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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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乐无异带着三个小伙伴往国师府而去，守门人见是他，熟练地开门，并说道：“国师大人刚刚从宫中归来，乐公子你来的真巧。”
进入府中，乐无异找到府中的管家询问先生现在在哪里，管家回答国师在后院亭子里赏景喝茶。
后院亭子？乐无异对国师府比他家还熟，脑子一转，想到后院只有一个立在湖心的亭子，夏天热冬天冷，春秋两季倒是能坐一坐，但要划船去很是麻烦，因此那座亭子虽然修的漂亮，但只是摆在那里好看，基本上没人坐。
“先生怎么会去那里坐？”乐无异不解地问管家。
管家回答：“不知道。大人吩咐乐公子如果来了无需通报可以直接去湖心亭寻他，请公子随我来。”
管家找到一只小船，叫来一个家丁摇船将他们送到湖心亭，湖中没有种植任何绿植，周围事物一览无遗，举目望去只见水纹波散，实在没什么景可赏，坐在湖心赏景，说不通。
随着船只靠近，亭中的情景渐渐清晰，亭中有一个石桌一圈石凳，桌上有一壶茶和几个杯子，国师把玩着一个茶杯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品茶。见到乐无异做船而来，扬起手中的杯子向他打招呼。
四人从船上下来，家丁向国师告退后摇着船回到岸边。
国师如一个温厚的长辈，笑着向四人打招呼：“无异，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几位小友坐，无需客气。”
前往国师府之前，乐无异想过许多质问先生的话，也想过很多开始质问的方法，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见面就问，以他和先生的关系，想要见到他很简单。但他没想到这是先生会坐在湖心亭里，隔着湖面乐无异见到了先生，那时他情绪最为激动，心中疑惑几乎要喷涌而出，但隔湖而望，心中百般情绪难以释放，只能沉寂在心中。湖并不大，湖岸与湖心的距离也不算远，同样的距离走路早就到了，但这个摇船的家丁不知道是不熟练还是怎么回事，船行进的速度极慢，晃晃悠悠等的让人心烦。
船走的慢，乐无异心中的情绪也被这船慢慢摇散，心情渐渐平复，再看亭中的国师，先生的形象渐渐压过心中猜想中沈夜的形象。
等船终于到达湖心亭时，乐无异心中的怀疑已经降到最低，所谓质问的话语已经在摇船时一点点扔到了湖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见到了目标却不能做什么，时间一长，最开始那种饱满的情绪就会流失，没有了足够的情绪支持，很多设想中的事就只会是设想。
乐无异不知道这种套路，他只知道他现在没办法向先生开口问他和沈夜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退缩他感到一丝恼意，听到先生的话语，这丝恼意很快消失，不由自主回到以前没见过沈夜时他与先生相处的模式。
他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回答国师刚才的问题：“先生，他们是我的朋友，是很好的朋友。”
“哦，这可是你第一次交到朋友。”
“你不是先生！”乐无异站起身，后退到亭子边缘拔剑做戒备状。面前这人虽然外形面容还有声音都与先生一样，语气也是模仿的十分相似，但模仿得再像也会露出破绽，如果是先生根本不会说这句话。也许是巧合，但先将怀疑表示出来，如果先生是本人最多得一句训斥，如果诈到对方，那就赚大了。
其余三人见乐无异露出如此姿态心中虽然无异为什么突然得出这个结论，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他们还是快速拿出武器摆好战斗姿态，做出共同面对的意思。
坐上凳子上品茶的国师见到这个场面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喃喃自语：“哪里出错了，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虽然是在低声自语，但声音却没有刻意放低，亭子中其他四人听的清清楚楚。
乐无异听到后表情纠结到扭曲，心想真相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诈了出来，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
国师误会了乐无异脸上的表情，以为他是害怕，对于紫微祭司去捐毒捉拿谢衣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以尊上的性情，当时的他一定是十分冷酷无情或许还有些残忍，无异见到这样的“先生”感到恐惧实属正常，想到这里他说道：“不用紧张，我只是那位的替身，不会伤害你们，那些武器可以收下了。”
