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人》担心猫

30、子安找来

　　深山的雨越下越大，冲垮不少泥泞的山路。
　　邵子安找到周倾宴的时候，周倾宴跟两只白狐狸一起，躺在一处隐秘的山洞。
　　周倾宴似乎左臂受了伤，鲜血染红了大半的身子，看起来颇为骇人。
　　邵子安当下便急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将带来的金疮药往他伤口上涂抹，周倾宴疼的咬牙低哼了一声。
　　“邵，子安？”周倾宴微微睁开双眼，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双目有些模糊。
　　邵子安握着他冰冷的双手，说道：“是，是我，我来了。倾宴你觉得如何，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周倾宴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眼神却四下寻找着，“狐狸呢？”
　　徐生抱来两只一大一小的狐狸。大的那只似乎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小的那只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一看到周倾宴，便迅速窜到了他怀里。
　　邵子安说道：“倾宴，你实话告诉我，这两只狐狸，是不是妖怪？”
　　周倾宴的双眸一瞬间紧缩，死死地盯着他。
　　邵子安立即摇手，“不不，倾宴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这时，徐生手里的白狐悠悠转醒，声音气若游丝，“他们来了。”
　　徐生吓得差点儿将手里的白狐狸给一把丢出去。
　　这特么的，怎么狐狸还开始说人话了？
　　倒是邵子安见过世面，见此情景也不慌，反倒是将周倾宴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这山上的地形你比我熟悉，你指路，我背你，咱们趁着那些人到之前赶紧走。”
　　“好。”
　　周倾宴本想拒绝，但想着他跟白狐这样的伤势根本无法挪动，便只能答应了邵子安的要求。
　　雨后的山路极滑，邵子安拖着他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并时不时地跟周倾宴说上几句话，生怕周倾宴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周倾宴趴在邵子安的背上，原本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的身子，却渐渐从邵子安的背部汲取到一丝温暖。
　　邵子安避开前面的一根树枝，说道：“我自然是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山下的那些个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我们还是先逃跑的好。”
　　周倾宴却在他的话语里察觉到什么，狐疑道：“兵？你怎知道山下的那些是兵？”
　　邵子安也不隐瞒，如实相告道：“我从宁县来此之时，便就听到传闻，说是皇帝陛下担心妖起之事，派了不少兵在各大妖怪称王的山中围剿。前几日，我想着要买桃花酥来讨好你，便着徐生下山办事。徐生回来时说山下多了好些个兵，当时我便猜到有可能是这无衡山出了妖怪。只是没曾想，此事竟会与你有干系。”
　　周倾宴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良久，他说道：“妖怪也是分好坏的。这只白狐不是什么害人的妖。我父亲之前曾经偶然救过他一命，至此跟他结缘。我家蜗居深山，不方便的地方数不胜数，白狐知晓后，从中帮了不少忙。”
　　“我明白。”邵子安说道，“如若觉得不爽利，你便趴在我背上休息会儿，就不要说那么多话了。待我们渡过这一关，回到家中你再细细说给我听。”
　　“恩，我知晓了。”
　　周倾宴不再说话，趴在他背上闭眼休息。
　　他也确实是累坏了，昨日看到小狐狸带着一身斑驳的血迹来找他时，他吓得连最基础的思考能力都没了，匆匆留了张书信便跟着小狐狸来救白狐。
　　白狐那时候已经被人控制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尤其是腹部的箭伤最为惹眼。周倾宴想了好多法子才最终将人救出，可自己也因此被划伤了左臂，失血过多。
　　邵子安的背很温暖，周倾宴闭着眼，最后竟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眼时，他们已经快到山顶了。
　　白狐变成了人形，怀里抱着心有余悸的小狐狸。徐生蹲在一边，正颤抖这双手帮他包扎伤口。
　　周倾宴被邵子安抱在怀里，姿势有些暧昧。
　　邵子安见他醒了，小心着他的伤口问道：“渴了还是饿了？要不要吃些什么？”
　　周倾宴先是摇头，可见邵子安身边的几个野果时，又忍不住舔了舔双唇。
　　邵子安见状笑了笑，拿了一个野果给他，顺带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了出来。
　　“这些是徐生准备的，虽然粗糙了些，但总比没得吃好。等我们这次逃过了这些兵，我便带你去山下吃桃花酥，可好？”
　　周倾宴咬了一口野果，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邵子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以前那个说三句怼十句的纨绔子弟，难道只是他的错觉么？
　　正讶异着，邵子安继续道：“你也不必担心，想来这山上地形险峻，那些个兵是不会追上来的。”
　　“是么？”白狐冷笑一声，“邵公子一个口一个‘山下的兵’，原是邵公子早知道有兵在山下集结了，为何不早点通知我们？”
　　徐生被忽然出声的白狐吓了一跳，手下轻重没掌握，疼的白狐倒抽一口凉气。
　　“不长眼睛的么！全往着我伤口上摁？”
　　徐生赶紧道歉，“对，对不住，刚刚手抖。”
　　白狐冷哼，狠狠瞪了他一眼，算是不与他计较。
　　邵子安见状，不悦道：“卓公子是在怀疑邵某什么吗？当初没有将消息第一时间告知各位，实在是因为邵某不知卓公子竟是妖。再者，北堂羽乃是大乘国鼎鼎有名的征战大将，年纪轻轻却战功无数。我邵某只是宁县一方商人，如若不得已，是万万不愿与官场上的人发生冲突。”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倒是说得轻巧。”
　　白狐却不领情，转向正在吃东西的周倾宴，说道：“倾宴可是听到了？这位邵公子嘴上功夫可不是盖的，以后若是哄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万不可轻易跟人跑了，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周倾宴呛了一口，面红耳赤道：“卓公子莫要取笑我，我与邵公子只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
　　邵子安听到这样的回答不乐意了，拉着周倾宴的一只手便开始腻歪：
　　“倾宴，我是那日与你说的还不清楚吗？我是真的心悦于你，当真想与你过夫夫生活。再说了，在这深山避世隐居自然是好，可你当真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领你去外面游玩一遭，玩够了，便陪你隐居深山，可好？”
　　周倾宴面色平平，没有答他的话，只是眸色间略带深意地转了转。
　　邵子安见他这样有些急了，继续道：“还有你那几个弟弟。你可知，寻常人家的孩子，五六岁便开始进学堂念书了。念几年书，写出来的文章若得了夫子的首肯，便可上京参加科考。若是考中了，便就能有一方作为，造福于民。”
　　这话倒是实打实地说尽了周倾宴的心里。
　　当初周义彬跟何粟私奔，隐居深山，实在是无奈之举。
　　周义彬说到底还是个书生，从小便就深受夫子传业授道，认为男子读书最终就是为了考取功名，为皇帝分忧，为百姓谋福。
　　到了周倾宴这一代，这样的思想仍不曾变过。
　　更何况，周义彬平时在教他们读书习字时也都是将这种读书为民的思想贯彻到底。
　　这边周倾宴正思考着邵子安说的话，那边受伤的白狐却忽然站起，面色惊慌地朝他们这边扑来。
　　“倾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