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都怪城主过分妖孽》千日酒

68、暗流

　　虎兖站在人见阴刀身侧，颈上缠着一圈细布，脖子看起来有些僵硬。

　　人见阴刀倚窗而坐，一手支着脑袋，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古籍，指尖偶尔翻过一两页，似乎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裘衣男子走进来时，虎兖寻声望去，下意识就要跪，却在膝盖即将弯下去时猛地回过神，尴尬地偷瞄了一眼人见阴刀，见他毫无反应，虎兖松了口气，站直了。

　　“奈落” 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截桃木枝呈上，枝上树叶鲜翠欲滴，如同刚从枝头折下来一样。

　　人见阴刀接过桃木枝，扫了两眼便随手丢在了一旁。

　　虎兖略感好奇：“主子，这是……”

　　“招魂木。” 人见阴刀翻过一页书卷，随口道。

　　“招魂……木？” 虎兖惊疑，“这难道是鬼女里陶的……”

　　“鬼女里陶已经死了。” 人见阴刀微撩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

　　“是是是。”虎兖讪笑，“既已无主，您便是它的新主。”

　　人见阴刀收回目光，继续翻阅古籍：“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虎兖道：“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把熔岩山中有四魂之玉碎片的消息传播出去了……只是您这蛊毒之术，进去了就出不来，属下实在是不敢靠近封印口，不知道有没有妖怪进去了……” 擦了擦汗，虎兖忐忑不安地看着人见阴刀，“主子不必心急，消息才传出去一天不到，附近的妖怪想必应该没那么快赶到……”

　　“蛊内有什么动静，我自然会知道。” 人见阴刀似乎并不怎么担心，“黑叶山的破魔之矢，查的怎么样了。”

　　“黑叶山方圆六十里，没有探查到巫女的踪迹，除非……这位巫女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但据属下所知，没有这样的巫女存在。”

　　人见阴刀“嗯”了声：“就这些？”

　　虎兖迟疑了一下，递上一样什物：“属下在黑叶山中……找到了这个。”

　　人见阴刀侧目，目光触及那件东西时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个断成了两截的木偶。

　　见他表情不对，虎兖小心脏颤了两颤：“主、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见阴刀移开视线，语气冷淡，“你的任务完成了。”

　　心中大石落地，虎兖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便在这时，一只红色的蜘蛛顺着房梁悬挂的蛛丝缓缓滑下，落在人见阴刀的肩膀上，口器张合：“主人，比起蛊毒之术，您就不担心您的言灵之术吗？它似乎已经失效了呢。”

　　人见阴刀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神色，倒是虎兖大吃一惊：“主子的言灵之术失效了？？？”

　　他像是不相信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墙角，那儿坐着一个灰衣服的少年。从他进屋到现在，少年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不曾抬头，也不曾开口。手里拿着把扇子，神情木然，动作缓慢地在熏香炉前扇风。

　　虎兖指着琥珀：“这不是挺好的吗！”

　　“不是这个。” 蜘蛛的声音。

　　虎兖纳闷：“难道主子还对其他人用过言灵？”

　　“阿嚏——！”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喷嚏。

　　虎兖立刻就福至心灵了：“是阿濯姑娘？！”

　　他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那丫头一天到晚把主子的傀儡当神明一样追捧！原来是因为言灵，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哪个正常人类会像她那样阿谀奉承那样一个傀儡，您说是不是啊主……”

　　虎兖大笑着去看人见阴刀，却蓦地撞进一双阴鸷幽冷的血红色眸子里。

　　笑容刹那间僵在脸上，虎兖直直就朝人见阴刀跪了下去，浑身血液冰冷，呼吸心跳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蜘蛛却似乎没有感受到空气中骤降的温度，道：“或许要不了多久，她所有被你要求忘掉的记忆，就会恢复了。”

　　人见阴刀神情阴郁，盯着跪在地上的虎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琥珀。”

　　角落里的琥珀原本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对着香薰炉扇扇子。听见声音，琥珀手里的动作一顿，放下扇子走了过来，从善如流地在人见阴刀面前跪下：“奈落大人。”

　　人见阴刀张开手，手心里现出一张蓝色的符箓。

　　蜘蛛：“源氏的传令符？”

　　琥珀伸手接过人见阴刀递给他的符箓，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迷惑的神色，抬起头不解地看向面前的人。

　　人见阴刀淡声道：“在我去熔岩山的那天，烧了它。”

　　“主人，为何要在您不在城里的时候点燃传令符？” 蜘蛛的语气罕见地有些惊疑不定

　　琥珀收下符箓，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无声地退回了角落。

　　人见阴刀身子后仰，靠在墙上懒洋洋地道：“毕竟是源氏，我若在城中，恐会被察觉。”

　　“您若是不在城里，那个女孩恐怕难逃此劫。”

　　“我为什么要让她躲过这一劫？” 人见阴刀奇怪，“鬼王魂魄苏醒，言灵无法对她再起作用，从前的事很快也会想起来，不如就让源氏的人送她回炉重造一次好了。”

　　蜘蛛沉默，片刻后道：“她不一定能活下来……您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又如何。”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人见阴刀展颜，笑容优雅而残忍：“蚩勼，我需要的，本来就不是她啊。”