话虽然这样说，亭中四个小朋友没有一个放下武器，不仅没有放下武器，气氛反而更加紧张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动手一样。
替身，只是短短两个字就证实了大家的猜测，捐毒那位紫微祭司沈夜就是当朝国师，也是乐无异一直以来十分尊敬的先生，更是杀死谢衣的凶手，是他想要报仇的对象！
事情突然间就走到了最坏的地步。
“为什么？”乐无异持剑的手因痛苦而有些发抖，心中已被压下去的情绪重新苏醒，他忍不住质问，“……沈夜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师父，他明明知道我……”先生是沈夜，沈夜就是先生，他一直都知道我对谢衣的仰慕，可他却在我眼前杀了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如此为什么之前要摆出好长辈的模样，从一开始就做一个陌生人不是更好？！
国师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什么，你说尊上他杀了谢衣？！”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搞错了吧，紫微祭司杀谁都不可能杀了谢衣，放几句狠话然后高高拿起低低放下还差不多。他虽然只是个偃甲人，做了这么多年紫微祭司替身，知道的内情比生灭厅掌事还多，杀谢衣这是绝无可能，一定有误会。
阿阮听了这话第一个不信，叫道：“我们亲眼所见，那个令人讨厌的黑漆漆沈夜命令手下杀了谢衣哥哥。”
乐无异一字一句补充道：“我亲眼所见，师父被一把刀刺中心脏，就在我眼前倒下。”说到这些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的捐毒沙海，变成那个无助的自己，再次看见师父倒在他眼前，历历在目。想到这里他双目不由自主变的通红，表情里透出杀机，这是复仇的火焰。
国师依然不信，笃定道：“尊上不可能杀了谢衣，一定有误会。”
“这是事实！没有误会！”乐无异控制不住情绪吼道，“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为师父报仇！”这是气疯了，以沈夜在捐毒展露的实力，乐无异目前没有胜算，更别说杀了他报仇。
国师听出乐无异语气的中的怒火，安慰道：“不要激动，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从袖子掏出一面镜子，边激活边对乐无异说道，“你等着，我去问问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误会，相信我。”开通讯不仅仅是安慰无异，阿偃心中也很疑惑和委屈，当初说好的尊上在外面干活时不方便暴露国师身份于是让他来顶缸，如果有人质疑国师的行踪他只需要做出国师在京城的表像，至于会不会穿帮他不用管。现在好了，秒被人识破不说，还要被动承受怒火，偃甲人也是有脾气的，顶缸可以背锅绝对不干！
通讯很快激活，乐无异四人站在国师对立面，因此现在只能看见镜子的背面，虽然看不见正面但听声音也能听出重要信息。
镜子里传出一个好像没睡醒的慵懒声音，虽然语气有些不对，但在场人谁也不会听错，镜中人的声音与亭中国师声音的相似之处。
子薇睡的正香，被阿偃的通讯吵醒，无奈从枕头下摸出通讯器接通，懒懒说道：“阿偃，何事？”
听到这个声音乐无异差点就冲上前去，幸好被夏夷则和闻人羽眼疾手快拉住，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安静听是最好的选择。
阿偃心中有些尴尬，似乎打扰了尊上的休息，但已经吵醒了再切断也没有意义，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听闻尊上杀了谢衣，我想求证一下真假。”如果他是神殿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祭司，他一定不会问得这样直接，但他不是，他是一个偃甲人，一个用来做替身的偃甲人，为了缩小替身与原住的差距，有些真相可以不告诉其他人但可以告诉替身。更何况阿偃在子薇心中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替身，有些秘密他并不介意告诉对方，以他的实力多的是办法让偃甲人无法泄密，多一个智能树洞对象没什么不好。
因此子薇和往常一样没有对阿偃有任何隐瞒，用半睡半醒的语气回答道：“本座并没有杀他”停顿片刻，补充道，“他和你一样，我只是将他带回龙兵屿做了一些改变。”
和你一样，是个偃甲人。
