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67、清雯承认

　　明瀚咬咬牙，终于抛开所有顾忌，知无不言，“俊涛说，是那三个家伙自己闹出人命，想拉他垫背，才跑去绑清雯的。他那时候也是担心自己会有口难辩，就私下拿钱去救清雯，只希望这三个混蛋拿钱后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此事到此为止。但被抓的那两个家伙说，绑架清雯是因为俊涛不承认慧遥的事，也不想多给跑路钱，只想撇清自己，这才激怒他们再次铤而走险。对于这点，警方比较愿意相信是俊涛得知慧遥出事，不想但这干系，故而激怒这三个人再次犯案。但俊涛坚持，清雯出事之前根本不知道慧遥出过事。”
　　麟君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再次追问，“那照片的事呢？”
　　明瀚继续说，“原本双方在警察局都不认这件事，可清雯确认是俊涛干的，俊涛自己也承认了！”
　　麟君气得一锤拳头，“这个混蛋，我看着件事就是他搞得！”
　　慧遥看了难以自控的麟君一眼，自我憋了口气继续问，“那个被你击毙的人呢？正好就是被英琪看到脸的那个。如果我真的被活埋了，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我不相信，他的死也是个巧合？”
　　明瀚也略有费解地说，“对于这件事，俊涛表示自己一心救昏迷的清雯，不知道这三个家伙是不是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另外那两个说，是俊涛告诉他们英琪已经脱离了危险，让他们趁手中还没有沾更多的人命，快放了清雯。这让他们意识到这第三个家伙露了像，可能会威胁到他们跑路，所以对他动了杀机。可惜，一时手软，没能打死他。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清雯刚刚醒过来，当时以为她是受惊过度，才会失控逃离俊涛的保护，然后被这个侥幸不死的家伙再次挟持在手的。现在想想，她是知道俊涛对自己做了什么，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躲开俊涛的。因为清雯当时的情绪非常失控，竟然不要命地要跟挟持自己的匪徒拼命，浑身上下已经被连刺了两刀，我没办法，只能选择击毙这个匪徒，这才救下她。”
　　“你错了，我当时没有失控，而且很清醒。”不知什么时候，清雯已经走了出来，她右脸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受伤的左脸刚刚处理过，裹着略有血点的纱布，此时是情绪低落，又夹杂着些许悔不当初，“在俊涛拿钱出现的那一刻，我的意识就清醒了一半。我感激他能单枪匹马，不顾自己的性命跑来救我，也恨他趁机对我拍下那样的照片。但我更怕的是，这件事背后会有更大的阴谋，一旦东窗事发，慕家的名誉就完了。所以，我能动的时候，我下意识逃离他去找你，却没想到又碰上了那个该死又没死成的家伙。所以，我故意要跟他拼命，我想让他杀了我，或者，你帮我杀了他。”
　　“你疯了了吗！”明瀚面如红纸地站起来，愕然而又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清雯泪落连珠，“为了这个家，我能牺牲的都牺牲了，能做的都做了，所以有什么代价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利用了你，然后逼着大家帮我隐瞒，纵得他一步步把我逼到墙角，避无可避。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管这些烦心事，要跟你远走高飞，可我没想到他会失控至此。我知道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清雯捂脸瘫坐在地，明瀚依然难以接受，麟君也惊得目瞪口呆，唯有慧遥扶她起身坐好，“清雯，也许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后来坚决阻止大家报警追查，是否也相信这件事的主谋另有旁人？”
　　清雯擦干眼泪点点头，“我跟你们一样，觉得俊涛没有伤害你的动机。而他原本找来给麟君添堵的人，早就被麟君甩在车站了。他跟那三个劫匪没有关系，唯一做的错事是趁机坏了我的名节，他不是这件事的主谋，所以我不想为这件事闹大。”
　　清雯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面颊，悔不当初，“在那个时候，有动机伤害慧遥，又对我们几个人当时的活动范围那么了解，还想趁机搞乱慕家的人，我实在找不出来第二个。慕清云，先是散布容姐对我爸不忠，阻止她进门；后来，他又故意放容姐进门纠缠我爸，还在我上楼的地毯上做手脚，想借容姐的手害我。我是真的以为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他，我是不想奶奶伤心才阻止大家报警调查的。我甚至为了防止他继续伤害慧遥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还跟麟君一起分散证据，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甚至暗中告诉英琪，挑起明瀚对俊涛的调查，恨不得把这事情闹大。”
　　清雯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睛，抽泣难忍，“慕清云不在意，反而俊涛害怕的上蹿下跳。我开始怀疑自己信错了人。这个时候，俊涛又假借钟小瑜的身世接近慧遥，甚至在事发后被我质疑激得恼羞成怒，□□了我。”
　　一语落下，明瀚双目喷火，麟君一拳砸桌，“他混蛋！”
　　清雯捂脸痛哭，虽无撕心裂肺的哭天抢地，却给人一种万念俱灰下的哀哀欲绝，此刻已经眼波消散，精气全无，“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大家。我像掉进了无间炼狱，整夜难受失眠，恨不能以死解脱。我不想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啊。”
　　麟君满眼怜惜与自责，却只能攥着拳头恨得无能为力。
