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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次日一早,柳幕彦便只身一人来到了陈道真的院子。
      见陈道真房门紧闭,守门的弟子左右踌躇不定。
      柳幕彦也不为难他,一撩袍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道:“我就在这儿等他。”
      弟子不敢造次,只好站在一旁盯着他。
      房间内光线昏暗,唯有浅浅的光亮从窗户中透进来。
      景霁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听见动静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揉了揉眼睛咕哝道:“一大早的谁在外面。”
      陈道真亲亲他的额头,哄道:“几个不守规矩的弟子罢了,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
      景霁眼皮子快合在一起,他伸了伸脖子,迷糊着噘起嘴唇凑了过去。
      陈道真轻轻一笑,含住他的嘴唇亲了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亲热,唇齿相缠发出粘糊糊的声音。
      昨夜两人因为这个闹到半夜,倒是叫少年得了些新鲜的乐趣。
      忽然就见景霁猛的睁大眼,他快速推开陈道真,说道:“是我师父的声音。”
      陈道真脸色一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少年匆匆下床穿好衣服就往外去。
      景霁推开门,就见柳幕彦坐在石登山眯着眼冲他微笑。
      少年脚下一个趔趄,神色慌张的在原地站住,小心翼翼的打量柳幕彦的神情。
      柳幕彦冷笑着道:“平日里真是宠坏了你,什么祸都敢闯,给为师过来。”
      景霁苦着脸走过去,讨好的冲柳幕彦笑笑。
      柳幕彦伸手在他额头上打了一记,骂道:“跟我回去,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景霁皱皱鼻子转头看去,陈道真衣冠楚楚的站在房门前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景霁冲他扁了扁嘴,陈道真安抚般的笑了笑。
      景霁一路跟着柳幕彦回了房,几个师兄弟此刻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练武,见景霁回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敢多言。
      等景霁跟着柳幕彦进房,林子宵才担心道:“师父会不会打骂二师兄啊?”
      孙策“嘁”的笑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看见师父真的责怪过二师兄了?也不是第一次闯祸了,人没事不就好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到现在怀古剑法第三式还练不好,你这样什么时候出师啊?”
      林子宵闷声不吭。
      这时,陆臻道:“都别说话,好好练功。”
      众人齐齐闭上嘴,专心的蓄纳真气。
      柳幕彦皱着眉:“这么说,引你进去的是个剑客?”
      景霁摸摸下巴,摇头道:“虽然他拿着剑,但我注意到他手心的茧子与我不同,而且比起剑法,他更擅长拳法或者刀法。”
      柳幕彦斟酌了一番,摇头道:“中原武林擅长用拳的只有吴尚宗,但他门中弟子似乎没有一个与你所说相符,况且他一路从满州楚家找到这里,行踪实在是有些怪异。”
      景霁小鸡啄米般的敷衍点头,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柳幕彦实在看不过去,拧了拧他的耳朵,耳提面命般的道:“你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个江湖不是你想得这么好玩儿的,有许多人并不像你看上去的这么单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景霁从桌上的点心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边吃边笑道:“有师父在啊。”
      柳幕彦叹气道:“我羲山派人杰地灵,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是因为羲山派有无数奇珍异宝武功秘籍,但真的论起勾心斗角,羲山派在江湖上是绝对不够看的,你看慕容连贺武功平平,却能稳坐盟主之位十余年,这里面门门道道的绝对不少。”
      景霁不在意道:“师父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好自己就好啦,你不是说只要我不闯祸你就谢天谢地了么?”
      柳幕彦笑:“那你能不闯祸吗?”
