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63、又过年了

　　话说明瀚当初根据麟君和慧遥提供的线索，在一众警察努力下，很快将剩下在逃的两名劫匪捉拿归案，慧遥也去警局对人脸做了指认。
　　可是，根据这两人的供述，他们从头到尾只受吴俊涛指派，跟慕清云毫无干系。
　　于是，警察在婚礼上抓捕了吴俊涛，慕清云只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而吴俊涛在警局一直大呼冤枉，只承认让人去拦截沈麟君，其他一概不认。
　　警察根据三人的相互指认，大概也拼凑出了故事的大概脉络：
　　原本，吴俊涛找来三个刷钱欠债的人，让他们紧跟着沈麟君，在合适的时候给他制造一点麻烦，好拖住他的脚步。
　　可沈麟君太狡猾了，把他们甩在了高铁上，自己金蝉脱壳。
　　这三个人原本以为计划流产，不料，陪小瑜送慧遥去火车站的张安伟，无意在车站卫生间看到了沈麟君的身影。
　　张安伟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没有太在意，回到沐阳酒店便跟大伙儿开玩笑，“我今天在火车站看到了一个跟麟君长得很像的人。只可惜只瞄到一眼就找不到了，要不然一定拍下来发给麟君看看。”
　　这件事自然被关注沐阳酒店形式的吴俊涛知晓，想起沈麟君与钟慧遥特殊的过往，他当即让那几个人下车后直奔钟慧遥的老家，想办法找到沈麟君，想办法搞一点两人的桃色绯闻。
　　可是，等三个劫匪跋山涉水，转了好几条道，换了好几趟车，终于赶到慧遥老家的车站时，却没见到沈麟君，便一怒之下抓了慧遥逼问麟君的下落。
　　好巧不巧，沈麟君刚刚被本地流窜的小偷洗劫，手机无法接通，焦虑的三人相互谩骂，说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恶言恶语，却意外激起了心中的犯罪冲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慧遥的激烈反抗更是让他们恨得牙痒，偏偏此时房屋倒塌，他们原想给慧遥一点教训，不料屋子坍塌太快，直接就把人给埋了。
　　闹出了人命，三个人这才开始后怕：害怕被抓住枪毙；更害怕吴俊涛为了撇清自己举报他们；更怕自己没钱跑路。
　　情况恶化，三个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铤而走险跑去绑走慕清雯，向吴俊涛索要赎金。
　　吴俊涛接到电话惊得不知所措，可事已至此，他迅速冷静下来，在心中合计好对策，就带着大笔现金，以解救清雯的名义赶到安州，又打着保护清雯安全的旗号避开明瀚和警察的视线，单独拿钱与劫匪交易。
　　交易尾声，明瀚察觉带人赶到，清雯成功获救。
　　而有关清雯艳照事件和被恰好被明瀚击毙的劫匪，两个劫匪咬死不知情，说是吴俊涛趁火打劫。吴俊涛也打死不承认，说是受人诬陷。
　　可不管怎么样，说这场事故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意外引起的，别说慧遥接受不了，连吴俊涛都一直叫嚣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可设计他的人是谁，怎么设计的，又是怎么让他上套的，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警察只能把他列为嫌疑人，暂时关了起来，而这一关，他的新娘子就成了江明瀚的老婆，也不知道他将来有幸出来，会作何反应。
　　眼看年关将至，慕家到底动用律师使出浑身解数把吴俊涛保释了出来。
　　吴俊涛重回慕家，劫后余生，着急想跟清雯把没有完成的结婚程序赶紧走完，可清雯回之以冷漠与淡然，逼得厉害了直接躲开他。
　　他起先以为清雯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太造次，可时间久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因而某一天晚上酒壮怂人胆，跑去敲撞清雯的闺房，“开门，我是你老公，你让我进去！”
