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马力乔亚的魔鬼》約單查

65、第九章 万象更新

　　就浩浩汤汤的大洋风光来说，不枉“阴森岛”之名，克拉伊卡那的确是很突兀的存在，突兀到远从几十海浬外就能看见凝滞在岛上空的黛黑积云，就像一座蒙受死神垂怜的不祥之岛。
　　海风拂面，吹散三千发丝，维恩伫立船头远眺水面墨山，登徒子临终之言犹盪耳畔。红眸微黯，或许比起太阳，她更喜欢无尽黑夜。
　　淡淡女香顺着海风滑过鼻尖，椅座上，帽簷下，金光灿灿的鹰眸览尽所有，唯映一抹心事重重的纤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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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维恩擦干秀发走出雾气氤氲的浴室，目光落在即便收十过还是呈现爆炸状态的床铺，不禁逸出低叹，一定是因为衣柜不够用的关系，才让这堆新衣有机可趁，如此气焰嚣张的躺在她床上。
　　失去了栖身之处，维恩只得穿着绒毛拖鞋到小客厅去与五大袋书和套着琴袋的大提琴相瞪，又瞄了眼新买的咕咕钟──她还是习惯一种有东西可看的明确感。
　　晚上十点五十一分。
　　自下午回到岛上后，她先是将新添的行头拉回房里，再马不停蹄的奔往索隆所在，稍稍指点了他见闻色的精髓，经鹰眼提醒才惊觉时间已晚，又匆匆回来用完晚餐，之后便一直忙到整顿结束。
　　维恩在房内走了一圈，看着原先冰冷无趣的线条脱胎换骨成了专属她的天地，不免瑟瑟得意起来。
　　怡情养性的挂划随眼可见，设计简约的壁架上摆了几个讨喜的玩偶和小盆栽，还有些装饰小物，这些全都是从市集搜刮回来的。
　　临近床旁，她步伐一顿，注意到床头矮柜上的天马弔饰，牠乌亮的大眼澄湛，唇线柔柔弯起，左前肢优雅曲起，安安静静的立着不动，一双气势十足的美丽白翼好似只消轻振就能翱翔天际。
　　只要随身携带，就可以寻得如意郎君……吗？
　　某张英气勃发、神情寡淡的脸庞跃入脑海。
　　瑰眸微敛，维恩自嘲的摇散了影像，她这是怎么了，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更何况眼前还有碍眼的针刺必须拔除，该死的世界政府……海军……库赞！
　　她捏紧右拳直到指甲深陷柔软的掌心，清秀的眉眼染上一层愤世嫉俗。
　　“叩、叩！”
　　清脆厚实的敲门声缓缓响起。
　　“很晚了，什么事？”她定定望着天马，牠依然挂着圣洁的微笑，一点儿也没沾上自己黑暗的心绪。
　　“维恩，有样东西我想给妳看看，”佩罗娜绵软的嗓子饱藏了兴奋与期盼，“可以来我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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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在石壁上的三叉烛火替阴森的走廊点上些许暖意，维恩从容跟在佩罗娜后头，虽然两人彼此是隔壁邻居，但还是有一小段路程要走──城堡实在是太大了。
　　“锵锵——请进！”
　　踱进佩罗娜宽敞的主卧，维恩双眼睁得老大，整个人就像是来到另外一个国度──满满的娃娃充斥于床上、地上与每个角落，青春粉嫩又可爱的布置风格，和门外单调乏味的灰暗景致形成强烈对比，甚至还能看见空气中隐约飘浮着梦幻的粉红泡泡。
　　丝毫感觉不到维恩的震惊，佩罗娜将她带到同样充满少女风格的客厅，表情有掩不住的雀跃，“妳看！”
　　她随意拿起矮几上几张凌乱的设计图细瞧，赫然明白小佩在市集买一大堆布是有其道理。
　　“这是……娃娃？”
　　“呵囉呵囉呵囉，没错，这是莫利亚大人，库玛西的我划到一半，怎么样，可爱吗？”她一双灵气大眼眨得起劲，涂抹口红的唇瓣忍不住上扬。
　　“挺不错的。”
　　维恩微微一笑，虽然现实中的月光莫利亚长相跟可爱完全沾不上边就是。
　　“妳要做一个吗？我可以教妳！”
　　“不必了。”
　　虽然两人已经是朋友了，但面对佩罗娜的热情，维恩还是有点吃不消，她还是比较喜欢跟自己独处，况且她也没碰过针线……
　　没碰过……吗？
　　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微微蹙眉。
　　见维恩神色冷了下来，佩罗娜也不敢多问，便率先飞到门边，语调故作轻快。
　　“好吧，那我要去替明天的早餐备料了。妳要一起来吗？很有趣的！”
　　一听到关键字，维恩眉头的阴郁一扫而空，还给自己皎洁的笑意。
　　“嗯，好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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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岛屿西南朝东北眺望，遗迹的分布亦趋零散，原始森林的密度也愈高，但多年前蔓延全境的战争遗毒实在太过深远、战况实在太过惨烈，就算是北方未曾开垦过的迷雾森林，也能见到生锈的盔甲刀剑。
