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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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府宴
康王府长公子要选伴读，而且还有太后娘娘亲下的懿旨。朝廷之中但凡家里有年龄相当的嫡子，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不给康王和太后面子。送上门来的举荐书成摞地送进尧泽的书房里，瑾瑜跟萧沐函研究了很久，从里面筛选出了三十多个孩子。邀请的帖子由沐函亲自来写，当天下午就送了出去。
到了正日子，厉忠从早上就带着方仁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因为是以小孩子为主的宴会，自然不能把这些活泼好动的小家伙都拘在屋子里规规矩矩地坐着。凑巧这几日春花正好阳光明媚，厉忠便做主将宴席摆在了后院荷花池边的花榭里。落地长窗全部推开，廊外桃红柳绿、花团锦簇，视野风光极好。
这次来赴宴的这些孩子能从一摞举荐书中被甄选出来，必然有不凡之处。除了自身资质优秀以外，还都同样有着显赫尊贵的家世背景。尚书家的嫡子或是御史家的曾孙，这些人无论哪一个在家中都必然是千娇万宠、娇生惯养长大的。虽然来了康王府自然拿不得姿态，但也断没有任由这些孩子在康王府磕了碰了的道理。流苏细心，在花榭临水那面的水上回廊尽头整理出一片开阔地，旁边便是王府竹林。草地上搬来了秋千木马一类的玩具，再由十个心灵手巧的小丫鬟跟在旁边看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近日朝廷风向的转变让这些孩子家的长辈有了别样的心思。虽然送进康王府的礼物都收下了，但是康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和任何人见过面，这也让他们的心没办法真正放进肚子里。如今难得有个好机会，他们便借着送孩子前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康王府。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朝廷重臣，方仁倒是吓了一跳，但厉忠还算老练沉稳。很快地下了命令让方仁安排人重新补上一些新的菜单，再去酒窖选了几坛好酒搬来，瓜果茶点也都一应俱全，摆在花榭中方便那些大人闲聊之余品尝一二。
大人们不比孩子，有个玩闹的地方和小伙伴就满足了。而且只是让他们坐在那里说话闲聊，保不齐就有些什么祸事能从嘴巴里‘聊’出来。干脆，厉忠唤了个奴才过来，让他去把京城闻名的彩乐班请进王府来唱堂会。那是昶平城最出名的戏班，而且除了戏曲，他们还有一群舞艺不错的舞伶能歌善舞，一直颇受京城达官贵人的喜爱。虽然眼下这么急的情况下人家未必答应，但那个班主以前曾受尧泽恩惠，想来这事也不至于敢驳了康王的面子。
下人听了转身就去，那彩乐班在昶平城西北，坐马车过去也要一盏茶的时间。幸好这个时候来的人还不多，厉忠让人禀报了尧泽现在的情况，便依旧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瑾瑜是不可能一大早堂而皇之地从浅草阁走出来的，因此陪着炎锡吃了早饭之后，他便从密道回了自己的府邸。胭脂跟茂德伺候着换了衣服，等到估计着康王府那边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他才带着胭脂从皇子府坐了轿子往那边去。
到了地方下轿的时候，晖安的马车也刚好停在了王府门口。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内侍摆好马凳，扶着他慢慢走下来。
“三皇兄。”瑾瑜上前，礼貌地行了个礼。
晖安抬头看向他，因为常年生病卧床不能晒到太阳而白皙的面容，带着和善的笑意，“五弟怎么也来晚了？”
他们收到的帖子上都是有时辰的，晖安因为要按时喝药，所以来得有些迟了。而瑾瑜则是素来低调惯了，这样的场合总不愿引人注意。
然而这些他也没什么可和晖安说的，便托词道：“上午那会儿在家里写曹太傅留下的功课，也忘了时辰了。”
晖安音调不高的‘哈哈’笑了两声，道：“还是五弟读书认真，昨日曹太傅留的功课我都忘记了。”说着，他冲瑾瑜眨了眨眼睛，“听说今天来的也有太傅家的孙子，如果太傅跟着来了，瑾瑜可不要拆我的底哦。”
瑾瑜腼腆一笑，“三哥说笑了。”
两人一路从大门拐过回廊入了后院，一走过垂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后花园宾客熙攘、说笑畅饮的场面。
他们一下子都有些愣住了。
“不是孩子们来选伴读吗？”晖安诧异。
瑾瑜也奇怪了一下，但很快的他想起这几日许多朝中重要官员来往康王府送礼探病的事。想来他们终究是不甘心，没有从皇兄口中听到一句安心的话，他们又怎么能睡得着觉。
“许是不放心孩子吧。”瑾瑜不会在晖安面前多言，谨慎地答了句。
“噗。”晖安手压在唇边笑出声，“这么多捣蛋鬼凑在一起，他们恐怕也是担心自家孩子会闹得康王府人仰马翻，大皇兄翻脸吧。”
