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99、雅集现场

　　当慧遥换上汉服，戴着漂亮的朱钗步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难以表达这位气质上乘的绝代佳人的别样美颜。
　　沈麟君有一丝恍惚，明瀚也愣呆在原地，只有慕清云砸着嘴巴惊赞上前，“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啊。美女，你简直让菊妒梅羞啊。”
　　慧遥下意识退开他两步，“抱歉，我对桂花过敏。”
　　麟君心中好笑。
　　明瀚懵懵懂懂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清雯抿嘴一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李英琪不服气地抓起慕清云的胳膊，“你刚刚称赞清雯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她是花中第一流，那我呢，都没见你称赞，我不美吗？”
　　“呃，”慕清云捏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她一身银白如雪的仙女装，溢美之词袭上心头，“你这是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啊。”
　　英琪眨巴眼睛，忽然气呼呼大叫，“为什么要偷，为什么要借啊！”
　　麟君清雯回头，见英琪一脸委屈愤怒，只瞧小孩玩闹一般摇头笑笑。
　　慧遥跟在明瀚身边，希望他多赞自己几句，偏偏他刚刚只是看着她傻笑，而后竟直接就走，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慧遥心中捉急：我花了大价扮上的汉服装，连慕清云都懂得说两句好听的，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她正想引导一下他，不想英琪忽然冲来抓起明瀚的胳膊，就将他从慧遥手中扯走了，“大表哥，他欺负我！我讨厌白海棠！”
　　“呃，”明瀚忙帮李英琪擦擦脸上撇出的几滴委屈泪花，“没事没事，讨厌白海棠，我也讨厌。不哭，不哭。他敢欺负你，我待会儿给你出气。你看，这一哭就不漂亮了。”
　　“都怪他！害得我又要重新补妆！”
　　慕清云不耐烦地抱着胳膊扭头就走，经过清雯丢来一句，“清雯，你这个小表妹未免也太娇气了，我是惹不起了。”
　　清雯面色黯然，麟君轻拍她的手，目光淡然仿佛“一切又我在，你不用担心”。而后亲自走来，“英琪，别再闹了。别让你姐姐为难，待会儿老太太要看到又该生气了。”
　　“我，我”英琪满脸横泪，盯了慧遥几眼，到底把撒娇不讲理的话咽了下去，一抹眼泪，拉着明瀚就磨蹭，“大表哥，我不闹，你陪我！”说着拉明瀚就走。
　　明瀚不得已跟着，回头无奈的双眸想跟慧遥致歉，慧遥长叹一口气，认了。
　　“哎，英琪，”清雯也满是歉意地跟过去，“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慧遥迈着无心的步子继续向前走，可裙摆太长，大袖衫也太大，以她往日的步伐不是挂住桌椅，就是踩在裙子上，站不稳当，无奈只能看着慕清雯匆匆而去的背影，见她几步步伐急促，也从不失仪态，这才明白穿着汉服走路为什么要求那么多了。
　　慧遥整顿衣裳起敛容，以心中所想，仿照清雯的淑女步伐，走起了大家闺秀的仪态，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不但觉得自己气质不太一样，连走路都稳妥了许多。
　　麟君暗暗好笑，“刚刚还颠三倒四的，现在就凌波微步，气质如兰。你这现学现卖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
　　慧遥干笑一声，“那当然，花了不少银子，要是作践了这身，岂不太可惜。”
　　“哦？”麟君眸光一闪，“你花了多少？”
　　慧遥调皮一笑，“你猜？”
　　麟君倦于这样的游戏，只一语道破，“我不用猜，我只知道，你这一身从设计、选材到制作，造价不下一万五。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慧遥顿有五雷轰顶之感。
　　见麟君拂袖而去，她只呆愣在原地，使劲捏了捏脸蛋，丝丝生痛令她心潮慌乱如海。
　　她犹记得清雯暖如春风的微笑，“衣服卖给你了，至于头上的步摇钗环就是赠品，是我这位商家对你这第一位顾客的回馈，希望你喜欢。”
　　慧遥暗暗计算，“衣服的造价就一万五，那其他的首饰加起来还不顶一栋房子！还给她，已经成交的东西再毁约，真的好吗？”
　　慧遥边走边纠结，最终打定主意：算了，就当不知道吧。反正我原本就没想占她便宜！她要硬给的。
　　——
　　到了雅集推广会场，慕名而来的众位国学爱好者，已经一人一个草垫在台下席地而坐，一个个精神饱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交流之中皆是羡慕与敬仰。
　　而受邀而来的众位大师也已经穿戴整齐，在前台左右入座，一位位鹤发童颜，神情老成沉稳，尽显学者风范。
　　主持人振奋人心的激情开场白之后，就是对众人大师的逐个介绍，大家拍手欢迎，而后礼仪为大家一一奉上品茶师傅亲泡的茶水。
　　慧遥捧着自己的那杯，学着清雯观色，闻香，而后再品。
