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51、搞定父母

　　麟君完全忽视安然被彻底打败的挫伤冷脸，笑里藏刀似的，硬从安然的包中拉扯出他们俩的结婚登记，奉给二老过目，“你们看，这怎么开玩笑啊。你们二位长辈啊，就准备着给他们操办一场风光的婚礼吧。”
　　两位长辈手持眼前这一对红得刺眼的结婚证书，仔仔细细地翻看上面的钢印和照片，连名字的偏旁部首都不放过。
　　证实这一切都是事实之后，两人齐刷刷地抬起即将喷火的眼眸，将已经因先斩后奏而低头不敢言语的安然茹意死死地钉住。
　　慕长萍伸着兰花指指着茹意，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茹意的父亲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扯住安然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拽进另一间包间，重重地甩关了门。
　　大家着急想制止，却在跟随中碰上一门子的灰。
　　接着，大家便能在门外听到老丈人对安然的各种不靠谱，先斩后奏，诱拐女儿的指责，而一向口齿伶俐的安然却只有低头道歉，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份儿。
　　茹意忍受不了新婚老公被父亲这般羞辱，直接推门进去给丈夫做挡箭牌，“Daddy啊，不要只怪他，一个巴掌拍不响，结婚没有我的同意，他难道抢亲啊！”
　　老丈人更加火爆，“你给我闭嘴！早就跟你说别在我面前秀英文，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美国回来的啊！”
　　“好了，爸——，”茹意不情愿地改口，“总可以了吧。”
　　茹父气恼地甩开女儿的胳膊，“这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你真想气死我啊！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骂完闯进来的女儿，茹父回见安然还是一副洗耳恭听教训的温顺模样，再次暴怒，“你这个家伙，你难道不知道中国人结婚嫁女儿有自己的规矩吗，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茹意只得半是撒娇半是顶嘴地表达心声，“爸，什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啊，那有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啊，搞得我好像不懂得自爱一样！”
　　“你这样就是不自爱！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骗到手了！”
　　“茹意啊，”半天说不上话的母亲慕长萍也忍不住职责，“你这样做也确实太欠考虑了，结婚不像谈恋爱那样草率的。最起码你也应该给提前我们说一声啊！”
　　“我们现在不是给你们说了嘛！”
　　“现在说，”茹父更是怒发冲冠，“连证都领了，你们现在是通知还是商量？”
　　骂完茹意和安然，茹父扭头又把脾气撒到无辜的慕长萍身上，“还有你！这会儿着急了，后悔了？！早就不让你把她带到美国，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回来跟外国人学得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了！”
　　慕长萍自感委屈，却一点也不愿意示弱，“你凭什么怪我带走茹意！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养不教，父之过。你当初对她关心不够，现在又回过来怪我，还是不是男人啊！”
　　茹父原只是心中不爽，随便乱骂，没想到前妻脾气也不小。于是乎，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责备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吵架。
　　眼看情势失控，大家紧张却又迫于身份不敢随便多说。
　　安然眼看两位长辈就要恶脸相向，刚想插嘴缓和，“呃，伯父，伯母，你们——”
　　“闭嘴！！”不及说出口，正在气头上的两位异口同声的脾气，直接令他再次低头。
　　慕长萍委屈激动充斥心胸，仿佛一阵狂风卷起了惊涛骇浪一发不可收拾，“姓茹的，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一有什么事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我身上，一不高兴了就冲我发火！凭什么？我告诉你，我跟你已经离婚了，如果没有茹意，我早就跟你没半点关系了。你有火，有气，找别人出去！我早就不伺候你了！”
