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61、寻找生机

　　黄利耀住在一家高级疗养院，环境优雅，空间宽敞，有私人看护专门负责他的身体。
　　慧遥带着果篮去探望时，他正在跟马伟聊天，面目祥和，云淡风轻，好像外面的狂风暴雨都与他无关。
　　说真的，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能事不关己地躲在这样的地方“养病”，然后诸葛亮一般运筹帷幄之中，慧遥心中佩服，却更多是恐怖。
　　如果不是想刺探一些可能的信息，又不想让他察觉到异样，慧遥真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有任何接触。
　　黄利耀看到慧遥，似乎有点意外，却很快微微一笑，好像情理之中，又好像静观其变，“你来了，坐吧。”
　　慧遥将情绪状态调整到最佳，将果篮放在一边，微笑慰问他的身体状况，并对此表示关切。
　　黄利耀也只是不太在意地点头应承，“谢谢，只是没想到我病了这么久，第一个主动来看我的人会是你，只这一点，我打心眼的感动。”
　　慧遥扫视一眼房内的花篮，果篮，笑道，“怎么会呢？看看你身边这么多关切，都是大家对您健康的祝福啊。”
　　黄利耀扫视一眼，鄙夷一笑，回身叫到，“护士，麻烦帮我把这些垃圾都拿出去丢掉，”他回头瞄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慧遥，淡淡一笑，“除了钟小姐的。”
　　护士很快带人清走了那些东西，慧遥望着自己孤零零的果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马伟。
　　马伟自责地笑笑，“抱歉，我不太懂得礼数，好在黄总不怪罪。”
　　黄利耀哈哈一笑，“算了，你要是也送这些东西，我也一样丢出去。”
　　慧遥颓然变色，黄利耀回看一眼，又笑了，然后悠悠地解释道，“钟小姐不要多想，比起这些虚路子，我更愿意他本人来陪我聊天。可怜我这空巢老人啊，到这个时候，也只需要一些真心的朋友和亲人来关心健康，而不是心口不一的攀关系，让人心烦。”
　　慧遥默默站起来，“黄总说的是，所以，或者我的，也该一起丢出去。”
　　黄利耀与马伟对视一笑，然后叫来护士，“帮我们把这些水果切盘，谢谢。”
　　护士掕着果篮出去了，黄利耀在慧遥的座位上伸手做了个“请”，慧遥只能再次坐下。
　　他笑着说，“原本我想等你走了再丢，不过你要主动丢掉，反而让我觉得有诚意了。所以，我们就一起边吃边聊吧。”
　　慧遥面露完美微笑，“谢谢黄总。”
　　“谢我什么？”
　　“谢您，没有把我也丢出去。”
　　“哈哈哈，”黄利耀与马伟爽朗大笑，“我可没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你提出去丢掉。”
　　慧遥淡漠一笑，“听您这笑声，心情大好，中气十足，不比我现在麻烦一身，要把我提出去丢掉，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一丝诧异在马伟目光中一闪而过，他细细审视一眼，“钟小姐，你最近遇到的麻烦我也听说了。可这既然是你当初的选择，那你需要自己承担。”
　　护士把切好的水果端上来放好。
　　慧遥也微笑做个“请”的动作，“感谢黄总肯赏脸。”
　　黄利耀拿起水果刀，随意扎了一片，尝了尝，满意地笑了，然后回头对马伟道，“不错，你也尝尝。”
　　马伟应付地吃了一口，也只是笑着点头。
　　“很高兴你们能喜欢，”慧遥随即也吃了一块儿。
　　黄利耀放下水果刀，“好了，水果也吃了，玩笑也开了，钟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慧遥微微一笑，“只是纯粹想来看看黄总，感谢一直以来，您在工作上对我的提点。否则，我自己惹了一身麻烦，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伟眉头一挑，“只是这个？”
　　“只是这个，”慧遥简单纯粹，“黄总病了这么久，一直没时间给您说声谢谢。今天，终于有空弥补，还希望黄总不要介意。”
　　马伟与黄利耀疑惑地对视一眼，黄利耀拿起水果刀却滑了手，刀子“哐当”一声从桌上跌落地板，翻滚两下，最终不再动了。
　　慧遥看在眼里，默默捡起那把水果刀放到一边，“黄总没伤到吧。”
　　黄利耀晃了晃手掌，而后交合食指靠在沙发座椅上，“那，你的谢意我收到了。”
　　慧遥微笑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搅黄总休息了，祝您早日康复。”说罢礼数上投给马伟一个失陪的目光，转身便要离开。
　　黄利耀看狐狸一般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马上要走出大门时才开口挽留，“等等，你现在的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慧遥微笑转身，“感谢黄总不计前嫌还肯帮忙，但比起您在我走后把这些水果丢出去，我更愿意这次探望可以从头到尾都简单纯粹，请慢慢享用。”说罢离去。
　　马伟见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意外地看着黄利耀，“她真的走了。”
　　“嗯。”
　　“她真的只是纯粹来看你，”马伟瞄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反正我是不信。或许，您刚才把那些东西当她的面丢出去，吓得她改变主意了。”
