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马力乔亚的魔鬼》約單查

139、第十九章 王见王（4）

　　穿越一条又一条浮雕拱廊，走上看似永无止尽的回旋台阶，整座王宫彷彿世外桃源静寂无声，一路看来没几个家仆的影子。两名女仆领着维恩来到四楼，驻足在一扇深色纹路的木门之前。
　　“这边是您的房间，今后由我们负责照料您的日常起居，有需要的话随时吩咐我们。”
　　她们双手交叠于腹微微垂首，维恩好看的脸色沉了几分，浑身气息华贵寒冷，面对门扇目不斜视的启唇。
　　“不要站在我的门口，滚开。”
　　她们一致看着维恩异口同声回答。“这是少主命令。”
　　不想多费唇舌，维恩猩红的眸燃起一簇桃火瞟了她们，女仆眨眼就像中了蛊毒，不约而同的蹒跚离去。
　　解决讨人厌的监视者，维恩推门而入，殊不知里头的陈摆比她料想得好上太多，她原本以为唐吉诃德只会要人随便清出一个房间给她。
　　维恩在宽敞的房里兜转着，打量一应俱全、复古典雅的家具，说没有住过人她还真不相信——一张梦幻的公主床摆放在中央，浪漫的米色幔帐缠绑在四角耸立的床柱，正正对着一口敞开的大飘窗。石壁挂了几副赏心悦目的无框划，铺着刺绣桌巾的小圆桌叠了几本书和插满鲜花的瓷瓶。
　　这里曾经是谁的居所吗？
　　坐上床沿拍了拍铺平的被褥，维恩嗅嗅空气里淡淡的尘埃味，侧脸凝睇飘窗外的艳阳天。这里以后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一小块方隅之地，囚禁着她的自由，即便如此，就算答应堂吉诃德的条件，也不代表只能坐以待毙。
　　斜射进的光辉落在根根细腻的纤长眼帘，在颧骨拖出长长的阴影，也将维恩弧线漂亮的瓜子脸映得更加立体。她轻闭双眼接上大气密布的电流，感知转瞬笼罩整座岛，全岛资讯蓦然像讯号良好的收音机清晰不绝流入耳中。
　　维恩将注意力导向自身所处的王宫，没见着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身影，倒是听闻某处传来疑似干部的谈话。
　　“baby-5和巴法罗已经把那个女人带到楼上了，听说是从红发和鹰眼那带回来的。”
　　“妳现在就要去见见她？不先把牌玩完吗？”
　　“少主今晚就回来了，到时候总会见到面，哼……不必着急，她早晚都要知道王宫的规矩。”
　　三道男女有别的声线，同样自以为是的狂妄，维恩勾起唇弧冷笑。规矩？她倒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怀抱如此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等等，这不就有继阿扎格托斯泰勒之后，另一份她未曾使用的能力吗？
　　“天地浩瀚，宇宙无穷，看尽世间沧海，知晓流年变幻。服从因底特之名，成为我的眼，深海的全知者阿特拉斯！”
　　维恩猛然睁眼，两枚泛起萤光蓝的蛟龙印记深深刻划在深邃无光的眸中，一时之间所见版图太辽阔，她竟忘了侷限范围——多视角飞掠一条条路灯林立的街景，美丽富裕的市容钜细靡遗的展露眼底，她能看到每一栋洋房的壁砖，每一张市民的笑脸，白鸽张开羽翼，从屋顶扑棱飞翔，小猫亮出爪子，在瓦墙伸展筋骨。她甚至还能看到一座古典的环形竞技场，双目猩红的观众为台上浴血的搏斗喝采，另一边则是拔地而起的花田，一大片黄澄澄的向日葵随风摇曳，一棵古树孓然立于花海之间，景色别有一种安详恬静之美。
　　初见如此奇妙赞叹的情景，维恩兴奋不已，一股强烈的探索欲在心中蠢蠢欲动，视线如同翱翔的鹰隼飞过满是蕈石的国境，来到了一望无垠的蔚蓝海域，只看数艘海贼船在海洋的怀抱里乘风航行，拖曳起白花花的水浪。
　　不知道米霍克回到克拉伊卡纳了没？
　　心念初萌，她如一尾鱼嗖地潜进沁凉消暑的水体，只瞧绵延不绝、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和钻进钻出的热带鱼群，处处都是生机。她开始往深处游去，随着愈潜愈深、愈潜愈快，四周光线转瞬黯淡下来，最后到达连太阳都无法触及的冰冷深海，物种也随深度愈来愈奇形怪状，愈来愈稀少，最后什么都没有……
　　电光石火间，她穿过鱼人岛，来到红土大陆的另一侧，再度感受到大自然的生机盎然，景象朝各方无尽延伸，直到眼眶跃入再熟稔不过的船影。
　　是他。
　　她激动破浪而出，没带起任何水花，纯黑色的风帆饱满鼓起，船首两侧的白蜡烛飘摇燐绿火光，端坐主位的男人长腿交叠，流洩出沉稳的气息，大半张英俊脸孔藏于帽簷阴影之中，背后工艺登峰造极的无上黑刀向世人无声宣示了他的强大。
　　“米霍克……”
　　多日未见的思念汹湧澎湃，维恩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伸出胳臂想引起他的注意，脚下却忽然一绊，瞬间回到了她所处的王宫。
　　她小小惊呼一声，回顾和小圆桌一组的雕花木椅，强烈的精神疲惫从脑海扩散开来，像枚弹性疲乏的橡皮筋狼狈栽进椅内。方才景象如若一镜到底，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任何卡顿，一切都跟呼吸一样自然，只要是她想见的，她能见的，通过阿特拉斯的能力全都一览无遗，而截至目前……
　　维恩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她竟只花了三分钟不到吗？怎么感觉好像历经三天一样……
　　她趴在桌上蹙紧眉心，试图减缓因能力造成的头晕眼花，三分钟换来的意志损耗实在太过巨大，不是一个能常常使用的力量，眼下她已经困得不得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凝视米霍克仅短短几秒，恰似春风习习拂过心田，在心上开满了花，这些日子反复啃蚀自己的思念黑洞都消逝无踪，就算现在身体好像是刚坐完云霄飞车一样恶心反胃，感觉也都值得了。
　　米霍克，她挚爱的灵魂，临行前她凭舷远远望见伫立码头的他，别离之情油然而生。他原先是个孤立不群、寡情冷意的剑豪阿，为何此刻辉煌的金目却潜藏只有她能意会的孤独？
　　明明天气爽朗，阳光普照，以往听来舒畅的浪声如今却觉哀戚伤感，两人隔着无法跨越的海洋遥相以对，谁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香克斯走上前来，与米霍克肩并着肩对她挥手送别，接着不知和他咬了什么耳朵，极富默契的同时望了她一眼，然后一前一后转身离开，两人飘逸的衣摆与挺拔的身影随着船只远行，双双消失在她的视野。
　　回忆香克斯硬是拖延出航时间的反常举动，她不禁怀疑他们两个究竟在谈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维恩昏沉沉想着，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随着白驹过隙，再醒来夜幕已降临大地。
　　叩、叩。
　　闷顿的敲门声吵醒她的睡眠，维恩从桌上爬起舒展僵硬的筋骨。窗外星光闪耀，洒了暗室一地银雪，在维恩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凉风徐徐灌入大敞的飘窗，吹得丝绒红帘翩翩飞舞，她一时竟看迷了眼。
　　挂钟忽然敲起声来，宏亮的七下回盪在静悄悄的室内，气氛之诡谲，令人浑身起了疙瘩，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
　　“今晚是每周一次的家族聚会，少主让妳前去一同进餐。”
　　门外传来女仆的提醒，如果说维恩还有些懒洋洋的，在听到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回来的瞬间，睡意可以说是烟消云散。
　　维恩打开房门，清冷漂亮的神色掩不住盛气凌人的傲慢。“家族聚会？”
　　“包含最高干部，总共十三名少主的家人都会出席，随我来。”
　　虽然女仆看来恭敬，态度却是应付了事，毫无尊重之心，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让维恩感到十分不悦。
　　“堂吉诃德都是这样教下人的吗？搞清楚妳的身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见一双镶着玫瑰的眼珠泛起惊天动地的杀意，口吻流露浓浓的警告，女仆好不容易滋长起来的一小点气焰遂转弱熄灭，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谁让她是住在“她”的房间呢，他们这些仆人向来都是这么八卦的。
　　“是……请随我来。”

