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都怪城主过分妖孽》千日酒

34、

　　一只毒蜂停在本丸庭院的角落，面朝一间屋子的窗口，嗡嗡振翅，时而上下左右飞舞，时而转着小圆圈，似乎正在传递什么信号。

　　而在屋子里，同样有一只毒蜂悬在紫衣男子的眼前，动作和外面的那只分毫无差。

　　人见阴刀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毒蜂的动作，若有所思了一阵，挥了挥手，“让他回去等着，我现在不方便出去。”

　　头顶上的毒蜂依言舞出几种姿势，随即，屋外的那只似是得到了什么讯息，掉头飞走了。

　　房梁上传来红蛛的声音：“谁的消息？”

　　“芝右卫门狸。”人见阴刀似乎心情不错，随口答了它一句，薄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一手支着头，继续翻阅手里那本已然泛黄的线装纸书，神情淡然而专注，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

　　从城下町回来之后，高濯直奔主膳寮，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往灶台上一放，抓起篮子里的衣服就往外跑。

　　慎郎在身后喊：“阿濯姑娘，你上哪儿去……”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儿了。

　　慎郎咋舌，心说这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结果没两秒，门口重新探回来个脑袋：“哎慎郎，缝殿寮往哪儿走啊？”

　　慎郎：“……”

　　路上，高濯不由回忆起了茶馆伙计的那番话。

　　虽明知传言不可尽信，却还是忍不住在意一个问题——

　　假如二十三年前的那晚真有其事，军师现在得有多大了？

　　三十？四十？还是五十？

　　不不不，她又不是没见过那落迦面具下露出的那半截下巴，那样白皙秀气，弧度优美的下颌，怎么看都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难不成他是个易容高手？那也不对啊，都易容了，干嘛还要戴面具？

　　该不会……军师其实是和林志颖林志玲一个类型的冻龄颜值吧？！

　　高濯一路苦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缝殿寮。

　　就见缝殿寮两侧廊庑间人来人往，有怀抱布匹往回走的，也有手捧成衣往外跑的，皆行色匆匆，应接不暇，期间两个绣娘迎面撞了个正着，其中一人手里不稳，衣服布料散落一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高濯赶紧上去帮忙，那绣娘连声道谢，待收拾完毕，一抬头，两人俱是一愣。

　　这绣娘不是别人，竟是山菊小姑娘。

　　沉默两秒，高濯率先打破尴尬，“哎呀，这么巧？”

　　山菊一见她就没好脸色，原本感激的表情被一种怨愤之色替代：“你来干什么？”

　　“额，”高濯惊了下，心说这变脸也忒快了点儿，“我来改一下衣服……”

　　山菊哼了声，没好气道：“不是昨天才量了衣服？还没开始做呢，怎么又要改？你怎么这么多事？”

　　高濯马上道：“没开始做？那正好，不用做了，就帮我改一下这件衣服就行，比做一件新的简单吧？”

　　山菊瞟一眼她手里那件鹅黄色的小振袖，不客气地回绝，“不改，没时间，没看我们这忙着呢！”抱起衣服就要走。

　　高濯点头：“好的，你忙你忙，我找别人去。”

　　腿迈出没两步，身后响起一声“站住！”

　　高濯回头，不解：“又咋了？”

　　山菊端着一张明显压抑过的菩萨脸：“我刚想起来，你的衣服已经在做了，再改别的恐怕不太好。”

　　高濯“哦”了声，“我看你挺忙的，记性可能不太好，我再去问问别人。”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山菊终于怒了，疾步上前，“我说了，我们很忙！非常忙！新入城的下人那么多，每个人都要量体裁衣，缝殿寮哪个不是通宵达旦焦头烂额？马上入秋，各个寮又要添置新衣，根本忙不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想签最后一张活契就签？凭什么你想改衣服就给你改？凭什么？！”

　　高濯站着不动，任她发泄完，冒出疑问：“你怎么知道我签了最后一张活契？”

　　山菊冷笑：“装！你接着装！”她换了个姿势，把衣服全夹在胳膊下，右手恨恨指着高濯的鼻子，语气哽咽：“枉山助把你当好人，告诉你那么多事情，结果呢？！说好了只来城里玩几天，说好了不会进城，你把我们全当傻子！如果不是活契不够，山助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全都是你害的！”

　　“哪种地方？”高濯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你是说地下校场？他签了死契？”

　　山菊气的说不出话，紧咬下唇，眼泪直往下掉。

　　高濯觉得很无辜，我去，我怎么知道活契有几张啊！你不想山助签死契，你倒是把自己的活契让给他啊！

　　但是看山菊那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说重话，叹了口气，伸手去拍她肩膀：“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抽空去看看他好吧？我给他开小灶，我找机会上军师那给他说说好话……”

　　山菊挥开她的手：“谁要你假惺惺！”

　　“什么假心心？我只有真心心，”高濯拉起山菊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放，“你摸摸，扑通扑通的，如假包换！”

　　“你、你……”山菊又羞又气，扭过脸跺脚：“厚颜无耻！恬不知羞！”

　　“对嘛！”高濯放开她，“你跟我这种人计较啥？”

　　她这么说自己，山菊反倒有些不自在，也哭不下去了，眼睛红红地瞪她一眼，偏过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高濯笑嘻嘻，也不反驳。

　　山菊的心情十分复杂。

　　山助的事情，其实不能怪面前的这名少女。她们村子里的人，每家都来了两个孩子，原本只要其中一个留下来，另一个就可以回去，山助的妹妹山杏签下卖身契之后，山助原本是想回村的，只因为她想他留下来陪自己，他才签了死契。

　　可她哪里想到，签了死契的下场竟是去地下校场……

　　那个进去了就永远别想再出来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阿濯，最后一张活契说不定就是山助的，她怎能不迁怒于她！

　　可事到如今，迁怒已无任何意义，眼前的少女是唯一能够帮到自己的人，山菊忍住上涌的泪意，开口：“你……真的会去看他？”

　　高濯保证：“我会去找军师，只要他同意，我肯定去！”

　　山菊哑然片刻，伸手取过高濯的衣服：“你要改成什么样。”

　　.

　　从缝殿寮离开，了却一桩心事，高濯却没觉得多轻松，反倒是心里对地下校场的疑问增加了不少。

　　之前她只知道那是签了死契的人才会去的地方，由军师一人操持管理，却不知道去了那里的人会面临怎样的境遇。然而山菊却告诉她，所有进入地下校场的人，都仿佛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那是人见城一处不为人知的阴暗地带，人一旦进去，便永远成为了秘密。

　　要让山助出来是不可能的，山菊在知道地下校场的规矩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只希望高濯能去看一看他，确认他还活着就好。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裘衣男子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不见了踪影，高濯根本没有机会亲自问一问那落迦关于地下校场的事情。

　　虽然略感遗憾，高濯也没泄气，转头开始拿吃的孝敬虎兖卫长，连着三天不带重样，把个虎兖伺候的乐呵呵的，每天下午申时就蹲在兵卫府门口等着，一见她提着食盒过来就笑的见牙不见眼。训练士兵的事宜全丢给高濯，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蹲在台阶上一边看操练一边吃的津津有味。操练结束后，还会给高濯开小灶，教她用用刀，射射箭。

　　三天之后，新的执勤名单出炉，高濯如愿以偿的被划分在本丸的夜巡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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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型灾难片：开学【土拨鼠尖叫】
本文已改名！我每天都在盯着新封面上的奈老师视奸，吹爆画师莫渊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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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芝右卫门狸：传说中可以变幻为人的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