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有个傻媳妇儿》一裔

3、有仇自当报

　　柳轻寒是傻，她爹柳赟则是犟。说了轻寒不低头他就不停手，现在眼看着轻寒哭得像个泪人，柳赟心疼得要命，可手中这板子却依然还是重重落到了轻寒的小手上。

　　域凛、域风、域洺三兄弟眼看着妹妹手上血痕都被打出来了，冲上前去就想要拉住父亲，哭着求着他别再打妹妹了。
　　要说这三个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的妈妈和妹妹。柳夫人多么厉害自不用说，三兄弟从小可就服她一个，而轻寒这小妹妹则是他们三个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那个时候三人还小，不过摔了妹妹这事儿，哥仨可一直记在心里。
　　这柳家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会生出个傻娃娃？每每看着妹妹的样子，三兄弟都自责不已，心说一定要对妹妹好些，也舍不得她长大嫁人，最好就一直这么照顾着她。

　　柳老爷难得发火，家里的下人自然也不敢拉，可是看着小小姐惨兮兮的模样，实在也是于心不忍。小姐虽然傻，但生得可爱，而且与她那几个小霸王似得哥哥相比，简直就是个小菩萨。
　　众人正发愁之际，柳夫人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柳府门口，看门的两人一看见夫人采办归来，也来不及解释赶忙将她引到了院子中。

　　所以等到柳夫人回来时，看到的景象就是自己的丈夫站在一边、四个孩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嚎啕大哭。柳夫人虽然素来知道自己这丈夫也是有一出没一出的，可是见此景象却还是不由得糊涂了。

　　“好了好了”，一把将老爷手中的条尺扔在地上，柳夫人将跪得小腿都肿了的轻寒抱起，招呼着那几个小子也站起来，换上温柔的语气问道，“怎么了寒儿，告诉娘亲，爹爹为什么打你？”

　　“我打弟弟了。”柳轻寒小脸挂着泪珠，哭得一抽一抽的说道，“柳老爷喜欢我，这才打我的。”
　　“什么？”没想到自己打了半天，这傻丫头竟然是这么想的，柳赟真是一口气顺不过来。

　　柳夫人自然也没听明白轻寒的逻辑，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女儿心智与他人不太一样，便接着问道，“娘亲不太明白啊，寒儿解释给娘亲听好不好，我们一件一件事来，寒儿为什么要打弟弟呢？”

　　“因为寒儿喜欢弟弟。”柳轻寒说话向来是别人问什么就只答什么，也没个前后因果，柳夫人也不着急，又问道，“寒儿喜欢弟弟呀，那为什么要打他呢？”
　　“小虎哥哥说的，喜欢一个人就得让他疼”，模仿着小虎的样子，轻寒故作老气横秋的说道，“疼爱疼爱，可不就是要让他疼嘛。”
　　轻寒口中的小虎，是城北张二流的儿子，比轻寒大不上几岁，算是那带的孩子王。

　　柳夫人不愧是家中真正的当家，轻寒这么一说，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追问道，“那你的那个小虎哥哥，打你了？”
　　“打了。”轻寒高兴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小虎哥哥他最喜欢轻寒了，每次玩都打。”说着还将袖子卷了起来，指着一个细不可见的小孔说道，“扎的。”

　　轻寒不说还好，柳夫人顺着她的手上看去，那周围竟还有细细密密好几个小点，不是凑得极近哪里看得见。
　　“小虎哥哥说喜欢要悄悄的，最好别让人看到。”

　　轻寒虽然是笑着说的这些话，但作为母亲、柳夫人哪笑的出来？这孩子一般玩耍怎么会带针在身上，这个小虎若不是有心欺负，又怎么可能会在轻寒身上留下这种伤。
　　无法明白这些孩子为何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轻寒确实思维逻辑跟不上同龄人，但无疑还是个好孩子。
　　而且深思下去，柳夫人的确记得轻寒有一次出去回来，腿上多了好大一个乌青，当时还以为是她不小心摔得，现在一看，竟是被那个叫小虎的混小子打的了？

　　这柳家可不是吃素的，欺负到家门头上又怎么会不吭声，就算那个人也是个孩子，这事儿也不是这么好了断的。柳夫人这么想着，不怒反笑，却是心下盘算着什么。
　　柳赟性子耿直，一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轻寒，又气又恼，跟着便想出门替轻寒讨回个公道。可还没走出两步，柳夫人却在身后冷冷说道，“先带轻寒回去上药吧”，说着便吩咐下人散了，转身抱着轻寒向屋走去。
　　以柳赟对夫人的了解，自己女儿被欺负了，她是断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怎么现在？柳赟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既然夫人开口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柳赟与夫人离开后，柳家三个小子可没打算善罢甘休，那个小虎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欺负他们的妹妹。三人也不多话，直接冲到了那个小虎家，照着人家里就砸，确把那家的家长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抢匪。
　　那小虎也算是倒了霉，赶巧与同伴玩耍归来，只是一对眼域凛三人便认出了对方，当下放下家伙什，拳头如同雨点似得都落到了那小虎的身上。