　　骂得茹父无地自容，慕长萍只顾捂着眼泪转身出门，茹意急忙跟出去。
　　麟君有点傻眼，原本有意挑破这件事：一是想在随机应变下帮他们解决，二是想趁机杀杀安然这个刚刚抱得美人归的新郎官的嚣张气力。却没想到惹出这样一场家庭战争，也着实悔不当初，只得进门紧急灭火。
　　包间外有很多客人，慕长萍只能强擦眼泪，在茹意的劝说下进了慧遥的办公室。
　　慧遥主动出门弄茶水，慕长萍这才开始感叹自己婚姻的不幸，生气女儿的胡闹。
　　茹意抱着母亲的胳膊宽慰，“妈，你就别别怪我了，我只得这次虽然冲动了些，可结婚不就是靠一时的冲动与决心嘛。你也有过我的年纪，我也是真的很喜欢安然的。我现在虽然嫁了，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可你结婚这件事，你太也冲动了！”慕长萍复杂的委屈与恼火瞬间聚拢，“我之前是看这个安然苦等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才没有反对你们交往。可你们，这件事也做得太不靠谱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让我怎么接受你就这样出嫁啊！”
　　“我知道，可是，您也年轻过，应该理解我的。而且，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做的决定的，安然他对我真的很好。您也说了，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就别再为难我们了，好吗？”
　　“嗨，”慕长萍无奈长叹一声，“我真拿你没办法。也不知道你外婆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茹意知道母亲内心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兴奋而又愉悦，“妈，只要您支持我，外婆不会为难的，毕竟我不是清雯姐，也不是她那的宝贝孙子。”
　　慕长萍那她没办法地摁了女儿一指头，“你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你是姓茹的，你爸那关过不了，也白搭。”
　　茹意乐呵呵地趴在母亲怀中，“妈，爸其实也怕你的，你也帮我说说吧。”
　　慕长萍一脸嫌弃，“今天要不是见安然，我是不会跟他一起来的。既然已经过了了，那你自己去求他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妈——”
　　“不用多说了！”
　　眼见母亲心意已决，茹意也只能泄气噘嘴，继续苦恼。
　　慧遥敲门进门，放下茶水，冲茹意微微点头，便关门出去了。
　　慕长萍回望慧遥的背影若有所思，扭头问女儿，“你们怎么会请她来管这家饭店？”
　　茹意便抱着母亲的胳膊解释，“她对这儿的业务熟悉啊。而且，她还是我跟安然的媒人。我知道，你为清雯姐看不上她，可她跟沈麟君和清雯姐的事，我大概也了解，也不能全怪她。现在她母亲刚刚过世，我们没有赶人的理由。”
　　慕长萍更不满，“可你想过没有，慕家现在多厌恶她。你也是慕家的人，不怕清雯生气？”
　　“她不会生气的，”茹意轻松一笑，“不瞒你说，还是清雯姐悄悄拜托我照顾她的。”
　　“啊？”
　　茹意压低嗓门，附耳贴上母亲，“清雯姐跟我说，她跟沈麟君的事是他们自己有问题，钟慧遥不过是催化剂罢了。可她为了慕家的脸面和利益，硬让钟慧遥背下了所有的黑锅，间接造成了钟慧遥母亲的猝死，她良心一直过意不去。所有，拜托我帮忙照顾一下。”
　　“原来是这样。”慕长萍感叹，“清雯这孩子，还是心软。我要是她，一定让钟慧遥在江州消失。”
　　茹意内心一颤，“妈，不觉得有些仗势欺人吗？”
　　慕长萍不以为意，“仗势欺人也得有势可仗。无权无势的人，卷进来就是找死。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钟慧遥可以跟江明瀚在一起，可沈麟君和慕清云，都不是她可以想的。她要敢想，这就是代价。”
　　茹意心中认同，默默点点头。
　　摆平母亲，茹意走进父亲的包间。
　　此时，麟君正绞尽脑汁地弥补自己的过失，而安然依旧一副低头受训的理所应当。
　　茹父碍于麟君的面子，又被前妻抢白了几句，这会儿也没了方才那么大的火气，可对安然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茹意只能硬着头皮开腔，“爸，别生气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说，可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
　　茹父愤然如初，“你让我体谅你们，你们结婚的时候体谅过我吗？”
