眼含揶揄,稍微缓过劲来,他一直握着茅小飞的手,迷恋地眼神追逐茅小飞脸上、脖颈的红潮,看着那张因为亲吻而红肿的嘴唇,他就按捺不住内心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他这短短十数年,追逐过比常人更多的高山,而茅小飞,对他是不同的,穆参商知道这种兴奋与他取得的军功不同,与不苟言笑的养父为数不多的赞扬不同。
“ 那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力。”穆参商一把握住茅小飞的后脖子,力气不大,茅小飞却很配合地低下身,主动地亲了上去,顶开穆参商的嘴唇,勾住那条柔韧的舌头吸吮唆弄。片刻后唇分,茅小飞急促地喘息片刻,把嘴一抹,拍拍穆参商的脸,“成,算你有力气行了吧?”
“小飞哥,你别离开我。”穆参商苍白的脸孔上有了一丝红,他把头埋在茅小飞的腰上。
茅小飞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他怎么不知道,穆参商还有撒娇的时候。要不是他意志坚定,可抵不住一个像穆参商这么英俊的青年人跟自己撒娇,越是平日里刚硬如铁的人,撒起娇来才让人手足无措。
茅小飞抚摸着穆参商黑亮光滑的头发,这个男人。茅小飞眸色深沉地盯着穆参商后脑勺看,忍不住嗓音发涩,“我也不想离开你。”
“那就别离开了!”穆参商抬起头,眼神发亮。
茅小飞避开他的视线,“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别说这次没法带你,就是带了你,你能起什么作用啊?”
“带了你也不能起作用。”
虽然穆参商说的是事实,茅小飞还是有点挂不住,“怎么说话呢,我会变强的。”
“你不用变强,你只要老老实实站在我后面,没有人能伤害你,小飞哥,我……”穆参商喉咙里忽然卡住了一般。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仿佛能很轻易地说出“喜欢你”的话来,那时他半真半假,真真假假,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就觉得茅小飞那股羞臊的样让他心里发痒,看了一次还想看第二次。这一次气氛这么好,茅小飞也难得主动,无论是他身体发软欢迎他的姿态,还是他满脸的红云,即使是穆参商这样没什么经验的人也清清楚楚看出来,他一定是动了心。对着这样一双充满期盼鼓励的眼睛,穆参商却忽然觉得嗓子里干涩难当,他说不出来,浑身又都在痛,便喘了口气,咳嗽两声。
“不要逞能,躺好。”茅小飞严厉地说,把被子抖开盖住穆参商。
“你不要去。”穆参商又道。
“我要去。”茅小飞无奈道,“必须去。”
“为了黑龙帮那个年轻人吗?”穆参商又急躁起来,脸色也发白。
茅小飞咬咬牙,“是,我实在不放心让叶锦添单独带着他,要是他们不回来呢?把他带走呢?那不是拿不到解药了吗?
“我能找到黑龙帮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等。”
茅小飞神色复杂,愣住了。
穆参商脸色阴沉下去:“你就那么担心他的安全,不亲自跟过去看就不放心吗?哪怕这一路很危险,随时可能回不来,再也见不到我也没关系吗?”
茅小飞微微张了张嘴。他知道穆参商想到一边去了,茅小飞下地,站在床边,低头看着穆参商,“是,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他的安全,否则对不起道义和良心……”
“你就是担心他,何必假托其他理由。”穆参商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心神稍定,那种要命的心慌和说不清楚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嗯,我还是,有点担心。”反正说什么也没用,能让穆参商放他走就好。茅小飞心想,平安回来以后再向他解释也不晚,要是不能平安回来,更用不着解释了。
“你去吧。”
茅小飞松了口气,又听见穆参商虚弱但坚决的声音说:“去了你就不要回来,我不会在这里等。”
“你……”茅小飞皱起了眉。
“为了救你,我差点死了。”穆参商两眼空空地望着头顶,一哂,“我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这样你也不肯为我留下来吗?我想看到你,每一天都想,而你呢?那天在船舱里,你拿烛台扎了我,你回来看过我吗?你担心过我可能会死吗?你这么担心别人,我算什么?”
“穆参商,这不是一回事……”
“别人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了吗?我没有亲生父母,所以我的命就不算命了吗?”他呆了呆,缓慢而清晰地说,“你要是一定要走,就悄悄地走,不要来告别。我也不会等你,只要能下床,我就会离开这儿。”
“……”茅小飞眉心抽搐了一下,他想不到穆参商会去和舒筒比较,一时间心里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他一只手在胸前狠狠按了按,定了定神,才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干涉你,只是,”顿了顿,茅小飞语气加重,“希望你不要像上次一样,又追过来。”
听见关门的声音,穆参商才转过头去,浑身的伤口叫嚣着让他蜷起身体。
这个男人对安阳王的绝情竟然还没有让他看透,像东门月说的,茅小飞根本就没有真心。一个吻算什么,像茅小飞这样身经百战的男人,还会计较嘴皮碰一碰吗?
穆参商一圈揍在太阳穴上,眼前一片血红,他摊开手脚,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通红,又不由自主摸了摸嘴唇,恨得把自己的嘴皮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