　　清雯牢牢地守住房门，坚决不开。
　　他便气急败坏，连踢带砸，直接连消防斧都抗来了，却被慕长河狠狠甩了一记耳光，“你在干嘛！要拆家啊！”
　　俊涛委屈不堪，“清雯，她不肯让我进门！”
　　“不让你进就给我滚！”慕老太太疾言厉色道，“别忘了你是赘婿，还是个没有礼成的赘婿，你有什么资格拆我孙女的门！”
　　俊涛蹲了一个月的拘留所回来竟被如此对待，直觉自尊心与虚荣心齐头并进，瞪着喷火的眼睛，气血上涌，怨恨挥舞斧子止不住要砍人。
　　“你敢！”
　　慕长河大喝一声，吴俊涛当即吓得斧子落地，“爸，我，我没有想——”
　　一记巴掌径直而下，慕长河大惊失色，“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砍我们，我告诉你，你跟清雯的婚事，坚决不同意，你给我滚！”
　　“爸，”俊涛吓得双膝跪地，磕头不止，“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慕长河对毫无骨气尊严的吴俊涛失望透顶，扶着慕老太太，摇着头，懊恼而去，“等过了年，赶紧把家给分了，各过各的算了，真是烦死了。”
　　吴俊涛瘫坐在地，趴在清雯门前怨声载道，“清雯，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清雯暗松一口气，回到床上，盯着墙上在钟表，默默地数着时间。
　　直到夜半三更，所有人都睡熟了，清雯才悄悄起身出门，驾车一路直奔明瀚处，与他甜蜜相会，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虽然有些偷偷摸摸，但她很满足，很快乐。
　　虽然明瀚不断劝她一起回家面对，无论长辈们如何责骂，他都愿意一力承担。但她不敢冒险，太害怕失去，便能拖一刻是一刻。
　　明瀚和清雯的隐婚还在偷偷摸摸的继续，麟君对慧遥的穷追猛打也毫无退却的意思。
　　年关将至，延平今年终于有了回家过年的机会，兴冲冲邀慧遥一块回家，“我们都好几年没回老家过年了，今年难得都有空，一块走吧，我妈在家准备好年夜饭等着我们呢。”
　　慧遥心有迟疑，转身摇摇头，“我就不回去了。那个老家，对我来说只是第二故乡。我爸妈都长眠于江州，我和小瑜也在这儿呆的时间更长。现在，他们都不在身边了，我得要在这儿为他们守着这个家。万一小瑜回来过年呢，不能没有人迎接她。”
　　延平看了看住在对面的沈麟君，心下泛起丝丝酸涩，“好吧，你自己保重。”
　　延平一个人提着行李走后，站在猫眼紧张查看的麟君深深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得意地敲了敲僵硬的脑瓜子，“明知道她很可能不会回去，咋这么不自信呢！”
　　清雯跟明瀚这边也商量着小两口自己过个年，为了避开打搅，两人决定出去旅行：不同的是，清雯离开后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出去散散心。具体去哪儿，谁也没说。而明瀚则打着出去办事的旗号，当然也没什么人在意他，除了关注他查案动态的人。
　　两人在车站汇合后，欢欢喜喜地牵手而行。
　　除夕之夜，慧遥准备了丰富的年夜饭：鸡鸭鱼肉，年糕，饺子和果蔬，分别摆了四双筷子和四个酒杯，并一一斟满。
　　慧遥拿起自己的杯子，与其他三个一一碰杯，“新年快乐，爸爸；新年快乐，妈妈；新年快乐，小瑜。”
　　她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把剩下的三杯一一喝干。
　　再次举起自己的酒杯，她双颊扑上粉红，耳根也火辣辣的灼烧，泪珠禁不住哗啦啦坠落入杯，“爸，妈，你们在那边好吗？为什么都不给我托个梦呢？我想你们。”
　　她撕下一块肥美的鸡腿放入小瑜的餐盘，“小瑜，这个是你最爱吃的。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抱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然后抹得满身都是。你在哪儿呢，我一个人好累，好难，你们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慧遥倦懒地捏起手机，“喂？”
