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泪》盈风

7、第三章 Chapter 3

　　4月5日上午十点，夏天蓝准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与上一次到访相比，天蓝发现沈旭磊的名字印上了事务所的铭牌，看来他的合伙人身份得到了正式确认。
　　“Wilson，恭喜。”见到沈旭磊的第一眼，夏天蓝先向他表示了祝贺。“我看到你的名字印到了门上。”
　　“形式而已。不过，谢谢！”他淡淡一笑，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先为你做一份笔录，明确你同意接受江女士的遗产赠与，再做一份接受赠与的法律文件就完成手续了。”
　　天蓝在他指定的位置落座，看到一瓶矿泉水已经摆在了面前。她眨了眨眼，想起上一次在沈旭磊办公室和他会面的情形，其实coffee and tea她都能接受，只是对他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产生了抵触情绪才故意要求water，想不到他居然当了真。
　　夏天蓝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悄悄抬眼观察对面正在调整摄影机位的沈旭磊。他事先和她打过招呼，为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纠纷，做笔录之外还需同步录像。趁旭磊忙着调试机器，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压根没留意摄像机开关已拨到“ON”，她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录于显示屏上，而他正看着显示屏。
　　“Ok，我们开始吧。”沈旭磊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示意律师助理Cindy进行文字记录。
　　整个询问笔录进程非常顺利，只是当旭磊问道“你是否同意接受江荟澜女士赠与，位于丽水路165号的房屋”时，天蓝在回答前有短暂的一秒停顿，但她迅即恢复正常，说道：“是的，我同意接受江荟澜女士的赠与。”
　　她在笔录文件签下名字和日期并按下手印，不知九泉下的母亲是否满意自己的表态。天蓝查过相关资料，原来赠与的房产再出售时要按照房价的20%征收所得税。她不由猜想，也许江荟澜用“赠与”而非“继承”，就是希望素未谋面的女儿能住进她生前的居所，完成迟到多年的亲近。
　　It’s too late.淡淡的忧伤弥漫心头，她拧开矿泉水瓶盖，将水注入空的玻璃杯，藉此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多想已无法改变的事实。
　　沈旭磊很快将相关的法律文件准备妥当，一一摆在她面前。夏天蓝逐字逐句查看每一条明细，她可不想将来因为疏忽大意惹上纠纷。沈旭磊对天蓝的审慎甚为赞同，他沉默地看着她翻过一页又一页，随时做好答疑的准备。
　　整整一个小时，夏天蓝把全部法律文书通读了一遍，这才放心得签下大名。看到她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沈旭磊像是卸下心头大石，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送上的第一句话让她表情诧异，“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江女士的委托，不，用心愿可能更为恰当。”他如是解释。
　　夏天蓝握住了沈旭磊的手，“那我岂不是更应该表示感谢？你说得没错，逃避过去永远拔不掉心底那根刺。”
　　她的声音清亮柔和，在某些时刻能抚慰人心，譬如现在。最初吸引他的，正是她的声音。“我心底的刺，你可以帮忙拔掉么？”旭磊忽然收紧手臂，稍稍用力，将天蓝拉到跟前。他低下头，黑曜石般的瞳仁里只有她的身影。
　　他的男用香水味道清爽，透着佛手柑淡雅的清香，煞是好闻。她暗自庆幸今天出门前喷了一点香水，不至于被他的气息完全淹没。
　　他的嗅觉算不上敏锐，可依然能辨别出那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前两天和她在江荟澜的别墅碰面时，旭磊闻到过同样的香味，嗅觉细胞自动记住了她的味道。
　　沈旭磊抬手环上她的腰，他的职业操守亮起了警告的红灯，but who cares？ “我心底也有根刺，你能不能帮我？”他附在她耳畔喁喁细语，魅惑低沉的声音和近在咫尺的存在感令她脸颊发麻了。
　　夏天蓝迅速扫了一眼房间各个角落，没有发现摄像头。怪不得这个男人胆大妄为敢在会议室里调情！她想起和楚云飞喝酒那天他问过自己有多久没谈恋爱了，当时她装糊涂，还威胁要告他性骚扰就此转移了话题，实际上天蓝记得十分清楚。
　　夏天蓝这次空窗期长达两年零三个月。换言之，她已有两年零三个月没有sex life了。
　　她推开他的怀抱，用力之猛让他错觉她会立刻打开门抓住路过的律师助理哭诉受到了性骚扰。
　　夏天蓝退开两步，弯腰从座椅上拿起皮包，在沈旭磊的注目中转身朝会议室门口走。“Wilson，记住我和你一样，都是要收费的。”她回过头粲然一笑，拧开把手开门离去。
　　沈旭磊愣了几秒钟，继而放声大笑。有意思，Summer，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夏天蓝对沈旭磊的分析精确到位——他确实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可是偶尔，他也享受挑衅的刺激。
　　让一个男人保持兴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挑起他的征服欲。这么多年，夏天蓝几乎从未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