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马力乔亚的魔鬼》約單查

172、第二十六章 屠魔令（2）

　　库贊盘腿坐在神坛之前，支着脑袋看顾飘悬虚空、红得发火的金龙坠——没错，他又回到“始祖空岛”奥里特斯，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
　　“库贊大人，您要换班吗？”
　　“不，我还能继续。”
　　他坐直身躯，扭头看着脸上写满担心的革命军成员，丰腴的唇漾起没事的弧度。自他搭船上来已经过了四天，这段期间并非只有海军为这个世界牺牲奉献，革命军也担任安稳民心的重要角色，遍佈全球的同胞跟随军队长们的指挥组成防灾小组，紧急疏散生活受到波及的民众，安抚无家可归的受灾户，为人民编织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深恐制度的崩溃会给世界带来不可回溯的巨大伤害。
　　晶莹闪烁的能量光辉围绕主星旋转，宛若声势浩大的卫星群。中央红似火的金龙坠持续发出细如蚊蚋的尖锐鸣响，乍听之下没什麽，久了却让人脑门疼痛、躁鬱不安。
　　库贊抬眸环顾，金光闪耀的雄伟殿堂看来血腥骇人，好似身处血肉包复的内脏之中令人窒息。他前几日才把鹰眼那傢伙劝回蓝海，底下有更重要的事得由他去做，至于自己待在这裡的任务说简单很简单，说困难也异常困难。
　　昭示不详的灾星悬浮半空，张扬释放鲜豔的危险讯号，库贊掏了掏听太久有些不适的耳朵，唇线浮起苦涩笑意，清瘦深邃的面庞无怨无悔。
　　他不是维恩故事裡的主角也没关係，只要能让她一直幸福下去，这就是他该做的事。

　　战火频频，砲击声不绝于耳，身披暗红鳞片的巨龙张开翅翼，昂首怒号喷出火焰，粗长的龙尾一扫，将数不尽的海兵悉数抛向高空，扬起猛烈的沙尘暴。气温酷热难耐，大地隆隆震动不已，海水争先恐后拍打岸边，局势危如累卵，似乎随时都会沉没。
　　飞鼠使用剃接连闪过胡乱飞来的燃烧树干，举起佩刀弹开夹在狂风中的锐利岩砾，趁着庞然大物被其他中将吸引过去的同时，他终于得到喘口气的时间，用手臂抹去溷合疲劳与尘埃的汗水——不眠不休战斗了十七小时，他连服装都没有时间整束，以往打理滑顺的庞克长髮毛躁分岔，熨烫笔挺、紫白纵条相间的西装沾染髒汙起了多处摺痕，就连象徵军纪的正义大衣轻轻一撢，也都能拍起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
　　四周纵横交错的尸体转眼为红莲地狱所吞没，淬炼一个又一个壮士的英魂，额际不停冒出的热汗刺痛双眼，飞鼠试着忽略不舒服的感觉，持刀举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疲惫又迷惘。
　　情况实在是惨不忍睹，他踽踽独行于荒天烈火之中，既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去何方，身后飘飞的正义彷彿随着高温起火，化成焦黑的碎片远颺而去。他就站在恶的面前，却无力捍卫世界和平，怎麽扛得起海军本部的中将之名？
　　距离上次屠魔令发动也不过两年前，那是因为草帽一伙为了搭救“恶魔之子”妮可·罗宾惹的祸，不，该说时任的CP9长官斯潘达姆愚蠢至极，竟误触黄金电话虫，让政府的直属机关“司法岛”艾尼爱斯大厅，在海军十艘军舰的无差别毁灭攻击之下消失于海面。
