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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男狐狸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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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贤弟,其实今日来贤弟这里,主要是为昨日之事致歉的。”
周倾宴一听,慢慢放下茶杯,但看邵子安要说些什么。
昨日的事情他确实恼火,但今日邵子安会来道歉,他却是未曾想到。
“愚兄特地寻了些上好的物件儿,如若贤弟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说着,招来跟随的小厮,将特地挑选的礼物奉上,一套精致的凤花雕纹瓷器,一只上好的紫羊毫太仓小楷(一种毛笔)。
那套瓷器周倾宴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倒是旁边的这只小楷,周倾宴拿起多略了一略。
笔毫处用的是五紫五羊的紫羊毫,笔锋锐利,饱满圆润,吸墨性强,使用起来柔儿不软,玩转流畅,富有弹性,倒实在是商家不可缺少的记账工具。
想到前几日邵子安送他的那一方洮砚,周倾宴笑道:“邵公子果然有心,这太仓笔挥洒自如,经久耐用,素有‘笔颖之颖技甲天下’之称,小楷尤是著名。从楂笔至圭笔,均是价格不菲,这只……怕是值不少钱吧!”
料想不到周倾宴对这支小楷的评价竟会如此之高,邵子安心里欢喜的同时,面上也带着几分悦色。
“都是些用的东西,用的称手自是最好,价钱什的,便就不重要了。”
果真是所谓的大户人家!
周倾宴心里冷笑一声,随后将那只小楷放回盒中。
一提及生意场的利益,便就出手如此阔绰,想当年他初来这宁县,为了弟弟们能吃一口饱饭趴在地脚下苦苦乞讨时,都未曾见他扔下半个铜板。
“邵公子客气了,其实昨日之事也是周某不对,不该提及儿女情长之事,惹得邵公子不快。”说着,看了一眼身边小厮捧着的礼物,推拒道,“所以,邵公子不必如此破费,这些东西,那是拿回去吧。”
“贤弟这是不领愚兄的歉意了?”
“本就无歉意可言,何来领一说。”
邵子安的面色有些挂不住,这周家个个都是这样。
周倾离得理不饶人,嘴上功夫不是欠的,想不到这周家大哥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也是个倔脾气。他邵子安已经头低到胸口处这般委曲求全,这周倾宴还这么摆谱,未免也有些太不识好歹了些。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但面上却不显现出,毕竟生意还是要做下去。
“贤弟这般说,倒是显得我邵子安有些强人所难了。那不如这样如何,就当是今早上周二公子救下我家君儿的谢礼,同时也代我向周二公子说声抱歉,今日是我岳母唐突了,还望不要见怪。”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周倾宴要是再推脱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只能笑道:“如此,那我就替倾离多谢邵公子的美意了。”
“贤弟客气了。”
邵子安看着周倾宴身边叫做来福的下人将礼物收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也就送个礼而已,搞得跟做贼心虚一样。
周倾宴则是面色淡然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右手拿着白绸扇在左手心里轻敲,便就知道,这人怕是又在算计着什么了。
果然下一刻,邵子安喝了口茶水,问道:“昨日我来此,倒是见那说书人张生在,不知今日为何不说了?”
周倾宴也未抬眼看他,回,“昨日张生说了一天,嗓子吃不住,今日便就让他歇息了半日,下午才出来。”
“哦?如此说来,这张志云还在贤弟府上咯?”
“这是自然。”周倾宴轻轻放下杯子,邵子安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能猜出八九不离十,但还是佯装不知情地问道,“邵公子这么关心这张生,是有何事需要交代的么?”
“交代倒是没有事情交代,只是听说这张生消息灵通,四面八方的事情更是打听得比常人清楚,所以,想找他问些东西罢了。”
周倾宴心下了然,嘴角弯起一丝小小的弧度。
“既然邵公子有事问张生,我倒是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带邵公子去见见他如何,有何事情,二位坐下慢慢谈便是。”
“哦?可我听说那张生脾气古怪的很,不知贤弟是如何请的他来的?”
周倾宴笑笑,“再脾气古怪的人,也都有愿与不愿之时,但看缘分吧。”
未时一刻,太阳正是毒辣,周倾宴端着冰镇了的酸梅汁到后院儿,还未推开房门,便就听到里间儿摔东西的声音。
“……真真是个狐狸精,多年前如此,多年后还是这般,这简直,简直……”
“哐当”一声,当又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周倾宴无奈摇头,他这二弟,脾气还是这般暴躁,也不知是随了谁的。
“好了,再摔下去,到头来心疼还是你自个儿。”
周倾宴推门而入,挑了块儿还能摆东西的地儿,将冰镇好的酸梅汁给放上。
“浸在井水中已是两个时辰,我方才尝了一碗,清凉酸甜,好喝到想吞舌头,要不要尝一口?”
周倾离刚砸完一屋子的物件儿,此刻正脸红脖子粗,额上挂着汗,鼻子里喘着大气。但瞧着桌子上放的那碗冰镇酸梅汁,倒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砸了这半天的东西,他是又累又渴,也亏得周倾宴还记得他这个弟弟。
“哪有哥哥你这般形容的,还吞舌头,也忒吓人了。”
说着,顾着脚下的杂乱走到桌前,端起酸梅汁就是一顿咕咚,直到一碗冰镇的汁水都下了肚,这才舒爽地长叹一声。
“果真好喝得紧。”
周倾宴笑了笑,如同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今日之事,哥哥做得不对,与你说声对不住。”
周倾离脸色垮下来,“哥哥是说那个邵子安吗?”
“不管是谁,邵子安也好,他岳母也罢,哥哥应当站在你这边,不该呵斥你的。”
周倾离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即回话,片刻后,忽然抓住他的手,问道:“哥哥,问你个事情,你得老实回答我,”
“何事?”嘴上虽是这般问着,但周倾宴心下已然猜出周倾离想问的是什么。
果然下一刻,周倾离问道:“哥哥你,对邵子安,还有感情么?”
“感情?”周倾宴苦笑,“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我便是瞧着那邵子安不顺眼!邵子安给我周家带来的伤痛还少么?凭什么现在又来惹我兄弟不痛快!”
说及此,周倾离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狰狞,“哥哥你要知道,当初若不是他勾引你,爹娘也不会气的病死,我们兄弟四人也不至于辛苦从云南千里跋涉来到这宁县,更不会半路遇上劫匪!倾河的身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羸弱!都是因为邵子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只男狐狸!若不是他,哥哥你怎会心碎至此,若不是他,我周家怎会流落至此!若不是他,我,我怎会……都是他都是他,全部都是因为他!我恨邵子安,我恨他!恨邵家!恨那只男狐狸!”
周倾离说着,额上青筋暴突,本是俊美的一张脸,此刻满目狰狞,双眸蓄满泪水。
“倾离……”周倾宴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握住他的手,随后倾身上前抱住他,“倾离,哥哥对不起你……”
周倾离猛地一抬头,目色腥红,咬牙切齿道:“哥哥你是何意思?你还爱着邵子安?还爱着那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