　　茹意噘嘴狡辩，“我们当时想，好日子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想你应该也不至于会蛮不讲理，不让我们结婚吧？”
　　茹父手边的桌子拍得叮当响，“你还说！这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他要是按规矩上门求婚，征得我的同意，我吃饱了撑着阻止你们。可他不按常理出牌就直接把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拐走了，你说，这小子什么居心，他现在给我说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给我示威啊！”
　　“哪儿那么严重了！”茹意冲安然撇了一下嘴，“他要是给你示威，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地任你指着鼻子骂啊？”
　　“哦，我还没答应呢，你就向着，跟他走了啊，你在跟我示威吧！”茹父骂完女儿，安然又成了老丈人的弹道靶心，“你这小子，我告诉你，我不承认你，你别想拐走我女儿！”
　　说罢，茹父粗暴地抓起茹意就走，“跟我走！”
　　“爸，爸，你冷静点。” 茹意挣脱不得，只得向安然求助。
　　麟君也赶紧帮着安然上前制止，可茹父谁的面子都不给了，执意要带走茹意。
　　茹意一气之下扯开父亲的手，“好了！你不答应是吧。好，安然，我们现在马上去离婚！”
　　“啊！”安然颓然一惊，还没搞不清楚状况，就被茹意扯出了门，拽到大街上。
　　安然原本以为茹意只是气话，可她丝毫没有赌气的样子，招手就把他往出租车里塞，“他不答应，我也没办法。我们只能马上去民政局，马上办离婚！这样他就称心如意了。”
　　安然急得满头大汗，慧遥劝说茹意冷静也不管用，麟君制止也被她甩开，一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惹得周边行人纷纷驻足，聚起一个看热闹的大圈子。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海心饭店的大瓜一个接一个，吃得人们津津有味。
　　而身处旋风中心的主角们，却对此一百个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慕长萍出来大骂前夫不可理喻。
　　茹父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上前就冲茹意甩巴掌，却被安然眼疾手快，生生自己的接了去。
　　众人惊愕，纷纷称赞安然护妻好男人。
　　茹父虽被此举撼动，却依旧疾言厉色，“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胡闹，真当结婚儿戏啊！”
　　茹意为安然泛红的脸颊心疼，回身不但对父亲毫无惧色，反而义正回怼，“我没胡闹，我很认真，是你觉得我们不认真。既然怎么说你都不接受，那我们只能去离了。现在怎么了，我们结婚你不同意，离婚你也反对，到底要怎么才满意？”
　　茹父被怼得下不了台，面对吃瓜群众的眼光，不得已松了口，“好，就算你们认真。为什么非要先领证后通知我们？”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茹意直截了当，“不就是个形式嘛。你跟我妈当年离婚的时候，不也是先离了才告诉我吗？”
　　“那是我们的事。可你是我女儿，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跟我商量！”
　　“是，我是你女儿，可凭什么你要干涉我的婚事，而我就不能过问你跟我妈的婚事了？你们没告诉我一声就把婚给离了，连我苦苦求了半天都于事无补，你们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好啊，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先结婚，再告诉你们。我就要你们好好体会一下，我当年忽然听说你们离婚是什么心情！”
　　“你，”彼时彼刻亦如此时此刻，茹父无话可说，又伤神悔恨，“你，真气死我了！”
　　安然见岳父有些抬不起头，刚想开口，“茹意，其实——”
　　“闭嘴！”茹意不客气打断，“他没承认之前你还不是女婿，这里没你说话的地！”
　　呵斥了安然，茹意回头又禁不住泪花滚滚，“爸，干嘛非要为难我们呢？他连我的样子都不知道，却苦苦等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又对我百依百顺，你就不能为我不要怪他吗？”
　　茹父长叹一口气，无奈转身进店摇头，“嗨，我不管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