　　他素来刚正不阿、严守纪律，只会忠心执行本部派发的任何军令，这是他身为军人的骄傲，也是身为本部中将的榜样，可这次行动他竟莫名觉得荒唐。奉本部之令砲击政府机关，这像话吗？海军不过是政府其中一支体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断臂膀之事真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可他是本部中将，只会忠心执行本部派发的任何军令，不会提出任何异议，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看着司法岛陷入一片火海，恍惚间，他彷彿觉得正义之梦随着蒸腾的热气变形扭曲。五名中将，十艘军舰，万名菁英，砲击一座承载生灵而无招架之力的岛屿，这便是海军本部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屠魔令。
　　而如今，虽然名为屠魔令，实际上海军几乎倾尽全军战力来讨伐叛逃圣地的古代兵器，十艘、二十艘、五十艘、上百艘军舰不分昼夜轮班开火，密密麻麻的流弹炸在恶龙如鑽石坚硬的皮鳞上，开出朵朵徒劳无功的烟火。
　　据情报，天帝共有三头坐骑，金鳞终日盘桓天帝左右未曾现身，赤鳞、碧鳞两头龙最为凶悍，牠们刀枪不入、爪牙锋利，顶多就是勉勉强强能砍出几道口子；一头肆意燃烧大地，一头善于翻江倒海，不知疲乏的大搞破坏，眼下他们围捕之馀还在苦盼增援部队，希冀上将的到来能够及时为军队注入强心针。
　　眼看同袍们一个个英勇战死沙场，原先军力巅峰、壮盛排开的阵容短短不到一个星期就兵败如山倒，自信满满的将领们垂头丧气，战况陷入他从军以来的最大危机，或许这一次他们会全军复灭。
　　灰心的念头甫萌芽就被打消，翻身的地牛震得脚底发麻，飞鼠强迫自己振奋精神跨过死不瞑目的海兵，朝恶龙坚定走去，手裡剑身流转冰寒的光辉。海军是最后一道和平的防线，他身为本部中坚份子，绝不允许有半点退缩，弟兄们还在浴血奋战，只要全军齐心协力，就算对方是邪恶神话的化身，秉持光明正义的他们也无所畏惧。
　　邪不胜正，这是恆古不变的真理。
　　“飞鼠！朝你那裡去了！”
　　满脸叉痕的道伯曼大声疾呼，望着拔山倒树而来的凶猛怪物，飞鼠不再迟疑，双眼炯炯有神的握紧刀柄缠上武装色，迅如子弹冲入泰勒下方，借力使力划过皮质坚硬的肚皮，发出一阵刺耳的铿锵声——这是他们观察多日找出的弱点，但也就是稍微弱的弱点，很难造成目标多大的伤害。
　　泰勒扑棱龙翼掀起飓风，张开满溢龙焰的口腔长啸，转动硕大的兽瞳看望下方，显然这群难缠的迷你生物激怒了祂。
　　“可恶，该死的天帝到底有完没完！世界都已经残破不堪了啊！”
　　鬼蜘蛛踏着月步赶来助阵，使用生命归还操纵髮丝、持拿多把刀剑的他叼着早就熄灭的烟蒂，脸色凶残看来怒不可遏。
　　飞鼠蓦地愣神，坠入时光褪色的回忆裡，那天落日一如岛景火红，维恩孤独伫立G-1支部的断头台，强忍悲伤之色笑着抛出一句——
　　『也罢，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海军本部中将飞鼠。』
　　他那时还想不通这句话蕴含何意，直到气势磅礴、军容盛大的我方与身边围绕三头神龙，孤高立于悬崖、笑意清凉如水的天帝遥遥相对，他总算是明白了。
　　飞鼠刀握紧了些，手背青筋随着力道蜿蜒浮起，旧时同事一场的情谊在这场恶火灰飞烟灭，如今她既以天帝自居杀戮天下苍生，他也必须恪守海军保家卫国的立场，忠诚执行斩妖除魔的命令——就算是堕落的“神”也需比照办理。
　　电话虫突然噗噜噜作响，小兵紧急通知拼杀的将领们：“侦察部队报告！中将，东岸有大量的海水倒灌，地质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这座岛不能再待了！”