他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四五岁的孩子其实还不是很懂等级阶级的重要性。或许家人会告诉他们，康王对于他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可是一旦让他们一群孩子凑在一起疯闹起来，只怕大部分的话都成了耳边风，早就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正巧此时，竹林那边的孩子们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顽皮的干脆笑倒在了地上，旁边跟着的姑姑一脸着急地扶起来，又是拍土又是擦手乱成一团。
晖安冲瑾瑜丢了一个‘你看我说的吧’的眼神，瑾瑜抿唇跟着笑起来，也觉得他这话颇为有理。
两人也不愿去花榭跟那些大臣们打交道，便商量着选了临着荷花池的一处凉亭坐下歇脚。赶来伺候的是往日跟在流苏身边的云嫣，也算是尧泽身边排的上名头的宫女。为了不惹人怀疑，流苏无法亲自过来，干脆就选了安静机灵的云嫣。这丫头倒也通透，见了瑾瑜和晖安坐在一起也不多说什么。只道王爷带着大公子正在换衣服，马上就来。而且府中还请了彩乐班的人过来歌舞唱戏，就在荷花池另一边的杏花台上。从瑾瑜他们这个凉亭看过去，视线反而是最好的。
瑾瑜微笑点了点头，晖安身子弱，一旁的老内侍见他坐在透风的地方，赶忙递上了暖手炉。他随手接过来，打量了云嫣一眼，笑言大皇兄果然会调教人，府中随便派过来一个丫鬟都这么能说会道的。
瑾瑜随口附和了一句，见他也只是闲谈，才放下心来。两人就这么坐在凉亭里，阳光暖暖地洒下来，耀着不远处池塘里粼粼波光泛出金灿灿的颜色。不时有金红锦鲤姿态优美地从水面跃出，激起一滩水花。
茶过半盏，和鸣嘉宁才相携而来，他们如今还住在宫里，出门之前专门跑了趟寿宁宫给太后请安。
“皇祖母身体可好些了？”晖安开口问。
往日里他倒也晨昏定省不断，但太后怜惜他病弱，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太后也病了，德成帝便免了晖安入宫请安的规矩。也省的两个人都带着病气，冲撞了太后总是惹人闲言。
“好多了。”和鸣接过云嫣递来的茶一口饮尽才解了渴，“前几日还总是卧床，今天去反而和宋姑姑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也带着喜色。我们说起来皇兄邀我们也来府里赴宴，还笑着交代我们少饮酒多吃菜，别喝多了回去。”
“那倒是好。”晖安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正说着，远远就看到尧泽领着炎锡从另一侧进了花榭。厅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大人们纷纷起身行礼，尧泽神情虽淡语气却还算和缓，一路往里走着，一边颔首回应，一边让炎锡一一朝对方拱手还礼。这一次来的人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冲着如今朝堂上的风向转变而来，他们想要探知康王的态度，也好了解自己日后该如何站位。
可是尧泽待人素来冷淡疏离，无波无澜的面容上完全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众人话里话外透出希望嫡皇子入朝听政的意思，他也权作没听懂，只是淡然以待不言可否。众人这下子也看出了些门道，料想康王必不可能随便入朝。这种情势本该让他们着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康王从容应对的沉稳模样，他们反而对自己以后的态度有了些想法。
随后的谈话，也因为这个念头的产生而改变了方向。众人开始热络地向尧泽介绍起自己带来的孩子，从出生开始所有的长处再到曾经有过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如数家珍。尧泽牵着炎锡的手在一旁听着，听到合心意的地方，就会低头问一问炎锡的意思。那些人见他在人前如此在意这位生母身份低贱的长子，也猜到尧泽对他的疼爱，更是跟着把炎锡大大夸奖了一番，弄得小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炎锡既紧张又羞涩，眼睛滴溜溜的打转，看着厅内热闹的场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突然，他隔着人群远远看到花榭外亭子里的瑾瑜，顿时眼睛一亮。
“父王。”他拽了一下尧泽的袖口，朝凉亭一指。
尧泽以及正跟他闲谈的一位御史大人一起看向那处，就见到瑾瑜以及晖安等人正坐在厅中喝茶聊天。
“诸位皇子皆在，下官就不打扰了。”那位御史非常识趣地托词离开。
尧泽微微点了点头，待人走远才领着炎锡朝凉亭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府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