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 光》风沐雨淋

46、第 46 章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终于降下瓢泼大雨。像是整个天空出现漏了一个大洞，所有的雨水都从洞中落下，密集地能让人感到喘不过气。

　　雨水一秒不停打在玻璃窗上，使得整块玻璃像个水帘子，只是屋内的人并没有闻到雨水的气息，而感到的仅仅是空调的丝丝冷气。整个世界因为这块水帘而变得模糊，杨卓在窗前站了很长时间，能想的事让他一直无法平静。

　　就算雨声再大，他也能听到女人和男人喘息的声音，如此的刺耳，可又没有选择逃避的余地。杨卓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时让他想到了从前的事。他之所以会忠于唐锦年，是因为唐锦年有恩于他。

　　杨卓读高中时是个好学生，综合各方面都是优秀的没有二话，他是老师眼里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好班长，在学校，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可是很奇怪，如此优秀的他，露出马脚没有去考大学。

　　在杨卓读完高中之后便来到了唐锦年身边，因为他曾向唐锦年许下过承诺，会助他一臂之力。起因是几年之前的一件事，唐锦年救了杨卓一命。

　　别看杨卓在高中是一个优秀的好学生，可是在之前却是一个打架高手。正因为如此，一些人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几个高中设下圈套将他围住，就算他再强，也不以一敌十，毕竟才是一个初中生。唐锦年的出现，帮了杨卓一把，两个人合力把其他人打退。

　　想起来，杨卓会觉得可笑。在现在的杨卓看来，那时的自己多少是年少轻狂，自大，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才会受到教训。想想真是可笑，唐锦年帮过他之后，他许下承诺，要是将来唐锦年有需要时，仅管可以叫他。

　　真的有一天，唐锦年需要杨卓。那是在杨卓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唐锦年出现在了。杨卓记得当时的唐锦年一身黑色西装，明明不是一个成年人却穿得很成熟。但看上去，他确实很成熟，至少在和唐锦年交谈过几句之后。

　　杨卓发现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气质，态度就同脱胎换骨似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傲气。相比之下，杨卓就显得稚嫩了许多。

　　唐锦年说，现在他需要一个助手，他相信杨卓的能力。唐锦年让杨卓不用担心收入，这是一份永久的工作，他给的薪水很丰厚。唐锦年让杨卓考虑考虑，这一份很特别的工作。

　　杨卓打量起唐锦年来，虽然年纪要比杨卓小几岁，但在气质和架式上完全胜于杨卓。唐锦年在等杨卓的答案，杨卓选了是。

　　当时杨卓并不知道自己将担任的是一份怎样的工作，唐锦年并没有让杨卓做什么，而是跟着他。杨卓才明白他的工作就是跟着唐锦年，甚至在必要时保护唐锦年。杨卓能做的事远止不这些，其实杨卓就像另一个唐锦年，只是他姓杨，不姓唐。

　　唐锦年认识的人，杨卓全认识到，唐锦年要做的事，全是杨卓去完成。唐家的人，唐家的情况，杨卓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唐锦年的过去，杨卓也知道。这其中当然包括唐锦年和唐家，和唐承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和女人的关系——

　　杨卓从很早之前就知道顾曼琳的存在，但那时他并没有往心里去。甚至认为这是唐锦年的悲哀，不能选择自己爱的女人。可渐渐地杨卓发现，唐锦年是爱顾曼琳的，而且爱得很深。若不然，也不会不余余力地想要保护顾曼琳了。

　　杨卓从没有想过跟唐锦年去抢女人，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么多年了，他成了唐锦年的影子，就像另一个唐锦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顾曼琳。并在唐锦年娶了顾曼琳之后，他的感情全部爆发。

　　但对唐锦年而言，哪一点更重要。是顾曼琳本身，还是因为顾曼琳是顾华山的女儿。

　　真正第一次的心动是在医院里，当时唐锦年他去接顾曼琳。这是唐锦年突然来的命令，让他务必在第一时间接顾曼琳回唐家。杨卓第一次正值正意义上的接触到了顾曼琳，看到她哭得让他起了怜悯之心。

　　如果杨卓对顾曼琳的感情就止打住还好，可在看到她本人之后再也无法收回。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让他很想保护她。

　　可顾曼琳是唐锦年的，不对。杨卓冷笑了一声，他了解其中的真相，确切应该说唐锦年是属于顾曼琳的。这是一个很早之前就被人安排好的事，包括杨卓都是安排之中的一部分。而安排的主谋便是唐承。

