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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舞剑生故 ...

  •   李今拙看着手里的玉瓷黑竹茶杯出神。

      这几天雨连绵着下,潮气都浸到屋子里了,阴冷得很。

      “大小姐,大小姐,杜公子去了黎山的钟灵寺。”冷珠刚还未进屋便向今拙喊着。

      “去钟灵寺?”李今拙明显的不悦,瞪大了水灵的眼睛,将杯子气气地放下。杜若白一早就来了昌凌镖局,可到了现在他们都没见一面。

      冷珠把油纸伞放到伞架上,擦了擦发尾的雨珠说:“杜少爷来的时候走的是山路,山上滑石,险些砸到他们的马车,二夫人听了心慌,一个时辰前便带着他和二少爷去钟灵寺求平安福。”

      李今拙一惊:“那杜哥儿可有受伤?”

      冷珠老实地道了句不知。

      雨声杂乱,扰得李今拙心神烦躁,又担心得不得了,出了需雨院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

      一直渡步到东厢边的客房,看着杜若白常住的那间的镂空花鸟的木窗,心慢慢平缓下来。想等着他回来,可转念一想时辰不早了,天又下着雨,今晚他们怕是回不来了。

      耷着脑袋往回走,一路上都绕过木廊和青石板,专挑着刁钻的泥路走。等到了需雨院,一双白绸绣花鞋已是湿透,连裙角也是泥点斑斑。一进院,冷珠便忙迎上来:“老爷说半个时辰后在后院办一场接风宴,大小姐赶快换一身衣服了去吧。”

      李今拙点点头,又看着窗外的雨出神。

      任冷珠换了一身竹青的广袖襦裙裙,绵密的针脚,青然欲下。

      掠过一路没有生气的月季,才抵达后厅。厅中人已聚齐,简单地行了礼,便落座了。

      歌舞升平,丝竹缭绕。李拂风为这一场接风宴着实没有少下工夫,特地请了红绡坊的五十个舞娘,精心排了一场《念芙蓉》。

      这出舞本是软舞,却因鼓声与添了几分豪气。鼓乐齐鸣,乐声婉转却掷地有声。与一般舞坊的舞娘不同,这些舞娘们虽也腰肢柔柔,莲步变幻,但当浅青的水袖踏着乐声挥出,如水波漫漫却是十分有力。别有一番风味不说,还甚是娆人。

      纪岘一向好这些诗歌乐舞,此时更是开怀。与李拂风笑谈着,席间笑声不绝,竟无半声冷场。

      众人饮酒正酣时,纪疑突然站起来,抱拳道:“李叔父今日招待家父与我们兄妹,甚是用心。纪疑愿舞剑一场为今日的酒宴助兴。”

      李拂风自是高兴的允了。

      待舞娘们退下,纪疑提剑而上,步子轻快地步入宴席中央。

      她的剑法剑风凌厉,气势如虹,丝毫没有女儿家的优柔寡断。纪家的月靳剑法她舞地倒是炉火纯青,却始终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过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已实属不易。

      纪岘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拂风更是拍手叫好,不住夸赞纪疑年少英才。

      纪疑经这一夸赞更是得意。只是纪家家风一向严谨,她虽年轻性子急躁,也未在前辈面前太过放肆。只噙着笑道着:“李叔父谬赞了。我虽日日苦练这月靳剑法,如今小有成效。但与家兄还是相差甚远,更是无法望父亲之项背。”

      “贤侄哪里话,贤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这一辈的孩子里实属翘楚了,纪家的月靳剑法在江湖中也甚有威名,贤侄练得如此,怎是小有成效呢?”

      李今拙索然无味地看着他们客套,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

      李拂风平日里是不许她喝酒的,也只有宴席才在她的酒桌上放上一壶醇香的桃花酿。

      她浅酌一口,只觉得已落去的春桃又重回芬芳的时节。

      这桃花酿虽说是酒,可酒味极淡,所以杜若白向来是不喝这酒的。他说桃花酿太过温和缠绵,喝起来不够畅快。他最喜欢的酒是烈云边,边塞的酒,他向来喝的酣畅淋漓。

      正出着神,却猛地听见纪迎与李拂风的客套中提及自己:“李叔父,纪疑久仰昌凌镖局的威名,李贤妹与我同岁,不知可否较量一二。”

      李今拙一失手将手中的酒盏打翻,桃花酿便浸湿了袖口,散发着绵然的酒香。

      纪疑刚将话说完便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纪岘与纪逢眼中皆是一凛。

      虽不知为何父亲和家兄会如此,但纪疑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盼着父亲和兄长能为她圆场,到底年纪小,纪疑不禁冷汗津津。

      纪岘纪逢还未开口,倒是让李拂风抢了先:“犬女方才不胜酒力,已然微醺。而且她天资愚钝,又怎能贤侄相敌呢?不过贤侄舞得剑实在精彩,不能较量,让犬女舞一场剑也无伤大雅。”

      转过头又向着李今拙道:“拙儿,为父已多日未考量你的课业,今日便当着你纪叔父的面检查你近日可有偷懒。”

      纪疑讪讪地笑了笑,回了位子。

      李今拙讶然,嘴微微张开,一副呆愣的模样。方才李拂风的话分明是不给她留一丝余地。手轻轻捏了捏衣袖,指头来回揉搓袖口绣着兰草的凸起,终于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

      “孩儿领命。”

      畏手畏脚地缓步走到厅中央,每一步都仿似难以踏出。四周的目光直扎到她脸上,让她甚为不适,又开始不知所措地揉搓袖口。

      李拂风身旁的一个家丁递给她一把花纹钢剑。她发现这剑实在是沉的紧,不禁吞了吞口水。

      李今拙自小身体羸弱是真,虽然有师父教她习武,只是姨娘疼爱她,从不肯累着她,每日的武课都尽可能让她敷衍了事。大多的时间她都在上文课,或者摆弄玉箫古琴。这剑对与她同岁的纪疑来说用起来轻而易举,可对她便是十分吃力了。

      艰难地提着剑来回舞着,不一会李今拙背后便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手臂也很是酸麻。剑慢慢舞得毫无章法,只是胡乱在空中挥着。

      正是一个剑锋急转时,左脚却踩住了长长的衣裙,李今拙猛地跌倒在地,头狠狠磕在一边栽着牡丹的青瓷花盆上。手中的也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园里瞬间乱了,小厮丫鬟一拥而上,将其扶起。

      她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至下巴,滴在袖口上,一片明晃晃的红扎在竹青的料子上,刺得人眼睛生疼。这才觉得疼了,瘪着嘴委屈地哭了起来,粉嫩的脸上血泪混成一片。

      李拂风大声喝着让人将其扶回房中,又忙叫身边的家丁去请府中的黄大夫。好好的接风宴乱成了一团。

      李今拙脑中渐渐混沌,来不及看李拂风与纪家父子的反应,再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意识了,任身边的人在她身边忙来忙去,把她扶回床上,帮她擦汗,诊脉,开药方…

      房中枯水香又缠绕过来,仿似母亲的拥抱,温和得令人无比安心。

      李今拙闭了眼,手指紧紧地抓住床单。关节泛白,手心满满的汗,良久才蓦地松开,泪水却沾满了枕头。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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