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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女郎蜘蛛 ...

  •   高濯下意识捂住肚子,无比尴尬,佯装没听到这个声音,斜眼偷偷瞄向妖孽。

      妖孽依旧安安静静坐着,姿态慵懒不曾变过,长睫微垂,眉眼间淡泊一片,琉璃瞳中琥珀光流转,高贵中带了点忧郁,优雅中有一丝颓废,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妖异。

      看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估计就是听见了也会装作没听见的。

      说起来,那只蜘蛛头是怎么回事?

      高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团焦黑。

      在接触到阴火符之前,蜘蛛头好像就已经倒地半死不活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你刚刚对那玩意儿做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妖孽歪头瞅她,不解:“我做了什么吗?”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那啥数吗!高濯无语。

      然而对方神情无辜,实在不似作伪,难道那只蜘蛛头确实是被阴火符烧死的?咱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大脑混乱记忆出了岔子?

      纠结半日无果,腹内又饥饿难耐,想起自己腰带上还系着早上居酒屋老板给她的大布兜,高濯索性不再纠结,飞快地解下来往地上一铺,那里面用荷叶包了十几个饭团和几串炸鱼丸,还有几条不大的烤鱼,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高濯献宝似的将它们往妖孽面前推了推,道:“恩人!你比我先被抓进来,肯定饿死了吧!来来,吃点东西?”

      妖孽漫不经心扫了眼地上的食物,没什么兴趣的移开目光,道:“那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高濯饿的眼睛发绿,自顾拿起一串鱼丸吃起来,“咱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想吃啥自己拿!”

      她吃的一点也不优雅,甚至带了点狼吞虎咽的味道,活像刚刚度过三|年自然灾害。妖孽默不作声看着她连吃完两串炸丸子,又伸手去拿饭团,突然开口:“听说过‘灵媒’吗。”

      高濯抬头,嘴角挂着两粒米,茫然:“林梅?没听过,我只知道梅林,哈利波特里面的人经常用它表示惊叹。”她说着做捧心状,“噢!梅林的胡子!”

      “……”妖孽盯着她无语半日,又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高濯愣了一下,指自己:“我吗?”她咽下饭团,道:“不知道啊!我被人从乱葬岗里刨出来的,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你问这干嘛,查户口?”

      “无事。”妖孽笑了笑。

      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笑意,这一笑可以说是令人如沐春风了。

      “不想再吸引那些东西的话,就把手处理一下。”

      高濯惊得一回头,就看见角落里无数双猩红目光在幽暗之中闪烁不停,蠢蠢欲动,吓得她赶紧摸出一张符篆往左手一缠,恐吓似的向身后晃了晃,成功吓得它们缩了回去。

      一阵衣香卷过,却是身边的妖孽翩然起了身,朝门口踱步而去,在草帘面前驻足,道:“过来。”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在叫她,高濯胡乱收拾了满地食物,又看了一眼串着蜘蛛尸体的太刀,果断选择放弃,爬起来就奔了过去,乖乖在妖孽身边立正站好。

      这么并排站在一起,高濯才惊觉妖孽的身形不是一般的颀长,她甚至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那弧度优美的下颌。

      感受到此女毫不矜持的视线,妖孽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步,道:“阴火符。”

      高濯眨眨眼,递上自己的爪子,符篆依旧缠在手上,妖孽盯着她的手无言片刻,淡淡道:“自己用。”

      “哦。”高濯摸摸鼻子,被人看穿心思,饶她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当即取下符篆往草帘上一甩。符篆飞出附于帘面,却意外的没有燃烧,反而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高濯愣了一瞬,捡起符篆:“这……”

      妖孽没说话,抬手置于草帘上。只见那掌下覆盖的帘面滋滋几声异响,竟散出了几缕紫黑的烟雾,像是什么东西被溶解了一样,浓雾迅速扩散开来,犹如滴墨入水,不多时,整面草帘便化为了齑粉,簌簌落得满地都是。

      卧槽!搞了半天,这人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濯看得瞠目结舌,直到妖孽整个人都出了屋子才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回头一看,那些蜘蛛头也跟着爬到了门口,却仿佛在忌惮着什么,徘徊在那摊齑粉边踯躅不前。再一看,身后哪有什么小屋,分明是由无数蛛丝裹缠而成的一团厚厚的茧子!

