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23、小瑜的秘密（下）

　　慧遥大感意外，“小瑜！”
　　小瑜泪如雨下，抚开慧遥的手，“姐，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
　　小瑜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报警的话，学校就会知道，到时候我就没办法毕业，没办法见我的那些同学了！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恍若一根尖刀直戳肺腑，慧遥血泪相和，涌动流长，如果不是明瀚稳稳拖住，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一脚踏空的人，直坠无底深渊，“你到底跟他做了什么？”
　　胖子无所在意道，“她从我这儿拿走十万块钱，答应陪我三个月的。现在才几十天，人要走可以，把钱都吐出来，要不，你来换她也不错！”
　　“嘭！”又是一肉球砸下来，“去你个不要脸的老色鬼，你想得美。真把老娘当空气啊！我告诉你们两个狐狸精，把钱都给老娘吐出来，要不然老娘马上报警，你们敢玩仙人跳，去看守所玩去！”
　　“啪”！一张银行卡被拍在桌前，坠地似有碎裂之声，慧遥怒目疾风，“这张卡里有十万，拿去，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再敢骚扰小瑜，我绝对让你后悔！”
　　“姐，”小瑜忙捡起那张卡，“不行，这是给妈住院用药的，不能给他。就算要还，也是我自己来还。”
　　“你怎么还！”慧遥凌厉的目光锋如剑芒，一语如塞，堵得小瑜无言以对，既不敢说，也没法说。
　　慧遥扯过那张卡，走到胖子跟前，“交出所有你该交的东西，这张卡就是你的，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人财两空，我说到做到。你别以为小瑜怕报警我就拿你没办法，这世上有的是解决问题的路子，鱼死网破是下下策，我不想，不代表我不敢！”
　　面对见招拆招，应付自如的慧遥，胖子还迟疑犹豫。
　　那爱财如命的老母猪却早已蠢蠢欲动，抢先夺过那张卡，收入口袋，回身不忘再给胖子一锤，“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些脏东西丢出去，还嫌不够丢人！”
　　胖子还想说什么，却又被老母猪不耐烦爆栗给打回去，“你听到没有，还不敢不听老娘的话，是不是皮肉又做痒了？”
　　胖子蔫蔫然，面对眼前气场强势的女人，以及那个看起来身手矫健却始终不发一言的男人，乖乖把身上的一纸合约连同附属的照片和私藏的内衣全都丢了出来，而后撑开双手，以示空场。
　　慧遥捡起那份合同，快速确认，随即撕个粉碎，小瑜含泪将剩余的东西一一捡起来，装袋扎紧，跟随慧遥快速逃离。
　　明瀚恨恨地瞪了那对夫妻一眼，随即也跟慧遥她们一起离开。
　　他方才见慧遥匆匆离开饭店，记起她前两天遇到的麻烦，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不想意外撞见眼前这桩令钟家两姐妹羞于启齿的事情，尤其钟小瑜害怕报警的情绪强烈，更弄得他身份尴尬，立足艰难，只能站在慧遥身边，静观事态，不发一言。
　　他心中虽对那对无良夫妻厌恶之至，也只能尽量在他们面前给慧遥撑场，在这慧遥两姐妹面前置身事外，还真是郁闷。
　　送慧遥她们回家后，明瀚迈着沉重的步子晃悠在陌生而又熟悉的大街上，心情甚是糟糕，不知是为自己有能力帮她们却没有尽力而自责，还是在为她们姐妹的不平的遭遇而愤怒，还是在为这个逼女孩子变成女汉子的世界而感伤。
　　他初见慧遥，便知她的勇气和聪慧不同凡响，她面对持枪匪徒能冷静对待，适时反击；面对病重母亲，不畏艰险，跳楼滚坡，不卑不亢；面对醉汉入室更能沉着镇定，应付自如。这是一个刑警的女儿，不失将门风范。
　　可今天亲眼看到她应对那双难缠夫妻时，说出了，“你别以为小瑜怕报警我就拿你没办法，这世上有的是解决问题的路子，鱼死网破是下下策，我不想，不代表我不敢！”的话时，他竟有一刻的恐慌。
　　即便知道她是被情况所逼，作出的无奈之语，可他又明白如果真被逼到那一步，那些话她做得出来，而且会做得很惨烈。
　　那一刻，明瀚禁不住毛骨悚然，进而失神，或许，她所具备的能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而这些能量如果无法控制得当，后果会不堪设想。
　　耳畔传来慧遥焦虑的惊呼声，明瀚顺着呼喊望去，却见小瑜捂着挥泪如雨的双目，径直向横飞的车流冲去。
　　明瀚连忙飞身上前，及时将想要轻生的小瑜从车轮下拉回来。
　　小瑜剑雨横飞，目眶黯然，情绪激动，肢体僵硬，被救回来后，依然不改初心，“放开我，让我去死，我是祸害，我给钟家丢尽了脸，让我死了算了！”
　　明瀚竭力稳住她，奈何她就是无法冷静。
　　慧遥赶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要死就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害你的人从此高枕无忧，逍遥快活。而你注定要做一个冤死鬼，除了你的亲人，还有谁会记得！”
