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37、选择接受

　　在家休息两周后，慧遥再次回到工作岗位，工作依旧是那些琐碎的东西，零零散散，而感觉却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是那些看笑话人已经淡忘麻木了，或许是死里逃生后，在阴曹地府获得一双火眼金睛，繁忙的事物慧遥眼里似乎已化为尘埃，唯一留下的只是消散后刺痛鼻尖的阵阵伤感。
　　叶珊珊穿着一双大约有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挺着略显臃肿的小腹，傲然站在慧遥面前，幸灾乐祸，“呦，这不是慧遥吗？”
　　慧遥只回送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叶珊珊不甘被忽视，继续挑衅，“我的伴娘，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慧遥手边的笔尖微微停滞，又继续头也不抬。
　　“别这样啊，好歹我们也主仆一场，即便你现在过得连狗都不如，见了过去的主子，也该叫两声吧。”
　　慧遥握笔的右手悄然攥起，生痛的肌理，阵阵战栗而过，继而继续工作。
　　“砰”的一声，一个文件夹猝不及防地砸在慧遥的额头。
　　叶珊珊瞪着一双不耐烦的怒目，“你哑巴了吗！”
　　慧遥揉了揉微痛的额头，抬头扯出一丝比怒还难堪的笑脸，“黄太太，我在做事，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请别打搅我工作。”
　　“工作？”叶珊珊略带意外地冷笑一声，“这也算是工作？我真没想到你的弹性这么大，你跟我的时候，什么时候让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干这个了？从我的的私人助理摔到今天的位置你还笑得出来？”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已经如愿了。”慧遥将那本摔在桌角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放归原位。
　　“哎，别着急。”叶珊珊眉头一挑，随意拨开那些文件资料，“我跟一迪度蜜月回来，本来还给你带了礼物。可刚回来就听说，你差点让洪雪梅给砍死。慧遥啊，你可真是交友不慎啊！这次福大命大，过了那一关，下次可要擦亮你的双眼啊，这人心隔肚皮，你对她那么好，什么黑锅都替她背了，她竟然还要杀你。哎呀，说起来你真是挺悲哀的啊！”
　　慧遥只能回之淡然一笑，“谢谢，我会注意的。如果没什么事，请太太先离开吧，这里环境对孕妇不好。”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叶珊珊得意洋洋地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只要我心情好，我的宝宝就一定会很健康成长的。”
　　“外面的风景更好，有很多花草，空气也比这儿好得多。如果到那里去散散心，我想你的心情会更好的。”
　　“可我就觉得，”叶珊珊抓起她刚刚整理完的报告，随手大卸八块，“整你，才是我最开心的事！”说罢，在刺耳的噪笑声中，将慧遥刚刚完成的心血挥洒漫天。
　　慧遥沉郁的情绪终于燃起了丝丝火苗，“你是存心来找事的吗？”
　　“对，我就是来找事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请你出去！”
　　“你有资格命令我吗？”
　　“请你滚出去！”
　　“你说什么！”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慧遥忽然将清洁阿姨摆放在旁边的拖地水桶一脚踢翻，脏水淌了一地，随即将旁边的工具七零八落地散趴一地。
　　叶珊珊有点发愣，“你这是干什么啊？跟我比赛搞破坏，你有那个资格吗？”
　　慧遥瞪着警告的怒目，“叶珊珊，我不想在公众场合让你难堪，你最好适可而止，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你是知道的，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叶珊珊被她突的变脸吓得胆子丢了五六分，又死鸭子嘴硬，“哼，你别在这儿跟我说大话了，你不过是个贱人，你能翻起什么大浪。”
　　“是吗？”慧遥忽然伸手扶到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叶珊珊当即惊得花容失色，不知不觉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慧遥拂过她的肚子，眸光冷漠，威力十足，“黄太太，宝宝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您还穿着这么高的鞋，万一不小心在这儿摔倒了，那宝宝怎么办啊？你说是不是啊？”
　　“你别过来！”珊珊吓得已经后退到了墙角，过高的鞋子和她已经吓软的腿并驾齐驱，如果不是慧遥适时抓住胳膊，恐怕那个悲剧就真的上演了，“站稳一点，黄太太！”
　　“你，”慧遥凶恶清冷的目光如此陌生，瘆得叶珊珊头皮阵阵发麻，连意识都进入短暂的休眠，等她混乱的灵魂终于返回躯壳时，已经被钟慧遥安全地送出了那个处处“地雷”的办公区，耳畔还回荡着慧遥的忠告，“您走慢一点，记住，回去一定换双平底鞋！”
　　黄一迪嘻嘻哈哈地冒出来，意犹未尽道，“珊珊，你如果没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上次在海心饭店就被她修理了一通，还不长记性。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干嘛自取其辱啊？”