      “Nice啊美人哥哥!陈独|秀都没你优秀!所以你之前为什么……”高濯惊叹了一半,忽觉一阵阴风拂过,她下意识回头,却见身边已然一片空旷,哪里还有那妖孽的影子。

      *

      月上柳梢头,山风萧瑟,吹得头顶一片树叶沙沙簌簌。

      高濯如同做贼般,缩头低腰伏在一棵老树后,凝神屏息,暗中窥视不远处的那座木屋。

      之前她还想着妖孽会不会是先行一步去救自己的属下了,这才两脚生风赶了过来,路上还把鞋给跑烂了,摔了个狗吃屎。

      却只见屋帘紧闭,四下一片寂静沉谧。

      并不见那只妖孽的身影。

      高濯有些郁闷,没有那只妖孽,她一个人能救得了谁啊。

      虽然弥勒确实说过,需等到男子被诱惑的第三日晚上,女郎蜘蛛才会现出原形。这才过了几个时辰,连一日都不到,弥勒同那群武士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也难说,被诱惑的时间越久,这帮男人的脑子说不定就越糊涂,可别到时候咱一门心思救人,人家反而跟着女郎蜘蛛倒打一耙,那咱可就亏大发了。

      眼下高濯既不能大张旗鼓呼喊叫嚣把弥勒喊出来,又不能单枪匹马一个冲进屋子里去,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弥勒能来个夜半尿急,一个人出来解决一下,也好同自己接个头。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间屋子应当也是蛛丝茧子所化而成,然而她并没有妖孽那样大的本事,无法令其现形,自然无法助弥勒等人识破陷阱。

      高濯扭头望望来时的方向,心中疑惑:就之前的经历来看,那只妖孽明明力量踔绝,茧子根本无法困住他,又为什么故意在那破茧子里呆了那么久?

      而且,出来后挥挥衣袖说走就走,半点声息也没发出一个。

      就像在茧子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刻意出声,高濯恐怕根本无法察觉出他这个人。

      那只妖孽真的是出月城的少城主吗?

      高濯在树后龟缩了半个钟头,正愁云惨淡,背后忽然嗖嗖几声劲风刮过,高濯警觉地伏低身子,余光瞥见两边树丛中鬼魅般闪过几十道黑影,身形极快,直冲木屋的方向。

      隔了好一会儿,高濯才稍稍直起身子,探头看去,这一看,顿时脊梁骨阵阵发冷。

      只见木屋顶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人,析微察异,那些人身上清一色穿着武士服,原本应是头颅的位置却长着蜘蛛的脑袋,螯牙外露,双手形似一对须肢,手里拿着野太刀,只有胸部以下还保持着人体的模样。数量之多,区区一座屋顶根本容不下所有,余下的便将屋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不时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诡异至极。

      如此可怖形貌,竟和她先前在茧子里所见的十几只蜘蛛头无甚差别!唯一不同地方,便是眼前的这群依然保留着人类的下|体,而从衣着武器看起来……极有可能是先前上山的那两批武士。

      高濯只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脚底下意识就想开溜。

      说真的,她本来就没义务来折腾这桩麻烦事,要是别的妖怪,她或许还能勉为其难混在人群里意思意思,可偏偏是她最恐惧的蜘蛛,而且是连弥勒一个法师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女郎蜘蛛!

      啊!都怪弥勒这个烂色鬼!非要拉她来不归山,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阿萤绝不是女郎蜘蛛,屁颠屁颠地进人家屋子里献殷勤,这下好了,非但自己变成妖怪的口粮,还害的她跟蜘蛛打了一晚上交道。

      高濯越想越丧,狠了狠心,心说去他的警校生,去他的警校校训,去他的舍己为人吧,老娘逃命去了!

      转身就走。

      熟料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轰天震地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崩塌了,一股巨大的气流裹挟着无数碎石树叶自背后猛烈袭来,伴随着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撕破夜空,响彻了整片树林!

      高濯没有防备,被这股气流冲的往前一个狗扑,大惊之下匆忙翻身爬起,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木屋里狂风冲天,屋顶被吹得四分五裂,整座木屋几乎是顷刻间土崩瓦解,从里面爬出来一只巨大无比的斑斓大蜘蛛!

