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都怪城主过分妖孽》千日酒

57、暴露

　　“女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我面前装傻？”夜叉冷笑，捏紧高濯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目光阴狠：“在那座城呆了这么长时间，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没发现城里有一个披着狒狒皮的妖怪。”

　　披着狒狒皮的……妖怪？

　　高濯呸道：“你少胡说，那落迦大人才不是妖怪！”

　　“你说的没错，”夜叉从鼻子里嗤了声，不屑：“说他妖怪是抬举他了，那个杂碎东西，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作妖怪。”

　　“你说谁是杂碎呢！”高濯当即怒了，恶向胆边生，豪不客气挥手就拍掉了下巴上的爪子：“夜叉！你三番两次来招惹我，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我警告你不要小看我家那落迦大人！”她一指脚下巉巉峰峦，自豪地：“我家那落迦大人挥挥手，黑叶山里的妖魔鬼怪一夜之间全部都没有！敢对他不敬，小心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你！”

　　此女撕破伪装的样子实在有趣，夜叉忍不住笑出声，道：“那你不如告诉我，他是如何让那些妖怪‘没有’的？”

　　“他……”高濯噎了下，一时竟没想起来，正要去回忆茶馆伙计说过的话，夜叉却不给她时间回想，冷哼一声，笑容转为阴冷：“女人，你已经没多久可活了，送你去死之前，本大爷就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不过是个没有种族归属，没有自己的躯体，只能靠吞噬妖魔鬼怪来维持妖力和形体的肮脏怪物罢了，像他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在妖界没有立足之地，只能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在一座城里苟且偷生，他根本不叫什么那落迦，而叫做奈落，你以为黑叶山消失的那些鬼怪去了哪里？”夜叉停顿了一下，再度响起的声音低哑如鬼魅：“它们正在另一个地方活的好好的呢，就在——奈落的身体里啊。”

　　凉意宛如疯长的藤蔓密密麻麻攀上后颈，高濯浑身僵硬，神情恍惚，不为别的，夜叉口中的“奈落”两个字，令她混沌的大脑中模糊地生出了一段快要被忘却的对话。

　　——那只妖怪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奈落。

　　……

　　高濯简直匪夷所思，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落迦同弥勒口中那只“凶狠残忍，邪气极重，喜好吃人，作恶多端的妖祟”联系起来。

　　印象中的军师，只不过是穿衣品味独特了点，性格冷淡了点，神出鬼没了点，注重隐私了点，怎么就凶狠残忍了？她就没见过比那落迦脾气还好的人了！

　　还喜好吃人？多新鲜啊！她第一天进城就在人家身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把豆腐，那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一个吃肉的妖怪能瘦成那样？？？

　　缓过来后，高濯立刻翻个白眼，满不在乎地哼了声：“骗鬼去吧你！”

　　“…………”

　　夜叉怎么也没想到此女听完后竟会是这个反应，眼眸不悦地眯起来，指尖略带寒意抚过那张俏脸：“骗一个将死的人类，本大爷还没有那么无聊，不相信吗？没关系。”他说着，一点一点掰过她的脸，引导她去看退治屋村子的方向：“来，看一眼，那个村子现在的颜色，可是漂亮的很呢。”

　　视线中的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正在跳跃着的光点。

　　高濯盯着那个光点，先是疑惑，继而脸色骤变——那是火光！退治屋的村子起火了！

　　她又惊又怒，猛地转过脸：“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夜叉笑的戏谑：“一个世世代代以除妖为生的村子，不知道是多少妖怪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觉得它们若是得知今夜村子无人防守，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低下头，下巴搁在高濯的肩膀上，“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是谁派你来请除妖师离开村子的啊？”

　　高濯心烦意乱地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这和那落迦大人有什么关系！他派我来，是因为我们城里有一只巨蛛妖怪！”

　　夜叉冷不防被推开，脸色就不大好，道：“你以为退治屋是什么人？区区一只蜘蛛，用得着调动一整个村子的高手？”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脑子一片空白，高濯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那只巨蛛除了体型庞大，的的确确没有半点特别之处，如果不是急着救大黑鸟，自己的血焰说不定都能把它烧死。