　　鬼蜘蛛吐掉蒂头唾骂出声：“什麽？这是第三十四座岛了，要是再撤退，消息传出去民心会不安定！”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留着一把黑鬍子的斯托洛贝里垂闭眼皮，拿着两把刀脾气温和不疾不徐说道。
　　鬼蜘蛛打定主意， “只能直闯天帝巢穴了！”
　　火烧山笑容微敛，咬着雪茄指着远方燃烧的危嶽，先一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在场五名强悍的中将两年前都曾执行毁灭司法岛，比起海上待命的中将群更具经验。
　　“等等，若是不先把这两头怪物斩杀，我们是无法抵达那座山头的。”
　　“蓝色的潜伏在海底，我们先把陆地这头收拾掉！”
　　道伯曼登高一呼，上层大气倏然膨胀爆发成一道龙焰，中将们各显神通跳开，上千度的喷射熔融了地表，盛放一朵无法浇灭的熊熊焰花。泰勒咆哮着从高空俯冲而下，彷彿是在抗议冷落祂太久，一发雷射忽然从光年之外飞来，准确命中了野蛮的巨龙，冲击力之大产生媲美核爆的滚滚黑烟，泰勒惨烈嚎叫，倒向一边压垮岩浆滚滚的火山。
　　“黄猿大将！”
　　耀眼的萤萤光子旋转组成有血有肉的挺拔躯体，中将们赶紧行了军礼。援军终于到了，他们一定很快就能结束这场战争！
　　“情况真是不乐观阿，这座岛快要沉没了哦——”
　　波鲁萨利诺一派悠哉的双手插进西装裤袋，左右欣赏险恶的炎热地形，好似此番是前来踏青郊游而不是来剿灭天帝与她的座龙。
　　泰勒低沉的吼声贯彻天地，抖落背上流窜的岩浆重新站起，搧了搧遮去半边天的翅膀喷出鼻息，被黄猿一击命中的龙鳞斑驳掉落，裸露的伤口汩汩流出金色的龙血，在火舌吞噬的大地汇聚成一池小埤塘。
　　“好可怕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龙耶——”他挑挑八字眉，墨镜底下的神情满是惊讶，指尖再度积蓄一颗充满热能与放射光线的萤黄小球。
　　“要是再击中的话，不知道会怎麽样呢？”
　　说时迟那时快，威力巨猛的鬼绿色斩击挟带开天闢地之势而来，凡经之处如闪电侵袭留下深深的沟壑，迅雷不及掩耳的扑上巨龙后背，沿着精密纹路分散成数十道钩爪，撕裂坚不可摧的黑红龙鳞，溅出浓郁的金色血泉。泰勒再度跌进土堆悠远的哀嚎，磨蚀内脏的恐怖萦绕不绝。
　　“援军到了吗？”
　　道伯曼神色稍缓，朝斩击发出的地方望去，电话虫那头的侦察兵语速急促，说得结结巴巴。
　　“不、不是！是王下七武海……『鹰眼』朱洛基尔·米霍克！”
　　纯黑的披风如帘飘舞，米霍克手持匠艺极品的无上大快刀，长腿接连轻鬆蹬过窒碍难行的岩浆火池，风驰电掣奔跑于滚烫的熔融地形，琥珀金的眼眸凝固成冰，再度挥出爆发力恐怖的飞行大斩。
　　波鲁萨利诺在内的六名海军赶忙跳跃躲避，原先站立的地方顷刻成了一片无底深渊，他们降落在或高或低的石群，鬼蜘蛛操弄髮丝缠握六把剑，和着手裡一共八把剑尖指着他，按耐不住破口大骂。
　　“鹰眼！你这是要跟海军做对的意思嘛！”
　　米霍克止步在坑口之后，阻隔于负伤的巨龙与海军之间，刀刻斧凿的英俊面容平静得瞧不出半丝端倪。他优雅轻举奢华却低调的沉重爱刀，羽毛帽簷下的灿灿鹰目犀利直视眼前众人，低沉悦耳的声线透露一贯的寡情与冷酷。
　　“杀了牠们这麽简单的一件事也能让你们手足无措。让开，不要妨碍我，否则这把黑刀就会取走你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