　　当然，有武器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人鬼狒的身影，唯独东边例外。
　　一座谜样巨石阵中，米霍克正在进行夜间例练，神情专注认真，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沉重异常的刀柄，随着动感的身姿划出一阵阵目眩神迷的刀舞。
　　突然，他跃地而起，腾空转了半圈，墨色刀刃优雅横扫前方，强烈风压激得远方的巨石群身上乍现一条细长平直的沟壑。
　　一切都是如此悄然无声，连颗石子滑落的声音都没听到。
　　鞋尖轻点，扬起略微潮湿的尘埃，密佛格身躯挺拔的朝石群走去，平静无波的利眸细细观察自己的成果。
　　“切口平整，深一公分。”
　　长有薄茧的长指轻抚过粗糙石面，他还算满意的勾起嘴角，乱刃造成夜乌亮的刀锋极利，却也非凡人可驾驭，先不说刀身极沉，拿不拿得动得凭本事，就算拿起了，砍得歪七扭八、七零八落也是常有之事，虽说他只消一挥便能激出夜完整的力量，但他更重视细腻的刀法与控制的灵活度。
　　夜是头难以驯服的野兽。
　　结束练习后，米霍克捞起摆在石阵另一端的毛巾拭去汗水，往索隆的方向望了几眼，他悉心栽培的弟子还在日以继夜的修行。
　　青出于蓝，能不能胜于蓝，操之在己阿。索隆，我会在最强的位置上等着你，等着你打败我。
　　他抖了抖折叠整齐的衬衫穿上，迈开笔直的长腿返回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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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临近午夜，米霍克带着水雾踏出素雅的大浴室，长指稍微将湿润的发丝往后梳，走向古典偌大的客厅，斟了点酒啜饮几口。
　　坐进深红色的皮沙发，他一只手肘舒服搭着扶手，洗去满身疲惫的他模样轻爽，绣有金线的绸缎墨袍衬得皮肤益发白净，托出高贵不可亲的气质，腰际的绑带略松，结实的肌理若隐若现，修长的金目暗藏心思。
　　有维恩在，照目前来看，索隆只需要花上两个多月就能娴熟霸气的使用要诀了。
　　笑意如流星滑过琥珀色的眸，维恩把索隆砸得唉唉叫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俨然是行斯巴达式教育，居然选择用小石头而不是木棒当作教具，如果索隆不想天天讨皮痛的话，他就得加紧练习见闻色了。
　　“噗噜噜噜噜噜──”
　　铃声响起，米霍克持着水晶杯朝电话虫瞄去，都这个时间点了……该不会又是……
　　咔嚓。
　　“喂？”他淡淡应了声。
　　“米霍克，是我是我，香克斯阿。”
　　米霍克睐睐桌上的电话虫，牠的脸这次终于没有酒醉的样子了。
　　他略微扬眉，这家夥真难得。
　　“我知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哎呀，久久打一次电话给你，你还是这么冷漠。”
　　香克斯口吻透出委屈，不过电话虫的表情显然不痛不痒的，甚至还有些盈盈笑意。
　　其实你喝醉的时候还满常打来的，米霍克在心里嘀咕着。
　　“不说这个了，新世界这里最近传出了一点风声，有个针对小维恩新创的军团，他们自称‘猎魔士’。我担心他们的爪牙会延伸到前半段去，你可要提防点阿。”
　　小维恩？连招呼都还没正式打过就叫得这么亲腻了？
　　某人的俊脸出现了几条黑线。
　　“嗯。黑胡子那边如何？”
　　比起那不成气候的小组织，他还宁愿多听点这种比较有挑战性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据说是在庞克哈萨德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正不好呢，倒是多弗朗明哥……”
　　“怎么？”
　　“你还记得在庞克哈萨德发生的事吧，他可是派他的手下去跟海军抢人阿，一定是知道些有关于维恩的消息，绝对没我们想像得那么简单。”
　　气宇轩昂的眉宇拧了下，单单想起桀骜不驯的邪恶笑容与浑身暴戾的气息，就足以让他心生不快。
　　他还记得那天七武海会议上发生的一切，包含维恩如镜般支离破碎的面目。
　　当时的她宛如一朵高傲又冰冷的蔷薇，要是有人想采摘，便毫不留情的刺伤他人，可现在不同了。
　　维恩无暇的笑靥在心头盛放，流金淌过米霍克眸底，簇起一阵暖意。
　　“我知道。”
　　“阿，对了对了，你那边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事了。”香克斯笑容敛了些，“自从萨卡斯基把海军本部调来新世界之后，我们可多了不少小麻烦，你可别让他又搬回去。”
　　“你这句话有很大的矛盾。”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在替你还有小维恩着想。世界政府和海军没捉到其他天龙人的眼中钉可不会善罢干休，行事低调点总是方便。”
　　米霍克安静了几秒，“每次都喝得醉醺醺，脑袋倒是颇好的。”
　　“哈哈……”香克斯不以为意的笑，“还有还有，我家船医要我问问小维恩的情况。”