　　小瑜瞬间沉静下来，而后哽咽喘息，继而抱头痛哭，长嚎不自禁。
　　明瀚的有些发怵，心口惶惶然，他拍拍小瑜无助的肩膀，进而扶住她软弱无骨的身体，“慧遥，你少说两句，别在刺激她了！”
　　慧遥一甩泪珠，将小瑜抱在怀中，“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但你要记住，轻生是最愚蠢的做法。不要想着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他，做人的时候都拿他没办法，做鬼又能怎么样？命只有一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切肤之痛的人不会同情你，除了给他人做饭后谈资，你什么都不会留下！”
　　慧遥捧着妹妹的脸，郑重而又凝重告诉她，“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这是事实，你不仅要牢牢记住，还要将它搅碎咽下去，融进你的血液骨髓里，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长大！不会再给他人欺负！”
　　小瑜泪下流泉，哽咽不能语，望着姐姐战栗震撼，痛入骨髓。
　　“你想哭，现在可以大声的哭，但哭过之后，给我擦掉你的眼泪！”
　　明瀚愕然地看着慧遥，她的话如离弦之毒箭，字字椎心泣血，令人不寒而栗，残酷，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而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母亲病重后说起，那时候，慧遥满世界打工借钱。小瑜在学校也不闲着，一边帮忙照顾母亲，一边在为找工作的事情烦恼。
　　走在医院的过道上，有个女的便不经意撞了小瑜一下，进而把手头的发票单据散落一地。
　　小瑜忙帮人家捡起来，并赔礼道歉。
　　那女的倒也没为难她，只一笑置之。
　　后面再碰上，那女的主动搭讪，小瑜也就没了什么戒心，随便攀谈起来。
　　小瑜聊起自己即将毕业，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眼见母亲病情恶化，却什么都要靠姐姐来奔波，就十分内疚。
　　那女的稍稍宽慰几句后说，“我有个亲戚，想给他女儿找个家教，你是大学生，又孝顺，我看你不错。你要是有意向，我可以先介绍你去试试。要是他同意用你，工资什么的都好商量。”
　　小瑜欣然接受，按照那女的提供的地址电话，带上学生证、身份证等证件兴冲冲地出发。
　　可是，小瑜万万没想到，等着自己的不是学生，却是那个色欲熏心的胖子。
　　她哀嚎，祈求他放过她，却换来更加肆无忌惮的侮辱与践踏。
　　她痛苦不堪，却对眼前那堆刺眼而又急需的钞票屈了服，与那人约定了卖身期限，拿着钱仓皇逃离。
　　对于这件事，小瑜怪自己命不好，明瀚一声叹息。
　　慧遥却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明明知道小瑜带来的那笔钱可能另有缘由，可一心为母亲病情的她竟然自动忽略了那背后的可能性，只草草询问后就再也没有深究，以致令她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作为最亲的人却浑然不觉。
　　小瑜说，钟家养育她十七年，慧遥又为了她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她早该用生命来报答这两位亲人。可时至今日，面对母亲的病情，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尤其听雪梅说慧遥为了找钱不惜去电影剧组跳楼滚坡，还被叶珊珊刁难受苦，被有心人骚扰，就更加无地自容。身子脏了，再也不能冰清玉洁，那就索性多要赔偿，这样也不至于白白受罪。
　　慧遥喟然叹息，泪落流泉，“谁要你报答，这个傻子！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安顿好小瑜，慧遥向明瀚请教，能不能以强奸罪起诉那个家伙。
　　明瀚微微叹气，拍拍她的肩膀抚慰道，“没可能了，如果小瑜在第一次的时候及时报警，他绝对逃不了。但后来的事情已经演变为钱色交易，罪名已经不成立了。”
　　最后一丝讨回公道的希望破灭，慧遥长吸一口气一拳砸在墙头，皮肉血碎，而不自觉，“那就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吗！”
　　明瀚黯然，掏出纸巾抚在她紫红的伤口上，“慧遥，这世上的不是所有事都能随人愿的。小瑜受到的伤害已经发生，你现在能做的只能好好安慰她，让她尽快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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