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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二十二章 云端之上(1) ...

  •   这场高烧维恩连连睡了一个礼拜才见好转,等醒来之时,房内陈摆无一不变,就连空间也小了许多,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规律的潮声不绝于耳,窗外厚重的云层遮挡月光,房室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海上?
      维恩有些朦胧的偏过脸,看见睡在身边的金发男人赫然清醒几分,想坐起来身体却虚软无力,就连嗓子也干涸得快要裂开一般。
      静静凝睇堂吉诃德频渗冷汗不甚安稳的睡相,维恩凝固多时的脑浆终于开始运转。这阵子发生什么事,他为什么跟自己睡同一张床?
      她微微张口却只能吐出嘶哑的气音,这下不止把他叫醒有巨幅的困难,就连窗帘飘飞的布料摩擦音也能轻易掩盖掉她的声音。
      “堂……吉……诃德……”
      维恩吃力举起胳膊推推男人宽厚的肩,殊不知像棉花糖一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男人冷汗只是愈冒愈多,宛如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就在冰冷的掌心触及他肩膀的一瞬间,多弗朗明哥像是遭遇什么极端恐怖的事倏地惊醒,双目猩红跨压维恩身上,表情陌生而可怕,卯足全力掐住她脆弱的气管,浓烈的杀戮气息将她团团包裹。
      健壮的胸膛激烈起伏,多弗朗明哥额头满布汗粒,沿着鼻樑徐徐滴落到维恩的脸,她难以呼吸,血色尽失的小嘴张阖吐不出半点声音,张大眼望着杀气逆天的男人。
      完全没有求救的机会,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给掐死,她才刚醒来不到一分钟,就要被做恶梦的家夥给杀了吗?
      维恩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双手触摸男人青筋贲起的手臂,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呼唤。
      “醒醒,是……我阿……”
      不知道多弗朗明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原先浓重到几乎窒息的愤怒与杀意转瞬收敛无踪,血丝迸裂的双瞳恢复理智,他松开差点就要拧断维恩脖子的手,一个沉重的翻躺在维恩身畔,右掌复盖双眼急遽喘着粗气。
      甫获得重新呼吸的自由,发红的指印转瞬从颈项消退,维恩泪花在眼眶打转剧咳得厉害,好一阵子才能顺口气。
      两个人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相安无事躺在同一张床上,揣着不同的心思良久良久,维恩才哑着嗓子开口。
      “像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会做恶梦阿……梦到什么了?”
      回复她的是亘古的沉寂,维恩阖眼略扬了扬唇角,她本来就不期待能听到堂吉诃德任何回答,男人却低沉开口,滑顺声线似若悦耳的乐章。
      “八岁那年我的母亲过世了,我与罗西南迪、父亲被肮脏的人类抓起来弔在墙上。我的眼睛被蒙上布条,底下炙热的火焰烘烤我的身体……恶意和谩骂像诅咒一样紧跟着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把那些阻碍我的人一个不剩的通通杀光。”
      对于多弗朗明哥的坦承,维恩倍感意外的侧脸往他瞧去,她并不了解他的过去,可如果把那张老照片加以比对,他会从圣地摔落凡间,变成如今极致冷酷残忍的怪物,有很大的原因是他父亲的关系。至于同样被挖掉脸的罗西南迪,先前的揣测如今透过他的自白得到证实,堂吉诃德罗西南迪是他的亲弟弟,也是战国爷爷最疼爱的海军本部中佐,为了阻止他而以卧底身份重返家族,海贼与海军,彼此是不容玷污的黑与白,注定有一方会壮烈牺牲。