　　就这样，接连两天柳府门口又迎来了一拨人，点着名儿的要柳家三子赔礼道歉。
　　柳赟听闻来人时心里其实并不算太惊讶，一来这三个臭小子从小就没少惹事，二来欺负了自己女儿，让这小虎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这个想法在见到小虎本人时，算是彻底打消了。

　　两只眼睛肿得像青蛙一样不说，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外竟无一处完好，绑着的绷带下还渗出丝丝膏药；整个人也不能动弹，是由他娘张大妈喊人给他抬来的。
　　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孩子，自己这三个儿子大人家这么多却还下这么重的手，怎么着也说不过去。招呼着下人回去把那三个小子叫出来，没想到三人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来了柳夫人。

　　出来见到全身包裹了白布的小虎后，三个孩子差点没笑出声来，清楚父亲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二哥域风开口说道，“爹你放心，我们有分寸，既不会死也不会残，只不过‘疼’而已”，这么说着域风还特意加重了“疼”这一字。

　　柳域风这种态度那小虎家的大人当然看不下去，“我不管，今天柳老爷您还就得做主了，总不能您这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后竟然放纵孩子行凶吧。你看看我家小虎被打成什么样，就算我们穷人家的我可怜的儿啊……”这么说着，张大妈竟然就这么扑倒在小虎的架子上哭了起来。

　　柳老爷也有些为难，这次三个孩子虽说是为妹妹报仇，可毕竟下手太重，正犹豫着一边静静看着的柳夫人却忽然开口了。

　　“域凛、域风、域洺，回去之后思过一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柳夫人厉声说毕，转而看向了张大妈，走了过去将这妇人扶起后轻声说道，“是我教育儿子无方，这才导致令郎竟受了如此重的伤。令郎医治的所有费用我柳府都会承担，除此以外，这些银子聊表心意。”

　　一挥手吩咐下人抬出一个大箱子，柳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的竟满满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听说您的丈夫略有些癖好，这些银子您可千万要藏着别给他拿去乱赌才好”，悄悄凑在妇人耳边说道，柳夫人向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张大妈一辈子都以替别人缝衣服为生，哪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当下激动地不知怎么说才好，就差让他儿子跪下给她口中的小崽子磕几个头，感谢人家打他之恩呢。

　　那小虎虽然外伤重，但是神志却是清醒的。他妈妈不清楚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可不会不知道。原以为那柳家的三个哥哥是因为自己打了他们的妹妹才来找自己报仇的，可柳夫人这样又是为何？
　　见小虎望着自己，柳夫人这厢安慰了妇人后，又蹲下身子来到他的面前，故作心疼的说道，“孩子这许多伤，受苦了吧。”
　　柳夫人芊芊玉手抚摸着那些脏带子，小虎见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缩了缩身子想要挪开，却不想柳夫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暗中使劲，并低下头用只有小虎能够听见的阴狠声音说道，“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能恢复才好。”
　　抬起头，柳夫人仍是那温柔的笑意，只有小虎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柳夫人，眼神中满是恐惧。

　　张大妈谢过柳夫人的恩情后，招呼着那些人将箱子一并抬走。等人都散去后，柳府门口，柳赟忽然叫住了正准备往内屋走的柳夫人问道，“是你授意他们去的？”
　　三个男孩儿回头看了眼母亲，正准备开口，柳夫人却淡淡答道，“我的儿子，不用授意也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对方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以大欺小，你就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吗？”柳老爷与柳夫人成婚这几年，两人几乎没有红过脸，可是柳夫人这次的做法，柳赟却是绝不赞同的。

　　示意三个孩子先回府内，柳夫人回头看向柳赟说道，“孩子又如何？我九岁开始行刺，这小虎看着也过了幼学之龄，怎么个也得学着点吧。”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柳赟一时情急怒道，但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柳夫人的童年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条伤疤，柳赟其实并无意去撕开它。

　　不过，即使如此，柳夫人却依旧是那派平静的神色，“老爷，弱柳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这么说完也不顾老爷是否还有话说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府去。

　　柳府内，三个孩子此时还等着柳夫人回来。“娘关禁闭的话，是不是私塾也不用去了？”
　　“关什么禁闭，随你们去哪儿，我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