　　β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好一个晴空万里。这种景象素来不符合终年黛云堆积，气候潮湿阴冷，林木乌黑干枯，天色惨绿诡谲，血日赤月各挂高空一隅的克拉伊卡纳。回到座落林间，气派雅致的英式古堡，引起米霍克注意的不是多月未扫仍干净发亮的环境，而是在餐厅长桌享受热可可的女孩。
　　“为何还在这里逗留？”他伫立门口，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按理说送行索隆之后，她应也踏上旅途。
　　“是你阿，我已经从恐怖三桅帆船回来了啦，可是没看到莫利亚大人的踪影，只找到了库玛西。”
　　粉色鬈发的佩罗娜小嘴噘得高高的，声调清亮可爱，她戴着哥德风大礼帽，身穿黑色平口蛋糕长裙，疼爱的拥抱坐身畔的巨大熊布偶。
　　凝盯这个身上有多处蓝白条纹补丁、缠绕绷带戴着口罩的东西，俨然是她自己手工缝制的放大版，米霍克微微兜眉旋步而行，不打算深究她为何又回到这里来。
　　“……随妳便吧，晚餐给妳准备。”
　　“喂！那么久没看到我少说也表达一点欢迎之情吧！一开口居然就使唤我……真是的，维恩呢？维恩妳快看看他——”
　　把佩罗娜的牢骚留在餐厅，米霍克进了主卧，将背后的黑刀挂在刀架上，摘下剑客帽到边桌斟了一些红酒，捻起高脚水晶杯吻了吻，金黄色的眸光平滑如镜，脑海却播放起一幕幕与维恩有关的跑马划面，香克斯的忠告言犹在耳，虽他早就知道她不平凡，可一时半刻没想到那里去，而这就是老友不惜延宕出航也要告诉自己的事。
　　也是，马力乔亚那些人情有独钟的动物无疑就是“龙”，这点能从自称天龙人和给予奴隶“飞天龙之蹄”的爪印模样看出，他们似乎非常执着龙和龙有关的事物。那么，能够操纵三条龙的维恩应当是他们捧在手里的宝贝，为何又会有多舛的命运？在“起源之地”集齐三条龙之后，维恩的命运又会如何？
　　纵而观之，无论世界之后会燃起多少狼烟，沦陷多少国家，他要做的很简单，只有一件事而已。
　　米霍克拿起电话虫拨号，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
　　“是我。”
　　听闻老友的声音，香克斯的面容缓了下来，徐徐勾起唇畔。
　　“哟，米霍克，你决定好了阿。”
　　“没错。关于‘那件事’我有几个想法……”米霍克蹙起凌厉的剑眉，低沉醇厚的嗓音透出不容质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