      如果说挖去头部是死亡与憎恨的象征,那么两人皆很有可能死于他的手里,维恩对这个推论丝毫不感意外,甚至觉得如日出日落、月隐月明的宇宙法则那般理所当然。出生的血统有多高贵,受到的凌辱就愈难以下咽,失去世界政府保护的天龙人比在垃圾堆攀爬的虫子还不如,人们一次次践踏鞭笞的疼痛不止烙印肌肤,还会深入骨血,摧毁信念直到灰飞烟灭。父母的谆谆教诲在充斥垃圾的地方毫无用处,身处精神溃败、□□腐烂的炼狱里,他拼命捡十残破的自尊,怀着庞大的恨意,淬炼纯粹的邪恶浴火重生,这就是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维恩闭上双眼试图想像。八岁,看到彩虹会欢欣鼓舞的年龄,她在结满珍奇异果的花园盪着秋千,享尽世界贵族的优渥待遇,堂吉诃德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变得瘦骨嶙峋,衣物发臭破烂,身上都是遭人乱棒毒打的瘀血。瘦小的他被粗暴野蛮的弔在高墙之上严刑拷打,火光映照着他脏兮兮的脸孔,人们高举武器,把对世界贵族积压多年的恨意一口气发洩到这家人身上,而遍体鳞伤的他也扯开喉咙回吼要摧毁一切,熊熊燃烧的强盛怒火足以将这个世界为之吞噬。
      脱离天龙人身份的一族是无法在下界生存下去的,他已从这些愤怒的群众体认到何谓残酷的现实,家破人亡的他自然会追溯不幸的源头。如果说想使失序的日子回到常轨,那就只能用更强大的力量来矫正,他想要重新成为世界贵族的一列,他的父亲便成了最好的洩恨对象。
      杀害父亲后他回到圣地,却不再被视作同类,回到下界,依然被当成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对象,不被天龙人也不被人类承认的他什么都不是。既然世界不要他好过,那么,就让世界在他的掌控之下狂乱起舞吧。经过数十年,不论中间历经多少苦难,人格扭曲偏激又充满缺陷的他已成为罪恶的火种,童年的疮疤还是深深烙印在记忆大海,只等他入睡时卸下心房,闯进梦里恶狠狠的螫他一口。
      是他的父亲亲手改写了堂吉诃德的人生,将他推落了悲剧丛生的人间地狱,塑造了一个用无底洞的愤怒来燃烧世界的怪物。
      “我们的父亲似乎都不怎么样阿。”维恩看着天花板轻笑出声,眸色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妳真是被厄洛关在象牙塔里保护得很好,希弗。”多弗朗明哥胸臆震出一串呋笑,起身将维恩罩在身下,深邃的双眸与她对视,好似能一眼望穿维恩的灵魂。
      他们俩的呼吸如此接近,鼻尖几乎快碰着对方,富含荷尔蒙的成熟气息充满情慾喷吐在她脸上,维恩不自主红了耳根。
      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堂吉诃德拿下墨镜的样子,他的眉宇如自己想像一样叛逆,双眸却是安定沉稳的赤褐色,跟他桀骜不驯的轻佻模样实在很不搭。
      感觉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维恩皱皱眉心给了他一个完全没有气势的警告。
      “我病才刚好,没精力跟你瞎耗。”
      “呋呋呋呋,妳倒是还记得自己生病。”
      多弗朗明哥食髓知味的勾唇,忽地抓着维恩转了个姿势,语调低沉且诱人。
      “格林比特有很多古老植物,得到传染病的机率不低,我什么都还没对妳做,要死就等之后再死,别给我找麻烦。”
      “你……我是病人,现在这样叫什么都没对我做?”维恩气得牙痒痒的,竟然趁人之危。
      “呋呋呋呋……看来我要更进一步,妳才会对现在感到满意。”他故意凑近维恩耳畔说着,粗糙大掌轻轻滑过凹陷的背脊。
      “可以阿,等我死了。”
      “我没准妳死前,妳得给我活着。”多弗朗明哥捏紧她的下巴,带笑的眉眼流露威胁十足的警告。“这次就当是个例外。”
      维恩像只软绵绵的小羔羊只能由着他摆布,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一定早就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了。
      “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人,还有没有王法?”
      他沙哑哼了一声,心情愉悦勾起唇角,显然对维恩的抗议嗤之以鼻。
      “我就是王法。”
      维恩咬咬牙,气愤又害臊的瞋视手在自己身上慵懒游移的堂吉诃德,男人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源源不绝熨烫过来,连她的心都身不由己的烫得飞快。
      怎么感觉她成了一只猫,正在给主人撒娇讨摸?