　　蜘蛛，便是昨夜在地窖被第二次分离出来的蚩勼。

　　它只是一个分.身，主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它介入的余地。

　　跪在地上已经八百年没有说话了的虎兖，觉得根据自己的了解，自家主子过了这么久还没送自己去见阎魔，那应该是不会再计较他方才的失言了，于是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打算将功补过：

　　“主子，属下认为，那女除妖师伤成那样，未必是半妖的对手，不如让属下去吧？”

　　人见阴刀不以为然地笑笑：“一个垂死的人类女人，要是真能杀掉犬夜叉，我会怀疑当年瞎了眼的是桔梗，而不是枫。”

　　虎兖又不解了：“那您这么做是……？”

　　人见阴刀伸出一只手指托起肩膀上的蜘蛛，送到眼前，轻声：“那个女人想要犬夜叉的命，犬夜叉却不可能杀她。如果她命大，或许……会被救下来也说不定呢。”

　　“照顾一个重伤的人直到她痊愈，这段时间，他们大概是没有精力去找四魂之玉的碎片了。”

　　蚩勼道：“如此一来，蛊毒之术才可顺利进行。”

　　虎兖一脸“奈落大人您真是高瞻远瞩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啊！”的震撼神色，道：“可既然您觉得犬夜叉不会杀掉除妖师，为何还打算派傀儡去帮衬她？”

　　“帮衬她？” 人见阴刀站了起来，“我没有那个闲心，不过是为了犬夜叉身边那个人类女人身上的四魂碎片而已。”

　　.

　　高濯之前在门口等待的时候，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自己吓了一跳，生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主子们议事，便爬到离屋子不远的一棵树上坐着，百无聊赖地等人出来。

　　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高濯觉得屁股都快被树杈子劈成两半了，却迟迟不见奈落出来。

　　不是她不想等，而是这个时代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只吃两餐，巳时一顿，申时一顿。再等下去，别说去城下町买菜，只怕是连吃饭的地方都关门了！

　　高濯于是坐不住了，从树上跳了下来，猫着腰靠近屋子，像个贼一个扒上障子门，耳朵贴在门上专注的听了一阵。

　　屋子里安静至极，没有听见任何说话的声音。

　　见鬼，木屋子隔音效果也这么好的吗！

　　高濯纠结，心说就算是皇帝，某某大臣求见也是会宣的吧……要不我敲敲门把奈落喊出来？

　　打定主意，高濯深吸一口气，抬手轻扣了三下门，接着后退一步，屏住呼吸等待。

　　寂静。

　　高濯开始觉得不对劲，人见阴刀听不到敲门声就算了，奈落怎么能听不到？警惕性这么差，这五十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咬咬牙，正要再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阿濯姑娘？”

　　高濯一个激灵，猛地转身。看清来人后惊讶了：“虎兖卫长？！”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着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眨眨眼：“卫长，您脖子咋了？”

　　虎兖干咳两下，摸了摸脖子，不答反问：“阿濯姑娘在殿下屋子前干什么呢？”

　　高濯摸摸鼻子：“这个……我有急事找军师，这不是看他进去了好久了都没出来嘛，就……”

　　虎兖奇怪：“你找那落迦大人？他和殿下一同出了门，你没看到吗？”

　　高濯呆滞：“出门了？？什么时候？”

　　虎兖想了想：“约莫半柱香之前吧。”

　　半个小时前就走了！

　　高濯眼前一黑：“我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我没看到他们出来了啊！”

　　虎兖：“在这儿等的？”

　　高濯：“是啊！”

　　虎兖同情地看着她：“阿濯姑娘，你来本丸巡逻也不止一次两次了，难道不知道每间屋子都有两扇门吗？”

　　高濯：“……”

　　老娘值的是夜班！啷个看得清一间屋子有几扇门啊！

　　高濯有气无力：“那麻烦卫长告诉我，军师往哪儿去了？”

　　虎兖倒是很爽快地给她指了方向：“去看那位女除妖师了。”

　　“谢谢卫长！”高濯撒丫就跑，还不忘回头叮嘱：“卫长您脖子别缠太紧，小心晚上睡觉落枕！”

　　路上陆陆续续有侍女迎面走来，见到高濯便向她行礼，面带感激之色。高濯心中奇怪，一边回礼，一边粗略看了几眼，发现这些都是此前负责照顾珊瑚的侍女，莫名的就生出了几分担忧。

　　她拉住一名正要行礼的侍女：“你们怎么回来了？不需要照顾除妖师了吗？”

　　那侍女摇摇头，道：“珊瑚小姐执意要离开，殿下已经同意了。”

　　“人……殿下同意的！？” 高濯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侍女点头，刚要继续说，却突然看见了什么，面色一变，慌忙把头一低：“哎呀！军师来了，我先走了，阿濯姑娘再见！” 说完，那侍女就像个兔子一样溜走了。

　　高濯转身，就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桔梗：会飞天的巫女？是我没错了。
关于更新，因为毕业后还要继续读研，这段时间都在准备GMAT和GRE，实在是没那么多精力，尽量保证一周2更，有灵感的时候会三更，建议大家周日晚上再来看，周日晚上肯定会发完一周最后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