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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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亮，路上的人还很少。吴邪开着车畅通无阻。
昨天跟解雨臣打电话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吴邪失笑，自己竟有这么不省心？跟他说哥们儿聚聚时尽管看不到吴邪都感觉出他的错愕，他不禁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没心没肺见利忘友。
从上回解雨臣新年来雨村他们一块过的年，已经隔快一年了。现在平和安宁的时刻，大家各忙各的，渐也生疏了往来。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压着，有什么心愿一直得不到解决似的，直到前几天频频做关于小花的梦，他才遂了潜意识。
都说梦是欲望的延伸，也许是他内心深处总还惦记着这些朋友，所以才觉空虚，有小哥和胖子陪在身边也像缺了什么，不圆满。
从车前座摸出一包烟，里头的烟一点着一股霉味，他咳了几下掐灭扔掉。多长时候的烟了，他看着眼熟，大概是一年前在这车上坐着时他随手放的吧。
那时正是他抽烟最狠的时候，也是正在执行“沙海计划”。
这烟，还是小花替自己买的。他原本是不抽的，后来也脱下西服买烟露宿风尘仆仆，疲于奔命。
哪怕现在的生活宁和，也屡屡会想起那个时候的刀口舔血。
他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还是如大梦初醒。
车前座的那包过期烟攥在手里，思虑踌躇，还是没有丢掉，又放回了原地。不知是否有某个特殊纪念的含义。
小花当时就坐在他旁边，穿着便服，失了所有解当家的光华，甚至灰头土脸。他许多次无比后悔把解雨臣卷进来，这个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温雅有仪的男子，他该是一辈子不沾世俗污垢的再合适不过的翩翩佳公子。
他该继续翻云覆雨，或赌书消得泼茶香。
然而，命运没有给他们退路和任何余地，一步步把他们推向深渊。可能吗？吴邪莫名心里苦涩，他看了看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另一只手，谁的手不是沾满血污？谁又比谁干净、自由多少？
自由这个词，在一年前的现在，是奢望的。
这样看来，他跟解雨臣，只有解雨臣，是别无二致的相配吧？
他有些恍，又收回手看向前方的道路，暗叹自己想得太多了。慨叹伤人，他也很少会是一个庸人自扰的人。
许是这条熟悉的路，和经过这条路上的种种，以及他要去见的那个人，综合在一起，勾起了他种种回忆和想象。
他不知道跟小花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很微妙，不远也不近，却莫逆，心照不宣。绝不算熟悉，然而长久的沉默也不觉尴尬，跟他在一块，会让他很安心。也很怕失去他。这在听到他假死的讯息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南锣鼓巷的咖啡馆，他一度以为是诀别，他很长一段时间还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意气风发的人怎么第二天就不在了。他心被一只手揪住撕扯蹂/躏疼得他冷汗直冒，身体里像被抽掉了一部分。
不致命，却时时疼痛，让他苟延残喘。
他好像失了所有力量，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撑下来。
小花是他身边唯一的人和精神支柱。
噩梦时时困扰着他，那段时间，他瘦的皮包骨，几乎干段时间工作就必须停下来歇息，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风烛残年，可这些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看到。
很多年前见小花的第一次场景也看准了时机都跑到他梦里来，如若不是这样，他也想不到自己潜意识里竟丝毫没忘记过。
小花的头发很长，垂在腰上，在院子里踢毽子，他被领到院子里时，这位姑娘眉眼轻清灵，眼睛深邃而明亮，安静地看着他，落落大方：“你叫吴邪？”
“你的名字真好听。”
是了，包括他长大之后，解雨臣还不止一次提过他的名字，说人如其名。吴邪，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好听。
包括之后，他练书法时还经常拿他的名字练。挥洒自如，“吴邪”二字在纸上一挥而就，龙飞凤舞，熠熠生辉。
每次看到他办公桌上满纸的自己名字，吴邪都甚是无奈。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你名字好听，就拿来练了。”
后来不光办公桌上，满室都挂上了“吴邪”的字样。
导致他每次去找解雨臣，一报名字伙计都用了然的目光看他。
解雨臣是个什么都不形于色但又很有原则的人。吴邪还未执行沙海计划的那段日子跟他松松谈起过情况和形势，他不空口下承诺也不畏战，彼时正优游从容地下棋，院子里的树荫底下，摆了一盘黑白棋，吴邪没来时跟自己下，自得其乐，吴邪来了便让他陪自己下。
吴邪知他平日闲情逸趣，又无所不能，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没几招便被他拆的七零八落，人仰马翻。解雨臣却捻起他一颗已死的白子，放到另一位置，局势乍然逆转，吴邪点头称妙。
“有时候，我们就像这棋子，一步错，就只能步步被人压制，步步退缩。但我们要占据主动权，反客为主，”说着把白子黑子对调位置，黑子被重重包围，成了死棋，“把他们的路，全部斩断。”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他仿佛在说“这一步，非走不可。”也好像在说“我会帮你。”
他好像从来都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他们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用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意思。
超乎旁人的默契。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跟小花不算亲近，然而却只有他一直陪着他。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命运千丝万缕，让他们紧紧相连。增一分则逾越，减一分则不足，似乎都尽了。
浓情融于薄酒中，清浅甘冽，不足细品，却唇齿留香，经久不绝。
就像扑面而来的轻风，吴邪打开车门下来，温暖，柔适，没有侵略性，却能时时感受到它的存在。
微风吹拂起不远处正等待的解雨臣的碎发，也映衬出他看到吴邪眼神里的光。
他已过了穿粉衬衫的年纪，一身休闲服，笑容温雅，风度不减。
吴邪和他并肩走着，仲春的时节，繁花似锦莺啼燕转，阳光都是暖融融漂浮起来的，花树摇曳纷纷如雨。
寒暄几句，和平年代，似乎也真的没什么话可聊了。不知怎的就扯到吴邪的终身大事上。
“就没有看对眼的姑娘？”解雨臣关心。
“没想过这事。”吴邪摸出一根烟点上，又递给解雨臣一根，解雨臣摆手：“我不抽，你也少抽点。”
他侧头看解雨臣，白净面皮，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一尘不染浊世佳公子。
“看我干什么？”解雨臣笑，抽出他嘴上正燃着的香烟，顺手掐灭扔进垃圾桶里。
吴邪眉头跳了跳，不知道他是在强制保护自己健康还是单纯他讨厌烟味。
想了想，后者似乎不太可能。
“你看我，怎么样？”解雨臣突然伸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吴邪不明白他所谓何意。
他脸上的笑似乎加深了，又跟吴邪以前见到过的不太一样。
“既然不要姑娘，你看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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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