　　黄利耀不以为意一笑，拿起她刚才用过的水果刀，下上打量一下，“不，她没有改变主意。不错，是个聪明的女人。”他用那把水果刀吃了一块儿血红的西瓜，点头回味道，“很好的水果，我越来越喜欢了。”
　　马伟眉头微挑，“那你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给她加码？”
　　“你应该问，她现在知道多少。”
　　“嗯？”马伟眉头微蹙，随即疏散，“你觉得，她察觉到了什么。”
　　黄利耀继续吃着水果道，“她刚才的话，其实已经告诉我这次来的目的了。让那个人先停手吧，别让她坏事。”
　　马伟仔细想想，似乎想通了。
　　而黄利耀只继续用那把水果刀吃水果，还不住称赞道，“也只有这样的水果，才配摆到我面前。”
　　——
　　乱雨萦寒之后，深秋冰凉一片。
　　当慧遥出现在花朵层层飘零的槿园门口时，清雯还以为是明瀚有什么事，不想她进门就道明来意，“慕小姐，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如果能够成功，相信我们是双赢。”
　　“哦？”清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起疑，“我不知道我跟富思诚有什么生意往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不，不是富思诚，是我自己。”
　　清雯目光微惑，而后饶有兴趣地问，“你自己？什么事？”
　　慧遥打开手机页面递给清雯，“这是叶珊珊找人偷拍的，现在被有心人拿到网上炒作。”
　　清雯接过来随便翻了翻，也大概明白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图片，这人还真会看图写故事，有声有色，跟真的似的。不过这些照片处理的不错，只有你的正脸，有关男主角的一切信息都被隐藏了。令人吃惊的是，这样的照片只放出了这几张，就有这么多人跟帖，除去水军，不得不说现在的人还真是喜欢这些八卦。”
　　“是啊，有人已经把我之前在电影剧组跑龙套的画面也截图出来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几天我就是名人了。”
　　清雯拿起茶杯，微抿一口，“应该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吧？”
　　慧遥点点头，“在我变成过街老鼠之前，我刚刚已经找到这幕后黑手，堵绝源头了。”
　　“哦？”清雯略有惊喜地放下茶杯，“那你还要我帮你什么？”
　　慧遥自感有心无力，无奈轻叹道，“可照片始终出现在了网上，还会惹来有心人做文章。我没有能力让那个人出面澄清删除，也没办法阻止其他人转载评论，更无法预料那些有心人还会借此翻出什么大浪。所以，我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得要想其他办法。”
　　清雯眸光微厌，而后疏远地审视她，“那你的办法是什么？恕我直言，你如果想通过明瀚关系要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抱歉，只会让我厌恶你。麻烦是你自己引来的，请别把明瀚扯进去。”
　　“不，跟明瀚没关系。”慧遥很坚定地直视清雯，“我来，只是想借这件事帮慕小姐宣传新电影。我知道，您是《寻找爱情》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最近这部片子要开始宣传造势了。我曾经幸运地在这部电影里跑过龙套，跟高富帅男主角有一个无关痛痒的接触镜头。现代人喜欢八卦，只要有关注度，不用原作者操弄都会有人推波助澜。我想，我本人不需要当网红，但电影上映之前，需要话题和关注度。我大概了解过这个电影的内容，也结合我现在的情况做了一个网络宣传炒作方案，”
　　说着，慧遥从包中拿出一份企划文件，推给清雯，“现在喜欢爱情电影的差不多都是年轻人，而这些年轻人更大一部分喜欢上网了解各种娱乐影视资讯。我根据这个偏好做的炒作方案，如果慕小姐不嫌弃觉得可以用，我万幸。如果慕小姐觉得不行，也不用顾忌别的，直接把它丢到垃圾箱里就好。”
　　清雯拿起来，大概翻了翻，“你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慧遥继续解释，“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受到爱情创伤后，一面不愿意再相信爱情，一面又在内心深处虔诚地等待生命的另一半出现，前前后后接触过三位不同的女主角，而我这样的龙套有七八个，巧的是我在里面就是个捞女的存在。我现在被挂到网上让大家猜测，网民却并不知道这个高富帅男主角是谁。我想，如果可以接过这个接力棒，继续放出一些女主角、其他配角还有我与男主角的剧照和试镜花絮，让这个电影剧情更加扑朔迷离，吸足大众的眼球后，再由电影揭晓最后的答案，或许是一个新的尝试。”
　　清雯放下文件，拿起茶杯沉思不语，而后淡漠回应，“将原本虚无的故事转嫁到虚无的电影角色里，是个对你有利的办法，不过你能保证其他知情者不会出来捣乱吗？这样的话，整部电影就要被你这个未知的因素绑架，我们为什么要替你承担这个风险？”
　　慧遥黯然地站起来，“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但目前为止，我控制得住叶珊珊，也劝得住黄一迪，至于原作者，我也找到了，指使他的人也暂时停手了。抱歉，我只想着快点结束自己的麻烦，不该让整部电影承担这样的风险。对不起。”
　　慧遥走后，清雯拿起那份方案文件又翻了翻，然后纠结地丢到一边，站在窗前垂头沉思，“明瀚，我到底该不该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