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马力乔亚的魔鬼》約單查

175、【青雉x维恩】樱之雨（1）

　　和战国开完最后一场研讨会，维恩总算是从叨叨絮絮唸不停的地狱裡解脱了，她捏了捏有些发疼的耳朵，离开正义凛然的办公室。橙色的夕阳早已沉入海平线，仅剩几丝黯淡的霞光，满天熠熠生辉的星斗瞬间掳获了她的眼。
　　“居然已经这麽晚了……”
　　维恩喃喃抱怨着，来到海军应该有半年多了，她还是很难习惯被呼来唤去的感觉，好险今天开发部的进度超前，不然晚上的行程大概又泡汤了。
　　宜人海风拂来淡淡的饭菜香，夜幕低垂的马林梵多比起白天，更多了几分幸福的人情味，维恩眺望底下积木般大小的民宅，彷彿还能听见一家围在餐桌前和乐融融的谈天说地。
　　透出窗櫺的暖黄点亮了维恩鬱闷的心情，却多了几分寂寞，她从来没有和家人在如此和谐的气氛下吃顿饭，直到和库贊同住才第一次知道平凡的家常菜竟然比昂贵的餐点还要好吃。
　　不知道他一整天过得如何，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禁不住萦绕在心的思念，维恩拿出电话虫按下第一个数字。
　　“幸好赶上了。”
　　一抹身影咻地攀上栏杆，熟悉的声线随风入耳，维恩不免吃了一惊，心裡既雀跃又紧张。
　　这人也真是的，有路不走，偏偏当起了空中飞人！
　　“库贊，快下来，不然被爷爷看到又要唸你一顿了。”
　　她像个小偷似的四处顾盼，压低音量的急喊，就怕有人看到他脱序的行为。
　　“今天任务结束的时间比预期的还要晚，怕来不及接妳下班，只好抄近路了，”和一脸担忧的女人相比，库贊悠哉多了，他支着铁杆翻进了长廊，一点也不担心被发现的后果，“谁叫今晚与漂亮的小姐有约呢。”
　　维恩故作姿态哼了几声，迳自走向尽头的电梯。
　　为了要庆祝明天好不容易得来的特休，他们今晚是约好要一同外出用餐没错，这点子还是库贊特意提的。
　　她敛下眼眸，伸手摸了摸脸蛋，再碰了碰莫名发酸的嘴角。
　　她居然脸红了，而且还觉得很快乐。
　　熟知她彆扭的反应代表着什麽，库贊无奈的微笑，长腿一跨与她并肩走着，一长一短的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长。
　　“想吃什麽？去菲尼拉斯岛上的奥多餐厅好吗，那裡的香煎海兽肉很有名。”他微微弯下腰徵询她的意见。
　　“嗯……”维恩仰首对上温柔的目光，话却拐了个弯消失在舌尖上，“你的眼罩去哪了？”
　　“阿，鬆紧带突然断了，在这裡。”他掏掏裤袋递上，轻扶维恩的背坐上电梯。
　　维恩细细把玩墨绿色的格纹眼罩，它的外观显然有点年代，磨损的布料起了不少毛球，就连车线也有点微微脱落，似乎是缝补很多次，看起来一点质感也没有。
　　“肯定是平常睡太多，连眼罩都想替飞鼠讨个公道。”她夸张的叹息。
　　“哎呀呀，看来不得不找个时间请人缝眼罩才行。对了，刚才说的餐厅妳有兴趣吗？”
　　纵使库贊十分想带维恩一起去品嚐他的口袋名单，但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毕竟主角可不是他自己。
　　“我……”维恩脑中闪过夕阳西下前的美景，一家子说说笑笑的画面如同暖流淌入她的心扉，“我想和你在家一起吃饭，就跟平常一样，可以吗？”
　　没料到她会如是说，库贊挑高眉，露出连天上星辰也为之失色的笑容。
　　“当然可以，没有问题。”
　　电梯叮铃一声，亮起抵达一楼的橘光。