　　杨卓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唐承时的情景，唐承像个充满了睿智的人而不是仅仅——在这点上和杨卓想象的相差甚远。谈吐和修养都是如此，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且是属于非常成功的范围。

　　在开始时，唐承并不完全相信杨卓，也是，一个生人，怎么值得信任。可杨卓的表现很好，就像唐锦年说的，杨卓是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而且杨卓的口风很紧，做事谨慎又细心，果断不拖拉。杨卓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唐锦年看中的，所有的优点都和唐锦年的很像。

　　这两个人就像影子兄弟，杨卓总是站在唐锦年的身后。以前是，以后也会是如此。唐锦年到是无意间问过杨卓一次，有没有想过将来，娶妻生子。杨卓只是淡笑，没有作出任何答复。

　　从杨卓跟着唐锦年开始，就注定了要抛开自己的七情六欲，他要成为唐锦年的得力助手，就不能再有私人的感情。可怎么一个人会没有感情，杨卓有爱恋的人，可惜那个人属于唐锦年。

　　杨卓抱起胳膊，坐到沙发上，双手很自然地伸直交叠在一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副模样。

　　直到有人走到他身后。杨卓没有站起来，他偶尔也想任性一回，明知道来的人是谁，他不想起来迎接。唐锦年双手插裤子口供，上身则光着：“还没睡？”

　　杨卓松开手很自然地扶在沙发扶手上，他感到了累。他很少会有觉得累的时候。唐锦年伸手搭在杨卓的肩上，用力握了握。唐锦年的动作让杨卓确定身后的人有话要说。杨卓深信自己对唐锦年知根知底，唐锦年一个眼神，杨卓便能知他的指示。

　　那么多年了，杨卓跟在唐锦年身后，从没有在理解唐锦年的指示上犯过错。可这次杨卓明显感到了犯难。他无法理解唐锦年的用意，特别是唐锦年握住他肩膀之后用力拍了两下，一下轻，一下重。

　　杨卓站了起来，可他脑子里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刚才还在跟他爱恋的女人翻云覆雨。他能听到的，不是唐锦年的说话声，而是女人娇柔的喘息声。像是道魔音不断往他的脑中窜。他想做到心无杂念，可惜他做不到。杨卓感到自己失去了控制，从没有这般被挫败的感觉，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上的一个不应该喜欢的女人。

　　“唐先生。”但杨卓脸上的表情一如常态，就算他心有千千结，所有的心事都不会表露在脸上。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刻出来似的，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杨卓认为，唐锦年不会猜到他的心思，但他的自信在减少。

　　唐锦年就是有能力给人以无形的压力，越是身边的人，越能感以压力。他可以不动声色，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也会让人望而生畏。

　　杨卓不由咽了一下口水，正好显出了他紧张的内心。

　　“杨卓。”杨卓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唐锦年的目光，但唐锦年没有想多问的意思，因为他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有个人，我想处理掉。”

　　杨卓听后全身一僵，唐锦年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一但这话说出口之后的事会有多可怕。杨卓跟随唐锦年之后，只听唐锦年说过一次。结果是有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消失的话……

　　杨卓不用发话，只需听唐锦年下指令。唐锦年说那个人对自己对唐家，甚至是对顾曼琳都构成了威胁，再让那个人活在世上多一天，威胁就会多一分。

　　“我不想再看到他。”唐锦年冷冷地说。当唐锦年说这番话时是何等的冷酷无情，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下个指令，自然会有人去替他做。他的手不会沾上真意的鲜血，可血沾在他心上，他的血，无法抹去。

　　杨卓情色肃穆，看来唐锦年说的这个人是非死不可。如果真是这样——杨卓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他还记得上次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唐锦年的养父，唐承。

　　杨卓的嘴角闪过一抹怪异的笑意，他问唐锦年那个人是谁。

　　唐锦年就说了那个人的名字：“你看着办，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再看到他这个人。”

　　杨卓只说了声：“我尽快。”

　　“不是尽快，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我不管用什么方式，那个人必须死！”唐锦年瞪了眼杨卓，杨卓低头答应。

　　杨卓会觉得奇怪，他本以为唐锦年说的这个人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人是唐锦年的宿敌。如果是那人，杨卓到是觉得难办了。可唐锦年说的此人，杨卓也认识，要解决掉这个人不会太难。

　　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所谓的正义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全是钱权利组织起来的怪诞世界。杨卓眼角的余光瞥向另一间屋子，此时她睡得正香吧。余光渐渐收回，落在唐锦年身上，他没让唐锦年注意到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