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爱情》木夕暮兮

5、又做噩梦

　　覃嘉焕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微醺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的女孩，一直以来，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经常会触碰到暗里投来的倾慕视线，可这个女孩却不同，虽然频频相顾，目光里面却并没有丝毫热度，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每每触到都让他想起冬天里未消融的冰雪，浑身发凉，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好奇，所以林轩的话虽然让她难堪，他却并未打断，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孩会作何反应。
　　篱落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举动，竟会引起这样的风波，羞窘的同时还有些懊恼，好在后来谁都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饭桌上依然是笑闹不断。
　　直到几个男生都已醉意氤氲，大家才散场，而外面已是华灯初上，霓虹阑珊。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肖泽和肖茉就相伴回了家。林轩虽已喝的步履蹒跚，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却坚持要赶下一场，怎么也拦不住。最后送篱落回寝室的任务就落到了覃嘉焕的身上。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久久不语，整个车厢都霓漫着淡淡的酒精味，覃嘉焕可能真是有些醉了，两颊酡红，眼睛半睁半闭的靠在后座上，眉头紧紧的皱着，突然间，车子一个紧急左转，篱落这边毫无防备，头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肩膀上，头皮碰的生疼，她用手轻轻按揉着，忽然间感觉到鼻息间的酒精味好像更浓郁了些，一抬头才发现覃嘉焕不知什么时候把脸凑了过来，两人离得是那样近，近的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体轻轻的喷薄在脸上，
　　“你，没事吧”低沉的嗓音带着酒醉后的嘶哑，篱落听着心里一紧。
　　“没事”她含糊到。
　　他仿似不信似的，又盯着她的额头仔细瞧了半天，确认了确实没事，才撤回了身子，一只手揪着眉心低声道“回去用冷毛巾敷一下能消肿 ”
　　她点了点头，想到他并没有看她，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下了车，篱落本想自己走回去，覃嘉焕却坚持要送她。月光皎洁，洒落一地银辉，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的交织在本就不宽的小路上，篱落跟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的向寝室走去，茫茫的夜色笼罩在两人的身后，不远的小路，篱落却感觉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到了楼门口，两人简单的道了别，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好久都没再做过的噩梦。
　　梦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边哭边追赶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嘴上不停的喊着“妈妈别走，哥哥别走”，直到她摔倒在了地上，连同捧在怀里的小熊也被甩出好远，她才停止了追逐，而那辆小轿车也在前方街角的拐弯处消失不见。她站在街上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阳已经下山，她才抱着上个月过生日时妈妈给买的小熊抽抽搭搭的上了楼。
　　从那以后只要爸爸不在家，她就偷偷的溜下来，坐在楼下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张望，爸爸说妈妈和哥哥不会回来了，她不信，前几天哥哥还答应要领她去隔壁王小胖家看那窝新生的小狗崽呢，而且妈妈还说如果她能好好吃饭，就给她买像楼上孙晶晶一样漂亮的红裙子。她相信妈妈和哥哥不会说谎，一定会回来的。
　　她每天都抱着希望等啊等，直到那一天，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她被晒晕在了柳树旁，幸好被邻居家好心的林阿姨给碰上了，送进了医院，何爸爸赶来后，林阿姨对他一顿唠叨，说现在人贩子多，不能让小孩子一人出去，太危险了，一定得看管好。何爸爸连连点头称是。
　　等到两人回了家，何爸爸看着女儿因中暑而苍白的脸颊，又是气又是心疼，这么多天隐忍的情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对她大声的吼了出来“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她们不会回来了，你还天天下去像个傻子一样等着有什么用”
　　女孩头一次见爸爸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你就知道哭，哭也没用，你妈妈和哥哥不要我们了，你知道不，她们不要我们了，她们不会再回来了”男人蹲下身子狠狠地晃着女孩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到后来声音里也慢慢有了哽咽，最后抱紧女孩和她一起痛哭了起来。
　　女孩从没想过像爸爸这样高大英武的男人竟然也会哭，那一刻，她相信了，妈妈和哥哥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从此她再也没有到过那棵大柳树下。
　　梦醒了，梦里的那份绝望和心痛却蔓延了出来，久久挥之不去。窗外依然夜色浓重，整片大地都被黑暗包裹着，安静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