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言歌》朝露之南

1、第一章

　　第一章
　　严歌喜欢吃辣，非常喜欢，辣味带来的神经上的紧绷和刺激让他沉迷其中。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人，贺嘉逡这死小子，多大的人了，大老爷们吃着火锅坐的笔直，慢慢地夹菜，不疾不徐地蘸酱，缓缓送入口中，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严歌撇了撇嘴，往锅里一捞，碟儿里一搅，几大片牛肉全都进了嘴，严歌满足的嚼了几下，咂咂嘴，开心地左右晃头。贺嘉逡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吃个饭表情都如此丰富的人，轻轻低头，配合筷子的高度，小心翼翼地吃掉食物。两个人简直天差地别，一个西装革履，穿着皮鞋，装束严谨。另一个一身运动衫，桌上还放着个棒球帽，一条腿弯曲，直接踩在了长凳上，青年还把胳膊往上一搭，活脱脱的一个地痞流氓。这两个人还能凑在一起吃火锅，感觉还意外地和谐。严歌一脸委屈地说：“嘉逡，高数好难啊，你教教我呗。”还做了一个哭丧的表情。贺嘉逡推了推眼镜，从容地回他：“得了，你上学期也这么说，不也考了年级第三吗？”
　　“那都是运气，都是人品！”严歌哀嚎了一下，拿手烦躁地拨弄头发。
　　“我是学法律的，不用学高数”贺嘉逡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严歌听他这么一说，不淡定了，气的两眼发直，死瞪着他。贺嘉逡忽视掉对面的眼神，悠闲地啜了口清茶，眉头轻雏，火锅店的茶果然好不到哪去，这里的消费不便宜，所以在这儿吃火锅的人也少。贺嘉逡和严歌自高中在当地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认识，现在又同在一所大学念本科，关系要好。
　　“你数学这么好的人居然不学高数，我一个数学渣.....哎.....”严歌想想这学期连翻都没翻开过的高数书，脸上愁云密布，“嘉逡，你说，我以后还能自己选吗？”严歌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这句话，贺嘉逡心头却已然明了，犹豫了一下，带了一丝安慰的口气：“会有的。”“恩，我也觉得。”说完，严歌就露出了惯有的招牌笑容，大大咧咧地又吃了起来。贺嘉逡知道时严歌其实心里很难受，但他憋着，不想说，也不能，他们其实都有不能说的痛苦，谁也不比谁少。一开始比很多人拥有的多，想守住也必须花费更大的代价。贺嘉逡也不接着说什么了，严歌一会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像没事儿了一样。不过一想到贺嘉逡不肯教自己高数，严歌就有些失望，他其实并不在意高数分数，那个他拼命看几晚，及格什么的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就是想在贺嘉逡面前晃悠，霸占他的时间，不过好像机会不多啊。严歌心里盘算半天，将眼中那点黯然迅速地掩饰过去。
　　两人吃完走出店里，贺嘉逡说：“那你先走，我还有工作。”
　　严歌脸又垮了下来，“大哥，你那实习简直比正式员工还拼呐，法律规定的上班时间对你不起作用不是？”
　　贺嘉逡难得嘴角微翘，格外有一种成熟韵味，薄唇轻启：“是我自己想.....”“是，是，是，您大少以前就想当个律师，现在快成功了还不得勤快点儿，我懂”严歌连忙接上，还拉长尾音，表现出自己没有一丢丢意见，一点都没有。
　　“哼,算了，你去吧，我先回学校了。”严歌说话间，转身，摆了摆手。贺嘉逡看着运动服逐渐变小，才缓缓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