　　夜叉见她不说话，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悠悠道：“普通妖怪惧怕退治屋一族，即便听说高手被调离，也不敢轻易来犯，而敢来袭击村子的妖怪，必然不是一般的蝼蚁之辈，奈落那个杂碎，目的就是为了吞噬这些妖怪来获得更强大的妖力。”他说到这，轻蔑地啧了声，“杂碎就是杂碎，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用这种方式获取妖力，真令人作呕。”

　　高濯本来怔怔的，听见他骂那落迦，下意识就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回嘴：“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的力量永远也就这样了，他还能越来越强，说不定哪天就超过你，以后还不知道是谁看不起谁呢。”

　　她心中仍是对夜叉的这番话将信将疑，毕竟他口中的奈落，和自己认识的那落迦有着天壤之别，实在叫她难以相信。更何况，此鬼既然能跟踪自己到这里，显然是知道她来退治屋的目的，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把村子无人防守的消息透露给那些妖怪，然后嫁祸给那落迦大人。

　　夜叉脸色冷下来：“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胆子不小。”

　　高濯哼了声，心说反正我都快死了，怕你个屁。

　　她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夜叉，他冷笑一声，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力道渐渐收紧：“女人，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

　　呼吸变得艰难，高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那……落迦大人对我如何，你又对我如何……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夜叉冷冷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本大爷就让你清醒清醒！”他收回那只扣在高濯身前的手，掌心忽然出现了一件薄薄的物体，道：“记得这个吗？”

　　高濯扫了一眼，勃然变色，那分明就是黑叶山那只笑女身上挂着的一张面具！

　　“是你！”震怒。

　　此女暂时还不能死，夜叉略微松开她的脖子，神色倨傲：“老子要杀人，只会亲自动手，笑女的确是我的手下，我不过是派她去监视奈落，没想到却被他察觉了。”顿了顿，他阴沉的笑了：“也对，当然能察觉，以他杂碎的身份，哪个妖怪会心甘情愿地服侍他，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高濯听得心惊肉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叉低头看她，幽幽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七月十五那晚去陶窑山？”

　　高濯愣了愣，道：“难道不是为了找鬼女里陶复活酒吞童子吗？”

　　夜叉哼道：“也只有茨木那个家伙对此事念念不忘了，不过是一只鬼王，死了就死了，只要能得到四魂之玉，谁都有可能成为新的鬼王，本大爷对复活酒吞童子没有兴趣，之所以会和茨木一道去陶窑山，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告诉我，你在那里。”

　　高濯脸色发青，连声音都在抖：“……是谁？”

　　“嘘，别着急。”见她终于知道害怕，夜叉满意：“那人对我说，如果我能带给他一束你的头发，再将你送到一座人类的城池，作为回报，他会给我一片四魂之玉的碎片。”

　　“取走你的头发很简单，就像这样。”夜叉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高濯的脸颊，带起鬓边的一绺发丝。

　　随着他的动作，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高濯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当时，那把三叉戟擦着她的脸划过，夜叉一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削去了她的一束头发！

　　“想起来了？”夜叉收回手，继续道：“我本以为带走你也会像这样容易，却没想到……你的身上竟然会有酒吞童子的气息。”他声音低了下来：“茨木童子对你的来历十分在意，不允许你离开鬼窑，在他查清楚之前，我根本没办法把你带走，就因为这样，交易失败了，那个人得到了你的头发，我却没有拿到他承诺的四魂碎片。”

　　手中的面具消失不见，夜叉勾唇：“笑女拿到那只施了傀儡之术的木偶，第一时间便与我通了灵，那个人是谁，还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吗？”

　　“……”

　　夜风肆虐，阵阵风刃大作萧杀，刮得脸颊生疼，然而高濯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胸口堵得发慌，心脏好像被人挖去了一片，空空的。

　　就在去黑叶山的前一天，她特地告诉了那落迦，还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水果。

　　而就在当天，笑女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只木偶，木偶上面缠着她的头发。

　　所有的疑云在这一刻渐渐明晰，高濯眼睛涩涩的，自己也不知道在固执什么，喃喃地道：“不会的，七月十五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落迦大人。”

　　“是吗，”夜叉轻飘飘地道：“那或许，他见过你呢。”

　　月亮不知何时隐没在了云层里，黑夜黯暗无光，似无边的浓墨泼洒在了天际,浓稠得化不开。

　　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迅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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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警告！掉马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