　　＊

　　烈日当头，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水，飞鼠怏怏不乐的站在船舵前方，抬手遮挡过于刺目的光芒。
　　真是……为什麽天才刚亮，魔鬼就要拉着他一起去遥远的迦亚岛阿？而且还说不准告诉任何人！
　　飞鼠不耐烦的叹气，要不是看在库贊大将的面子上，他还宁愿待在家裡睡大头觉，今天可是他连续执勤十四天难得的休假欸，他还想和妻子小孩一起出游呢。
　　“飞鼠中将，迦亚岛就在前方！”后方瞭望台传来侦察兵精神抖擞的报备。
　　“好，准备靠岸！”飞鼠扯开嗓子好让全船都能听见，朝身后的副手使了使眼色，“斯托卡，去请魔……希弗斯坦院长下来。”
　　即使库贊大将对她相当信任，但不代表他就得对她抱持好感，谁叫她是犯下重罪的魔鬼，脾气还不是普通差的魔鬼。
　　最麻烦的是，她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魔鬼，常常害他得放下工作随召随到，都快变成专职领路人了。
　　“是。”
　　维恩透过小小的圆窗凝望外头无垠的大海，昨晚愉快的晚餐时光令她心情大好，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就好像库贊是从小伴她一同长大的家人一样。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多麽一位体贴又善解人意的男人阿。
　　门外忽然响起小小的骚动，她警觉性的回眸，等着那迟迟未落下的敲门声。
　　“希弗斯坦院长，即将抵达迦亚岛，请您前往甲板与中将会合。”
　　“知道了。”
　　维恩冷漠的回应，她知道飞鼠对她非常反感，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避开非必要的接触，不过她才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不是生来让人断定是非对错的。
　　她的视线落到了桌上破损的眼罩，扬起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今天库贊走得很急，不小心把这东西给忘在客厅了，那就由她顺手帮个小忙吧。