      那蜘蛛足足有数丈宽高,俨然一座小山丘,八条须肢上倒刺横生,浑浊的液体顺着一对螯牙直淌而下,所及之处皆腐蚀一片。背部几番咕嘟咕嘟的上下鼓动,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瓜剖豆分般钻出了一个女人裸露的上半身!

      高濯一见蜘蛛就腿软,眼前这还是个巨无霸款的!当场叫她吓得面无人色,两股直打颤。

      尘土飞扬之中,滚出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年轻男子,还在捂着嘴巴不住地呛咳,高濯眼睛一亮,哆嗦着两腿往前挪,边挪边喊:“弥勒法师!”

      弥勒甩出一沓符篆,百忙中挥了挥袖子打招呼:“咳咳……条子小姐来啦!哎呀,在下本来想用更加温柔的方式解决的呢……”

      高濯扇着烟尘:“是你把她打回原形的吗?!”她隔着飞散的尘土仔细辨认蜘蛛背上的女人,既非阿萤,也非引自己入陷阱的女子,“这、这是那个卧病的大姐吗!”

      蜘蛛背上的女人吃吃颤笑几声,阴阳怪气道:“能从妾身的幻茧里活着出来,小丫头还真不简单……妾身还以为这和尚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女人说话的语调怪异至极,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阴湿感,弥勒苦笑着叹了口气:“你高估在下了……你本就虚弱,又以生人和药物隐藏妖气,我本来还不是十分确定,若不是你非要同在下行那等之事,在下或许还真发现不了,再怎么说……普通良家妇女都不可能像你那样……奔放的。”

      明明是再讽刺不过的话语,女郎蜘蛛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夸奖,咯咯娇笑起来:“可不是么~再多莽夫的头,也不够一个法师的脑袋来的精贵,妾身委实等不及三天了呢~”她顿了一顿,又娇嗔道:“妾身还当法师是个多么怜香惜玉的主,不想动起手来竟是那么狠心,那一下打的妾身可真疼,看来……只好暂且先拿他们的头补一补身子了~”

      在说“他们的头”的时候,高濯突然发现弥勒身侧的不远处有一只更为巨大厚实的白茧,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正由那茧子里不断地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俺出不去啊!这帘子怎么搞的?这他妈是帘子吗?!”

      “他娘的咋跟石板一样厚!”

      “都给老子后撤!老子就不信踹不开了!”

      猛烈的撞击闷响一声接一声从茧子里传出。

      是那群武士!女郎蜘蛛要吃掉他们了!

      那边,女郎蜘蛛已有了动作,只见斑斓大蛛的腹腔两侧各射出一股粗长的蛛丝,一左一右,直取关着众武士的幻茧!“轰”的一声,那幻茧被蛛丝牢牢粘住,拔地而起,朝着斑斓大蛛张开的血盆大口飞了过去!

      弥勒神色一凛:“条子姑娘!快到在下身边来!”

      高濯本就离的不算远,虽不知为何要去他身边,但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多想,忙朝那边奔了过去。甫一到达弥勒身边,就见他迅速将右手上缠着的一串蓝色念珠扯了下来,紧跟着以左手拖住右手腕,向着那已被拉至半空中的大茧子伸出右手,五指大张,喝道:“法力————风穴!”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蜘蛛,给大家讲个真事儿。
    我在米国租的房子,是一座离学校非常近,非常便利,非常便宜,同时非常老旧的一幢别墅的第一层(不是整栋别墅!)然后吧,这幢别墅环境非常优美,周围草木丛生,大树环绕枝繁叶茂,冬冷夏凉,我房间的窗户外面就是一大片草地,每天都有各种不知名虫虫通过窗户小小的缝隙爬进我的卧室,我每天回到卧室的日常就是……
    找蜘蛛,打蜘蛛,找蜘蛛,打蜘蛛。
    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找蜘蛛,因为别的虫子太小了我找不到,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主动去找蜘蛛,因为如果我不找它们的话,晚上熄灯躺床上美滋滋地刷手机的时候,它们就会顺着手机冒出来的幽光,来找我。
    原本室友的床正正抵着窗户,还能为我吸引蜘蛛的注意力,现在室友回国了,我就成了蜘蛛的新欢。
    真令人头大。
    上一章大家都超级热情!!!太感谢啦!希望大家继续保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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