　　他薄唇轻启，低磁的嗓音渲染一室。
　　“情况跟先前比起来好一点，不用担心。”
　　“是吗，那就好。”
　　简单的聊了一下，米霍克挂上话筒想往空杯倒点红酒，酒瓶掂在手心里却异常轻盈。
　　没有任何踌躇，他换了身居家服，迈开长腿往厨房而去。
　　一抵达厨房时，米霍克鹰眸微缩，整个人僵硬地立于门前动也不动，像尊完美的水晶雕像。
　　龟裂的石砖、焦黑的流理台、碎成残瓦的锅碗瓢盆……凡是他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惨不忍睹，谁能告诉他，他不在的几个小时内，是谁对他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厨房做了这些好事？
　　很幸运的，米霍克在某个乌漆抹黑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佩罗娜。”他强扼怒气，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硬挤了出来，“是妳！”
　　“不是……不是我用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佩罗娜慌慌张张的摇手，白嫩嫩的脸蛋东沾一块、西沾一块脏污，看起来狼狈非常，她精致如洋娃娃的眼睛盈满畏惧，完全不敢面对眼前怒火中烧的男人。
　　“除了妳会作菜，还有谁会来厨房？”他低沉的声线悦耳动听，却吓得佩罗娜面如土色。
　　“维恩！是维恩！”
　　“维恩？”米霍克一愣，她怎么会……
　　“对！我只是请她先把牛肉退冰，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把肉放到瓦斯炉上，然后……然后……”
　　“然后？”在话甫出口的同时，他心里的底牌已然揭晓。
　　“加热。”佩罗娜含糊不清的小声回道，但听在米霍克耳里就像坐在摇滚区一样清楚。
　　一股寒气从小萝莉的脚底直窜头顶，就男人喜怒不形于色这点而言，她知道鹰眼真的动气了，不禁替维恩捏了把冷汗。
　　怎么办！鹰眼有很严重的洁癖，当初飞来这座废弃的城堡，她还纳闷怎么会纤尘不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每天都会打扫环境，从一楼开始扫到顶楼，就连窗户的小沟沟也不放过！
　　“到底要怎样加热才能把厨房弄成这副德性……她人在哪里？”
　　米霍克困扰的捏了捏眉宇，语调依旧平静无波，听在佩罗娜耳里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呜呜……要是维恩被赶出去的话，她也不想住在这里了啦，莫利亚大人快来救救她！
　　“在……应该在书……”
　　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却哪里还见得到鹰眼的影子，徒闻要她离开的话语在耳畔回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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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行走在曲折的长廊，米霍克随着见闻色很快来到了五楼阅览室。
　　门把轻转，他愠怒的推门而入，眼前景象却让他的脾气顿时像断了线的气球，通通飞上了天。
　　冷风缓缓摇摆层层叠叠的窗帘，维恩在沙发里躺得舒服，半阖的书掩去她的睡颜，紧蹙的秀眉却出卖她的心事；毯子仅仅盖住平坦的小腹，其馀大半都落到了黑色地毯之上。
　　米霍克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替她关了窗，伟岸的身影落在她纤细的身躯上，看着维恩因恶梦渗出冷汗的额头，他的心也好像被无形的手攫住一般，无法呼吸。
　　窒息。
　　即便他能看到她的回忆、读取她的内心，但他却不能探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梦魇，能把她折磨成这样？
　　今日归航，维恩悲伤的神色也宛若一幕不停重复播放的电影，他明知她所困为何，却无能为力，不免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却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是因为初见维恩时那种异样的情怀，还是不忍于她悲惨的过往，亦或是对她捉摸不定的模样和情绪感到新鲜？
　　理由百百种，但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
　　他蹲下身拾起滑落地板的小被，悄悄复上女人柔弱的身子，长指抹去她额上的细汗。
　　神奇的是，当他触碰到维恩冰冷的肌肤，她原先纠结的眉眼竟舒展开来，睡样好似花苞里的精灵恬静，让他舍不得打破这美好宁静的一刻。
　　厨房，还是他自己整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