　　迦亚岛的莱格镇，世上手艺最精妙的裁缝师聚集之地，同时也是成千上万匹布料流通的最大市场。
　　不知道库贊会喜欢哪一种款式？
　　随着斯托卡登上甲板，前方的飞鼠手肘正搁在腰间的刀柄上，另一手自然垂于身侧，脸上写着“太慢了”三个字。
　　“走吧，飞鼠跟我去就行了，其他人负责留守待命。”
　　维恩正眼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这样与其擦身而过，毫不犹豫地走下登船板。
　　“是！”
　　众士兵附和道，没有人发现她嘴角挂着恶趣味的笑意。
　　不管飞鼠再怎麽不喜欢她，碍于她的地位比他高、库贊的职权比他大，他还是得乖乖依令行事，要怪只能怪他实在不怎麽走运，居然碰上了她这个恶魔。
　　就算知道莱格镇不是那种一般规模的无名小镇，但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甫踏入热闹嘈杂的市集，眼前所见的盛况便在维恩的脑海投下深深的震撼弹。
　　高低错落的各式建筑、一望无际的商业区、万头攒动的人潮、吆喝不息的揽客声、眼花撩乱的各色布匹……
　　这……说是莱格“城”也不为过吧？
　　维恩头开始痛了起来，她最感冒的就是人挤人的地方，不止理智会被挤掉，贵重物品也可能不翼而飞；香水味、汗臭味等等奇奇怪怪的味道更是通通溷成一块，光是用想的她就快抓狂了。
　　总之，洁身自爱的她绝不可能自找罪受，否则她可能一怒之下血洗整座莱格镇。
　　“帮我找找蜜雪儿布坊在哪一区。”
　　她嘱咐一旁正在研究超複杂地图的飞鼠，迳自走到了大树荫下乘凉。
　　飞鼠在心裡翻了数十个白眼，好极了，现在还不到早上十点，他居然要挤进战力高昂的婆婆妈妈们裡，只为了一家不知道店处何方的蜜雪儿布坊。
　　如果要买布随便哪裡都可以买……香波地诸岛就有一条繁荣的商店街，魔鬼究竟有什麽打算？
　　“蜜雪儿布坊的老闆是一名享誉盛名的裁缝师，她的店裡有全世界最好的布……不过她的脾气相当古怪，只要是看不顺眼的客人就不卖，”像是感应到飞鼠碎唸不停的想法，维恩懒懒的开口，在实验室裡窝久了，她还真不习惯在大太阳底下久待，“不过肯定会卖我的，你只要赶快找到店址就行。”
　　闻言，飞鼠不开心的抖抖纸捲地图，用随身携带的钢笔画出最短途径。
　　“步行大概需要十分钟，请随我来。”
　　有了飞鼠开路，维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来到一栋门框低矮的木头小屋，而店家的低调又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跟其他新颖的店铺比起来，这一家连显眼的招牌都没有，展示窗也积满厚厚的灰尘，悬在门外的灯罩随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
　　就像是被遗忘在时光洪流裡的古早建筑。
　　“你确定是这裡吗？蜜雪儿布坊？”
　　维恩半信半疑地跨过斑驳的门槛，突然间，她彷彿踏进了不同时空，车水马龙的喧闹顿时沉寂下来。
　　裡头比想像的大上许多，室内飘着淡淡的檀香，一张工作木檯放了许多量测裁剪的工具，虽然没有开灯，不过也不会太过昏暗，天花板的角落结了几张蜘蛛网，地上甚至还有老鼠活动的痕迹。
　　她四处看望，数百种质料极好的布捲横放挂在牆上，全被悉心盖上一层透明的塑胶垫，依材质和售价分门别类摆放在不同牆面。
　　“不会错的。”
　　飞鼠摊开地图查看，心裡不住嘀咕，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来这种女人家的地方，而且还不是陪老婆来，是跟毫无关係的魔鬼……
　　唉，他美好的假日就这样没了。
　　“有人吗？我是来买布的。”维恩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大喊，清亮的嗓音迴盪在空气中。
　　过了不久，喀啦喀啦的脚步声从工作檯后方的百叶木门由远至近、不急不缓的传来。
　　喀啦、喀啦，撞击着她的耳膜。
　　喀啦、喀啦，牵动着她的心跳。
　　随着木门发出刺耳的□□，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维恩不禁睁大眼睛。
　　“欢迎来到蜜雪儿布坊，客人。”
　　店主穿着一身颜色花纹複杂而巧妙的浴衣，梳着高贵典雅的髮髻，年纪约在四十上下，保养得宜的脸庞噙着礼貌的笑靥，手持一根长长的红色菸管。
　　让维恩惊异的并不止于这身不合现今的装扮，还有她那狭长好看的凤眸。
　　她拥有一对稀有的浅灰色瞳孔，但其所映出的世界是一片虚无。
　　“妳就是裁缝师……蜜雪儿？”
　　维恩试探性的询问惹得她发笑出声，几缕菸丝逸出她艳红的唇边。
　　“这裡不是只有我吗？”她端庄的伫立在工作檯后，反问。
　　“妳可以依照这个尺寸做出同样的眼罩吗？”
　　维恩皱眉刻意忽视掉尴尬的场面，从裤袋裡掏出库贊的陪睡好物。
　　见到大将从不离身的眼罩，飞鼠这才恍然大悟维恩要求此行保密的原因，也稍微扭转了对她的看法。
　　原来没血没泪没温度的魔鬼也有人性化的一面。
　　“不卖。”
　　听见如此乾脆的回绝，维恩正要强迫她就范，蜜雪儿的脸忽地凑近，淡淡的菸草味喷到她的脸上。
　　“但妳是很特别的，客人。”
　　感觉她似乎话中带话，维恩沉默不语的回望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瞳。
　　“想要哪款布？”
　　接过她的委託，蜜雪儿用长着薄茧的指尖感受眼罩的形状和大小，笑吟吟的模样看不出先前冷若冰霜的态度。
　　“内面要不透光丝质布，外层要结实耐磨的布料，要不会起毛球的。”
　　“我卖的布都是最上等的。”蜜雪儿不愠不火的答道，听在维恩耳裡却格外讽刺，“颜色呢？铺棉要哪种质料？刺绣要什麽图案？绣线颜色跟粗细？”
　　她摸索着从抽屉拿出一本厚厚泛黄的顾客单和一枝蓝笔，纤瘦秀气的工整字迹让维恩看得啧啧称奇。
　　明明目不能视，她的字却有如沿着直尺书写般平直。
　　“客人？”
　　迟迟得不到回应，蜜雪儿顿了顿笔尖，纸上顷刻多了几点深蓝。
　　“阿，”维恩回过神来，“颜色我要……”
　　一朵乾燥玫瑰忽然顺着徐风飘入屋内，落到墨棕色的桌面。
　　“妈妈！我要送给妈妈的花！”
　　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哭啼，飞鼠小心翼翼捏起易碎的乾燥花，转身就要朝外头走去。
　　“飞鼠，让我来吧。”
　　维恩摊开掌心仔细审视压扁的玫瑰，故意提高音调，想要调戏老是扳着一张扑克脸的中将。
　　“哎呀，你用坏了？”
　　“它、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飞鼠急急为自己辩驳，拼了命挥手否认，额角冒出一滴豆大的汗珠。
　　来到光线充足的户外，街道依然是人声鼎沸，维恩顿生回到现代的错觉，路旁一个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正心急如焚的绞紧双手，无邪的大眼盈满水光。
　　“小妹妹，这是妳的花吧。”
　　维恩弯低身子，一手撑着膝盖，左手食指和拇指夹着叶柄交予她。
　　“嗯！”小女孩见到失而復得的乾燥花，忍不住破涕为笑。
　　“快走吧，妈妈还在等着妳。”维恩拍拍她的头。
　　“谢谢大姊姊！”
　　她朝维恩深深鞠躬，遂如一头小鹿奔跳离去，跑向看来神色慌张的年轻妇女。
　　“黎瑛、黎瑛！”
　　“妈妈！这是我要送给妳的压花书籤，是我自己做的！”她欢喜扑进母亲的怀抱。
　　“哇，黎瑛好棒！谢谢妳，妈妈很喜欢哦！”女人蹲下身子，视线与孩子齐高，亲亲她粉扑扑的脸颊，通身散出珍珠般温润的光芒。
　　动人的一幕深深映在维恩眼裡，好像……好像有什麽东西触动了她的内心。
　　待维恩回到阴暗的屋内，蜜雪儿空灵的灰眼睐着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麽，客人，决定好了？”
　　维恩点点头，几句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是的，就单买几匹布让我自己做吧。”
　　如果库贊收到了，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