　　对面没有回应，只听到一片沉静。
　　慧遥顿时警觉地坐起来，“小瑜，是你吗？你回答我，你在哪儿？快回来，我在家等你。”
　　片刻，对面传来一阵泣不成声的熟悉女声，“姐，对不起，新年快乐！”
　　慧遥激动的热泪盈眶，“不要对不起，你人在哪儿，你快回来！”
　　“姐，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给我马上回来，我看到你才知道你好不好！”
　　对面的电话戛然而止，无论慧遥如何追问，回拨都再也没能接通。
　　正激动着，门铃响起，慧遥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去开门，却不见小瑜的身影，只有沈麟君一脸春风地举着名贵酒水，“新年快乐！”
　　慧遥失望地退回家门，揉揉略有犯晕的脑袋，失魂落魄地坐回餐厅，直到麟君不请自进坐在对面大赞色香味俱全，自己很有口福时，她方才回神，“你怎么来了？”
　　麟君嘻嘻哈哈，“知道你不缺美食，只缺美酒和陪伴，这不就全给你带来了。”
　　慧遥心不在焉，“我记得你去年除夕就跑出去溜冰，还吃得住了院。今年你家人也肯放你出来乱跑？”
　　“那是前年！而且这怎么能算乱跑，他们也管不着我。”麟君自鸣得意地夹起一块饺子，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脸享受道，“前年住院也是因为你的饺子，今年，专门来征服它。”
　　“随便，”慧遥略带几分醉意，意兴阑珊斜靠在座椅上，“全吃了都无所谓。”
　　麟君禁不住冒出几分脾气，“喂，我抛下家人专门跑来陪你过年，能不能认真点啊！”
　　慧遥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举起杯子。
　　麟君兴冲冲地打开自己带来的好酒，给她细细斟满，“这就对了嘛，你这桌上摆了这么多碗筷，不就是希望有人陪你过年嘛。现在我主动送上门来了，干嘛不好意思！”
　　慧遥抓起来一口喝干，“谁说我不好意思了！”
　　麟君怔了一下，“喂，这第一杯好歹碰一下啊。”
　　慧遥撇嘴，“怪你手太慢！”
　　麟君被挑动了好胜心，“好，怪我，我自罚三杯！”
　　言毕连喝三杯，许是喝得太快，放下就有点犯晕，他便又拿起筷子，“先吃点菜垫垫吧。”
　　慧遥禁不住一笑，调皮地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刻意挑衅地跟他晃了晃杯子，接着喝下。
　　麟君连忙跟上她，“你这是想跟我拼酒吗，你输定了！”
　　匆匆喝完手中这杯，这次麟君学精了，先给自己斟满，再给她斟酒，满眼是“看你还怎么抢先！”的得意。
　　慧遥揉了揉犯晕的脑袋，“先吃点菜吧。”
　　麟乐呵呵道，“这就认输了？”
　　“搞清楚点，我可从没要跟你拼。”
　　麟君冷哼一声，“看样子喝得还是不够多，耍赖皮都有理有据。”
　　“随你怎么说。”慧遥夹起一块肥美的清蒸鱼肉，喃喃自语道，“年年有鱼，年年有余，这有余中，有没有包括亲人朋友啊？”
　　麟君略有触动，心疼地放下筷子，“当然有，能联系上的亲友，过年总能收到一些慰问的。不一定非要见到他们才算圆满，一个电话，一个信息，也很暖心。而且，你还有像我这样专门跑来陪你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知道，我一个顶他们十个。”
　　“哼，”慧遥禁不住鄙夷一笑，“你一个能把这四个人的饭菜都吃完吗？”
　　“呃，”麟君怯弱一退，又打肿脸充胖子道，“这不还有一个你嘛。咱们两个，替那些亲人都吃了，就算他们都回来陪过你了。”
　　说罢，麟君抓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你慢点，”慧遥不觉好笑，递给他一杯热水，“我们是该多吃点。不过你得控制好食量，我可不想半夜再送你去医院，让你再觉得晦气。”
　　麟君嘴角欣慰地将座椅移到她身边，“终于看你笑了，希望你以后也一直这么开心。”
　　慧遥脆弱的防线瞬间兵败如山倒，禁不住靠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