阿偃听明白了这话外音，心中大致猜到了乐无异所说的尊上杀了谢衣是怎么回事，尊上的脾气哪里都好，就是遇到谢衣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想来是带走偃甲人时手段夸张了些因此让乐无异产生误会，不过尊上既然说了没杀那就是真的没杀。
眼光扫过乐无异，果然这孩子听到谢衣没死，表情都呆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又带着狂喜，眼神亮的惊人，周身的杀机也消失殆尽，化作呆傻之气。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可爱，但想到方才他怒火冲天想要杀人的样子，被迫直面怒火的阿偃心中有些不快，再见到镜中紫微祭司似乎快要重新睡着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转移情绪的主意。
“尊上？”
子薇强忍住睡意，回应道：“何事，快讲。”
“呃”阿偃估算了一下自己说出后面那句话后会受到的处罚，估算结果是稳赚不赔，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晰道，“尊上，乐无异四人现在在我身边。”我的伪装失败了，你的马甲掉了。
乐无异情绪依然在狂喜之中，有师父还活着的惊喜也有先生依然是先生不是仇人的欣喜，顺口接着国师的话对着镜子叫道：“先生！”
子薇的瞌睡瞬间消失，他想过掉马，但没想过马甲掉的这样快，掉的快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没用心隐瞒，但刚才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被人听到，他的形象！他高冷的形象，他身为boss的尊严！完了，全完了。以后勇者打他这个boss时大概会笑场吧，boss界没法混了。他生无可恋地关掉通讯，把镜子扔的远远的，闭上眼睛装此事没有发生。
阿偃看着突然黑掉的镜面，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对乐无异说道：“尊上把通讯关了。”
乐无异对此的反应是掏出自己的镜子，开始联系先生，他有很多话要问，迫不及待要问。
通讯很快接通，但……
阿偃看着手中震动的镜子，再看看镜面上显示的乐无异三个字，切断来讯，淡淡说道：“国师的通讯器在我这里。”别打了，打不通的。
“和爹爹下棋的是你？”乐无异想到他在捐毒拨通的那个通讯，问道。
“没错。”
“我要见先生，他在哪？”既然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做出那副画面骗他，很好玩吗？不能好好说清楚吗？！喜悦过后是气愤，面对重新变成好先生的国师，乐无异将之前的仇恨全部转化为怒气。
同样是愤怒，现在三个小伙伴并不打算阻止乐无异去见沈夜，因为之前他和沈夜是敌人，愤怒会让他变得危险，但现在他和先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亲属，愤怒不会带来任何危险，既然没有危险也就没有阻止的必要。
三人甚至支持无异借着怒火去好好闹一闹那位先生，明明可以好好解决，却要让大家担惊受怕误会连连，实在是太恶劣了，不搞清楚不能罢休！
阿偃明白乐无异的意思，他摊开双手，无奈道：“尊上在南海龙兵屿，你见不到他。”
南海？母妃的故乡；龙兵屿？似乎听母妃提起过。夏夷则想到那封书信里母妃签名里隐秘的印记，对眼前这个国师的替身抱拳行礼，郑重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国师解疑。”
“三殿下请说？”
夏夷则以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不露一丝情绪，他问道：“敢问国师可知在下母妃现在何处？”
对面的国师笑了，他手指指地，对夏夷则说道：“在这亭下的湖水中。”
“夷则！”阿阮叫道，“你娘亲她……”
夏夷则对阿阮点头，拳头捏紧又松开，眼睛睁地大大的，身体微微颤抖，轻轻叫了一声母妃，然后翻身跳进湖中，不见踪影。
“夷则！？”三个小伙伴不明所以，围在护栏边对着水面大叫，阿阮急地想要跳水。
阿偃施了一个法术阻止他们跟着跳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淡淡说道：“人家去见自己娘亲，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他有鲛人血统，淹不死的。”母子相见，感人啊，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水底捡到珍珠，鲛人眼泪化成的珍珠挺漂亮的，阿偃不着调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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