　　明瀚终于不再纠结清雯对自己的利用，上前抱住她无助的灵魂，“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了，你别怕。我说过，无论你经历过什么，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替你抗。我不会离开你。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慧遥回看一眼麟君，麟君似乎意识到什么，便向她身边靠了靠，神情稍稍自然了点。
　　正在此时，两个警察敲门进来，亮明身份后开始说明来意，“我们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根据嫌疑人供述，他们跟吴俊涛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完全是依靠境外这个暗网取得联系的。按照吴俊涛拿钱赎人时达成的协议，双方一起注销了各自的账号，并且毁掉了翻墙上网的电子设备。所以，吴俊涛之前到底有没有指示劫匪绑架害人，我们无法定论。这几天我们找专家恢复了他们的账号和对话，现在吴俊涛无法对质，也只能向你们几个侧面证实了。”
　　说罢，警察将嫌疑人与吴俊涛之前的对话记录，打印纸张递给了慧遥一张。
　　慧遥接过来一看，登时满脑袋问号，因为记录显示吴俊涛确实有指使劫匪，“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不用客气”的字眼，不禁惊呼，“为什么啊！”
　　麟君扯过来看了看，也是气得不轻，“他这是有病吗，心理变态吗？”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一人做笔录，一人继续向慧遥确认，“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慧遥掐掐僵硬的太阳穴，“我真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这个阎王爷了，他要这么害我！”
　　警察又把其中一张推过来，“吴俊涛称自己对钟慧遥之前的事根本不知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绑架慕清雯的。可根据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对此是完全知情的，这点跟嫌疑人的供述是一致的。”
　　明瀚接过来，却见上面显示俊涛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搞出人命呢！这件事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劫匪恼火，“你让我们不用客气，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好啊，给钱！”
　　俊涛不肯，“我为什么要给钱！给钱不就默认是我让你们绑架害命嘛。”
　　劫匪攥拳，“你是要跟我们翻脸吗！”
　　俊涛服软，“话不能这么说。相识一场，跑路费可以给，”
　　劫匪稍稍得意，“什么时候给，给了，我们再去帮你把那个沈麟君解决了。”
　　俊涛惊恐，“你们简直是疯子，清雯在安州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
　　明瀚一脸费解地放下对话记录，清雯顺势接过来，看罢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不但不想给钱，还说我在安州的事不用他们操心了。这不是在故意激起了嫌疑人的第二次犯罪吗！这怎么可能？”
　　明瀚道，“这里面有太多的不合理，一定没那么简单。”
　　麟君虽然也不怎么信，可也没什么精力给吴俊涛找开脱罪名的借口，“也许，我之前真的不了解他。他今天做出这么多错事，又是我们谁能想到的呢？”
　　慧遥实在不明白，对于一个抛开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的思维大脑来说，她在纷乱的线索筛选中，终于抓住了新的疑点，“我记得吴俊涛只承认拍了清雯的照片，还只承认送给了麟君一个人，并坚决否认是他发到网上的。既然他都承认拍照了，为什么要否认后面的事？麟君，你们庆祝会上的照片是怎么冒出来的？”
　　麟君道，“技术部门说是中了木马病毒。”
　　一语未了，众人一下子都反应了过来，“木马！”
　　有了这个新思路，两个警察立即起身告辞，“感谢你们的配合，有新的消息请及时告知我们。”
　　警察走后，慧遥安慰了清雯几句也起身告辞，麟君便随她一起离开。
　　两人开车慢行，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又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直到夜半时分，慧遥打了个哈欠起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麟君放下捧得哇凉的水杯，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慧遥其实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真怕他回答的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我放不下清雯，我恨自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但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支持她。反而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动了心思，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头。难怪，她不要我了。
　　想到这儿，慧遥心中苦笑，痛心，面上却毫无波澜道，“我知道，这不怪你，去休息吧。”
　　麟君见她似乎没怎么在意，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家，却又阵阵失落，“慧遥，你的不在意，究竟是理解我，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