　　果然色泽青绿，余香袅袅，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她心中暗暗自嘲，附庸风雅也好，舞文弄墨也罢，不亲自体验，说出来的就是酸话。
　　之后慕长河的讲话，大师代表的讲话，慧遥也没怎么听进去，因为她已经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要准备跟清雯一起上台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反正清雯是拉着她走了几步，台下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台上两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情谊断金，笑靥如花，恭敬谦虚地向众人施礼，而后一个坐下弹琴，一个展开新莺出谷般的天籁歌喉，一起为大伙演唱《女儿情》，宛若千古绝唱在此刻历史重现，台下之人纷纷拿起手机争先恐后录下眼前珍贵一幕。
　　在慧遥唱到，“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时，不经意的目光飘向了台下的明瀚，而英琪噘嘴将明瀚拉得更近。
　　唯有慕清云回了个不高不低的“美”字，众人也都没怎么在意。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但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情相随。麟君捏着手中的长笛，心中情感乱窜，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美好的他不敢有丝毫打破。
　　芙蓉泣露，香兰微笑，这歌声确实余香绕梁，三日不绝。
　　一曲完毕，就在慧遥准备谢幕离去时，麟君忽然吹响《茉莉花》，缓缓上台，随意拉住急于下台的慧遥，而后清雯默契地与他一起合奏，并向慧遥投来加油继续的鼓励。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与欢呼，慧遥心中忐忑，自感骑虎难下，不得已又开口唱起了《茉莉花》。
　　好在，高度紧张所带来的高度压力，集中起了她的注意力和潜力，本次台上的演奏还算顺利成功。
　　慧遥暗暗吐口气，然后与站起来的清雯麟君一起鞠躬谢礼，这才走下了台。
　　明瀚满面春风走过来拉住她，“还好吧，唱得真好听。”
　　“你还说，我都紧张死了。”
　　明瀚搂她入怀，“现在不紧张了吧，真的很好！”
　　接下来，众位大师各显才艺，随便露一两手，足令台下大开眼界：二胡、琴箫四重奏的《枉凝眉》，琵琶版的《春江花月夜》，古琴洞箫合奏版的《梅花三弄》。在这儿期间，还有国画大师在一边现场作画，书法大师现场题字，并说要送给现场的一位幸运观众。
　　演奏结束，又有越剧《红楼梦》和京剧《霸王别姬》选段的现场表演，一位位技艺精湛，余音绕梁，果然可让人不思茶饭，忘却烦忧。
　　慕清雯口中的抛砖引玉，果然如此。
　　明瀚与麟君去帮慕长河招待各位大师，清雯与慧遥也偶然帮帮忙。
　　在看到虞姬拔剑自刎时，清雯心有感触，“果然是荡气回肠的爱情，千古不衰。”
　　慧遥暗暗摇头，“或许吧。”
　　清雯不解，“怎么了？”
　　慧遥笑笑，“只是戏曲话本凄美罢了，真实的历史是什么，恐怕残酷的多。”
　　清雯目光一闪，若有所思，“话虽如此，可他们确实是真心相爱的吧。”
　　“或许吧，可我觉得楚霸王更爱自己。他一生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力拔山兮气盖世，最终落得个四面楚歌，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下场。他难逃一死，而虞姬作为他的女人，跟着他走南闯北。他怎么可能把貌美如花的宠妾留给刘邦呢？恐怕，即便虞姬不想死，项羽也会在自己死前先杀了她！”
　　清雯心有所动，目色迷离，神情黯然，“或许你说得对，对于男人来说，他们大部分都是爱自己胜过爱自己的女人的。而选择相信虞姬是心甘情愿殉情的我，大概只是希望真的如此吧。这种男人，太少了。慧遥，好好珍惜明瀚。”
　　表演结束，诸位大家趁机向大家介绍自己的作品，而宏文国学馆也借此推出学习赠课活动，请有兴趣的人去前台凭入场券报名缴费。
　　最终现场作画的《墨梅图》和《墨梅诗作》分别赠与了最先报名的两个人，大伙欣赏了才艺，得到了大师字画，开开心心地报名学习，然后穿梭在各位大师展示出来的新作品之中，拍照的拍照，收藏购买的去找工作人员谈价格。
　　果然文化的世界里，谈钱也不那么俗气。
　　慧遥漫步在作品的海洋，心内感受与出来不可同日而语。
　　几位穿戴整洁的男士上前搭讪，她也只是随意应付一下。
　　慕清云笑嘻嘻地走来，“说起来，除了我那位堂妹，现实中很少见到有人把传统服装穿得这么美的。你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但具有古典美，更具空谷幽兰的孤芳冷傲的气质。”
　　“多谢称赞。”
　　“哎，”慕清云拦住急于离开的她，“既然适合汉服，就多拿几套回家吧。我们家的有很多款式，随你挑。这样，你随时都能穿，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不是很好吗？”
　　慧遥笑笑，“想法是好，可是，要是一天到晚都穿这个，我会追不上上班的公交的。”说罢扭头走了。
　　慕清云点头微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