      “我没允许你碰我。”
      “呋呋呋呋,现在看来是妳主动扑上来想讨好我吧?”多弗朗明哥噙着笑,轻柔捧着她的脸颊,拇指稍施力道的反复揉肿粉嫩的唇瓣,利用寄生丝夺去她身体的主控权,将两条细软的臂膀攀附自己脖颈。
      “我能满足妳。”他在维恩耳畔呼出灼热的气息,似爱/抚的缓慢捲绕柔顺的发梢,磁性的嗓音好似令人着魔的吟唱。
      他的话语只是轻轻一播送就能催化全身细胞,维恩努力抵御颤抖的冲动,剔透的红瞳武装层层冰凉。“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要是我死了——”
      “不要说这些废话。”多弗朗明哥垮下薄情的唇线,粗暴扯开她的衣衫将其推倒,扣住她的双手压举过头,眸底翻腾凌厉的杀气质问道。
      “为什么不臣服我?”
      维恩震惊盯着盛怒的面容,遂垂下眼帘闪避咄咄逼人的审视,他的眼神如同数十把锋利的刀将自己牢牢钉在墙壁,充满了急于支配一切的恐怖慾望,她应该要反抗的,却四肢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从堂吉诃德强烈的支配欲下,维恩瞧见了他深藏内心的恐惧,纵使本人没有察觉,潜意识却害怕失去万人之上的风光,才会摆脱不了最黑暗的梦魇。
      “不准反抗。”
      多弗朗明哥的吻不分由说凶狠落下,带着无处可发洩的狂怒碾压略肿的唇瓣,长舌强势撬开齿关勾缠丁香一同起舞,生满厚茧的掌沿着窈窕完美的曲线徐徐下滑,抬起她凝脂般的腿勾上自己腰间。
      维恩抬起小臂努力想抵挡他的进犯,无奈男女在体型和力气有着绝对性的差距,何况她才悠悠忽忽醒来不久,折腾了老半天也只是累着自己,对方根本不想罢手,甚至还有亦趋大胆之势。
      就在多弗朗明哥跨越分寸之际,维恩情急之中释放出虽然微弱,但足以使成年男性短暂麻痹的电流。多弗朗明哥浑身一震离了她,彼此唇间牵起一条贪婪的银丝,维恩静静凝望额湧青筋、眉宇冷酷的男人。
      他发怒了,而且非常可怕,看她的眼神好似下一秒就会有子弹崩进心口那般冷血残酷。
      就像野兽撕碎猎物的最后一瞬间。
      多弗朗明哥咬紧牙根右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手臂浮起一条条曲折蜿蜒的青筋,这个唱反调的女人总是能轻易粉碎他自豪的冷静与理智,还敢一脸没事的睐向他,这份与生俱来的清高与傲慢实在让人莫名火大。
      她本该与自己同一阵线,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维恩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云淡风轻回应男人背后具现的滔滔怒气,像是取笑孩子的无理取闹。如果说他的脾气是一匹暴戾的烈马,她就是执掌缰绳的乘者,稍微甩鞭就能策使其奔驰在燃烧的大地。
      他不会也不能杀了她,所以她流点血不足为惧,只要她的身心都完整属于米霍克,就算死去也没关系。
      倍感压力的视觉角力持续几秒,多弗朗明哥松开拳头重新戴上狂笑的面具,咽喉发出了然的滑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阿阿……妳是仗着我不会杀妳才这么为所欲为吧,希弗。这个表情看着很碍眼,跟那个女人一样,净是做一些自以为聪明的蠢事。”他拿出金龙坠在维恩面前悬晃。
      “离开王宫不到几个小时,就学起小人族开始偷东西……没有这个妳早就死了,应该好好感激我才对。”
      没心思玩猜谜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过分激他,维恩浅浅吸气故意忽视他语带讽刺的口气,试图表现得友善和缓一点。
      “是。所以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们现在又在哪里?”
      似乎对她的屈从感到满意,多弗朗明哥愠色渐消,收起坠饰重新躺回她身畔心不在焉的应着,粗糙的指尖沿着她身体诱人的线条游走。
      “树热,一种人树共通的疾病。至于在哪……我们现在在空岛,为了给妳一直都想要的答案,顺便参加一场拍卖会。”
      过不久兴许是腻了,他迳自翻过身背对她,低哑的音色无从辨认喜怒哀乐。
      “睡吧,明天有一场好戏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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