　　“你还说，你老婆被这样的一个小贱人欺负，你还当戏看啊！”
　　“那当然，从没有比这更精彩的戏了。堂堂千金小姐少奶奶，竟然拿一个什么都没有还欠一屁股债的女人没办法，哼，听起来不可思议，可却实实在在上演，真的很精彩！”
　　“你！混蛋！”叶珊珊恼羞成怒，冲黄一迪就是一拳，却被他顺势钳住胳膊，赔笑道，“好了，别生气，跟我回去吧。”
　　“不行，除非你给我好好修理她一顿，否则我饶不了你！”
　　黄一迪暗自好笑，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走，“别闹，伤了我儿子我还饶不了你呢！”
　　——
　　生活一如既往，变化依旧悄然。
　　慧遥收到黄一迪的邀请，去赴约之地谈他所说的“重要事”。
　　再次面对这个充满戏谑仿佛一切都满不在乎的人，慧遥面无表情，虽然不知道他单独找自己所为何事，却自信不是为她羞辱叶珊珊而秋后算账。
　　在外人眼里，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黄一迪无论是基于什么理由娶叶珊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慧遥已经确信眼前这个人即将撕去伪装，进而为达到某些目的而有所作为。
　　黄一迪打量她一眼，即便她目光涣散，傲气与倔强相较往日却更加强势。
　　他满意一笑，收起玩略的态度，“大病初愈，身体还撑得住吗？”
　　慧遥抬眼望了一眼，再次低眉，“谢谢黄总关心，已经完全好了。”
　　黄一迪坐下，一声叹息油然而出，“洪雪梅的事，我也很意外，为她的死，也感到惋惜。不过逝者已去，还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
　　“您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是为说这件事吧。”
　　“痛快！”黄一迪一拍手，随即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聘请你到身边做秘书，帮我处理日常的工作琐事，你愿意吗？”
　　慧遥抬起疑惑的双目，煞是不解，对于他这么做的企图也充满未知的猜测。
　　黄一迪合起双手，郑重其事道，“我可是富思诚集团总经理，请个秘书是情理之中，而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集团总部学□□比你现在的工作好。”
　　“为什么请我？”
　　他莞尔一笑，脱口而出，“因为你合适，无论是能力，资历还是身份，都是最佳人选。”
　　慧遥觉得诡异，“可你太太对我很感冒，你就不忌讳吗？”
　　黄一迪郑重的眉梢微微一颤，“她如果了解，哪怕一点点，就没什么不合适。”
　　“是吗？那您又凭什么自信，我会答应？”
　　黄一迪自信而又含蓄的一笑，似乎对她这个反问预料之中，“因为你也是有野心，有欲望的人。你不会甘心一直被捆绑在牢笼里，永无出头之日。可说起来，你真的还很嫩，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你现在需要的是学习和大展拳脚的机会。而我，就是给你这个机会。”
　　慧遥不禁感到可笑和苦笑，果然是父子，口气都如出一撤。
　　她忽然感到丝丝恐怖，相似的谈话，是否代表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说过，巧的是，连谈话环境都很像。”
　　黄一迪眸光拧出意外之光，很快泰然处之，“哦，看来我并不孤单，竟然有人赞同我评价。看今天的情形，你当时应该是拒绝了那个人。不管现在的结果你是不是满意，都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你年纪轻轻就走了一趟鬼门关，地狱归来，是抓住机会改变现状，还是继续畏首畏尾，甘心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慧遥抬首，见他正无所谓而又郑重地等待自己的答案，似乎一切都在计算之内。
　　慧遥淡然冷笑，“你不用激我。记得你曾经也说过，不相干的人突然示好，要么是要羞辱你，要么是别有目的。请问，你是目的是什么？”
　　黄一迪诧异回旋于眼眶，随机化作自然而然的笑容，“我的确有我的目的。可我目的对你来说，就未必是坏事。”
　　慧遥毫不掩饰自己的质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黄一迪的目光闪出丝丝失措，却随即归于平静，“你可以不信，没有人逼你！”
　　很奇特，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瞬间将慧遥的警惕与顾虑削掉了七八分。
　　或许，她最抗拒，不过是别人利用权势的羞辱与威逼利诱。
　　而这次的选择却是建立在诚意与平等的基础上，那么既然对方示出尊重与善意，或许，值得堵上一把。
　　一来，慧遥刚刚多次拒绝了黄利耀的暗示，在不知道这个黑面神会做出什么之前，躲在他儿子身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二来，在摸不清敌人意图之前，顺势而为是她唯一能做的；
　　三来，她受伤住院的医药费是黄家以富思诚的名义出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再拒绝。
　　于是，两人最终达成“君子协议”，并很快付诸实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