      景霁扁扁嘴,无精打采的打哈欠。
      “还有陈道真。”柳幕彦提起这个人,脸色凝重了起来,沉闷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才认识他多久,他的本性你根本不了解,你处处以他为先,凡事都依靠他,如此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在他手里吃亏。”
      当日陈道真和柳幕彦所说一事,柳幕彦一直耿耿于怀,整件事思前想后师祖确实有嫌疑,可是无论怎么说,柳幕彦都不相信师祖会害景霁。他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彼此之间有着极为深厚的师徒情谊,景霁的身世也是师祖告知与他的。他深知师祖为人和善不拘小节,师祖一生行善,绝不会是那种心思险恶的斯文败类。
      反观陈道真,心性甚险,城府极深,绝非泛泛之辈,若说他如今沉沦情爱,宁愿放弃数百年间令江湖争抢不断的武功密宝,柳幕彦是万万不信的。他如今所做的一切,或许是因为他还不曾参透蜀中沈家的秘密。师祖曾告诉过他,沈家确实有一门独门武功,他深藏在沈家世世代代的血脉之中。因此,等时机一到,景霁自然会明白一切,而或许那也是陈道真在等待的时机。
      柳幕彦思前想后,越发对陈道真防备起来。
      景霁拧着眉望着他,闷声闷气道:“陈师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
      柳幕彦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脸。
      景霁抬头看着他,冲他嘿嘿傻笑:“当然我还是最喜欢师父了,师父别生我气了,我来给你捏捏肩膀啊。”
      柳幕彦哭笑不得,心中越发忧虑,他的傻徒弟可怎么办才好啊。

      不同于几日前的新秀比武,今日的武林大会气氛显得极其微妙。
      慕容连贺端着茶,眼角却瞟着柳幕彦,却见柳幕彦唇角含笑,身旁的几个亲传弟子也十分淡然。
      景霁十分疑惑的看了眼慕容连贺,那个密道必然是有古怪的,段鸿血在找的东西也一定与他有关。
      他趁着柳幕彦不注意,慢吞吞的走到了陈道真身边。
      陈道真笑了起来:“怎么跑过来了。”
      景霁眨眨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密道的事,慕容盟主知道吗?”
      陈道真看了眼慕容连贺,小声应道:“我命人将出口原封不动堵了起来,那个密道是前朝一个反贼所打造,打造之时便是为了逃避追兵,这个密道之中有四通八达无数个出口,等慕容连贺察觉到这个出口被人动过,恐怕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景霁恍然大悟,怪不得慕容连贺一脸坦然,原来他不知道自己和段鸿血进了那密道。
      陈道真又道:“那密道虽然有无数出口,但起初由工匠按照五行八卦所造,其后又用了一点障眼法,因此你才会在里面迷了路,你昨日出来的地方其实已经接近荆州的边界了。”
      景霁道:“怪不得呢,幸好你找到了我,不过陈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个出口呢?”他皱着眉,一脸古怪的看着陈道真。
      陈道真用手空握成拳掩住唇角的笑意,低声笑道:“我只不过是打算从那里进去找你,没想到你我心有灵犀情意相通罢了。”

      景霁红着脸瞪他一眼,又小声道:“那个慕容看上去有些问题,等会儿陈师兄你要小心些,可别中了他的套啊。”
      陈道真眉目含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柔情蜜意般的气息。
      景霁不再耽搁,偷偷地溜回羲山派的位置。
      柳幕彦随即一个暴栗敲了上去,疼的少年呜呜直叫。
      陈道真远远地看着,眼中含着宠溺的笑意。
      他身后站着一名环手而立的灰衣男子,男子扑哧一笑,小声对酒鬼头道:“师嫂挺可爱啊,怪不得师兄这么痴情了。”
      酒鬼头翻了个白眼,啧啧道:“红颜祸水!”想他小师父天资聪颖武功高强,本该是做大事的人,可如今整日里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惜哉!惜哉!
      赵裴染耸耸肩,笑道:“怎么说也该是蓝颜祸水。”
      最后一个到来的是玄音阁众人,玄音阁阁主叶挽雾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进来。他一身鹅黄色纱衣长袍,脚上的鞋子十分干净,蔚蓝色鞋面,面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端的是一个贵气逼人。
      众人齐齐朝着他看去,却见那叶挽雾毫不露怯,大方的带着笑意。
      人群中不乏有人发出鄙夷的嗤笑声,尤其是在见到他脚上那双华贵异常的鞋的时候。但那叶挽雾依旧我行我素,神色坦然,朝着慕容连贺道:“在下来晚了,还请盟主见谅。”
      赵成煜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忽然抬头看了眼景霁和陈道真,扯着嘴角笑了笑。
      慕容连贺道:“既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那在下也不耽搁了。”
      人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几个掌门面色各异。
      柳幕彦轻轻一笑,不着痕迹的挪开目光,陈道真依旧面无表情,难以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情绪。更有甚者,比如闻风楼的掌门陆展白,此刻已经嗤笑出声,满脸不屑。
      只有青山派掌门温善华十分认真的看着慕容连贺,对这个名义上的武林盟主抱有敬重之情。
      “魔教等人先前在天山一带活动频繁,如今在梧州也出现了魔教中人滋乡扰民之事。”慕容连贺道,“魔教为非作歹数十年,如今又有冒头的趋势,为了今后的安宁,老夫建议趁魔教还未成大器之前就将它连根拔起!”
      闻言,温善华皱起了眉头,他如今也已经年过六旬了,整个人极其消瘦,皱起眉来的时候天生带着一股威严感。
      温善华踌躇道:“梓山教当年确实雄霸一方作恶多端,但这几年梓山教闭门不出,已经几乎不在江湖上走动,盟主收到的消息是否可靠?要知道,这对付魔教可不是简单几句话的事情。”
      慕容连贺道:“消息自然可靠,在下是认为,当趁着如今魔教势弱,将其一并铲除,若等到魔教再次壮大,要对付他们可就难了。”
      陆展白闻言嗤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慕容连贺看向他,不禁皱了皱眉。
      陆展白挑衅的对着慕容连贺挑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之情。
      陆展白的年纪与柳幕彦不相上下,事实上他与柳幕彦也有极深的渊源。在座的门派中,闻风楼算不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但这几年闻风楼发展迅速,隐隐有了冒头的趋势。陆展白看似桀骜不驯,嘴无遮拦,但实际上心机深重,最是需要小心提防的一位。
      柳幕彦轻轻一笑,他斜斜的倚在四方椅上,手肘撑着扶手,手背托腮,似笑非笑的望着陆展白道:“陆掌门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今日本就是多堂会审各抒己见的日子,想必慕容盟主是不会计较的。”
      慕容连贺尴尬的点头,他抬了抬手,道:“陆掌门不必有所顾忌,有话直说。”他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他对魔教势在必得,但仅凭一人之力难以得手,如今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怕只怕多生事端,毕竟在场之人没几个善茬,皆不是好笼络之徒。
      陆展白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说两句。”他轻咳了两声,故作沉稳道:“先不说这魔教该不该打杀,我只说近年崛起的鬼影教,鬼影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能因为他如今暂不成气候便忽略了。”
      众人议论纷纷,连温善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慕容连贺眉头深锁,暗叫不好。
      陆展白慢条斯理道:“照着盟主的意思,我建议趁鬼影教还未壮大,先处理掉他。一来造福百姓,二来也替我们打打士气,好为铲除魔教做准备。”
      慕容连贺正要说话,柳幕彦见势打断了他,连忙说道:“在下觉得有理,这几年大家修身养性不理俗世,大概都忘了当年的魔教是何等的声势壮大,段无决当年与在下交过手,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在下绝无活路。如今慕容盟主将我们召集到此地,开口就是要铲除魔教,盟主别怪在下说话不客气,你瞧瞧这里的人,哪里还有当年半分士气。魔教日益衰弱,难道我正道武林就是在壮大吗?如今的江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盛况。”
      众人一阵沉默,几个上了年纪的更是感慨万千。
      这里属温善华最为年长,他经历了武林数个阶段,当年武林巅峰之期,魔教段无决、萧山派苍骜、无极宗陈绍夫、玄音阁叶无神还有青山派的吴弈,这些人传奇一生,在武学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大造化,在当时这些人跺一跺脚武林就能抖三抖。
      可如今,再看看坐在这里的一些人。温善华心中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柳幕彦所说半句不错,这个江湖早已不是当年的江湖。
      慕容连贺见众人士气越发低落,他心中闷哼一声,突然大声呵斥道:“越是如此,在下认为越是要铲除魔教,我等已经被磨去了脾性,难道也忘记了当年江湖中数大门派被满门屠杀,惨死魔教之事了吗?魔教一日不除,我等心中一日难安。”
      陆展白冷笑,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早就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早不提晚不提这个档口来提,无非找个借口罢了。
      然而,众人的情绪确实被调动了起来,呼应声一阵阵的响起。但响应的大多是一些小门小派,在江湖中有些地位的门派大多还在观望。
      陆展白忽然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陈少宗主年轻有为,但当年的事情恐怕并没有经历过吧,这么一想无极宗倒是很对难攻打魔教产生共鸣嘛。”
      陈道真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他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脸上露出轻浅的笑容。
      景霁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咕哝道:“这个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陈道真慢条斯理道:“此次武林大会,晚辈代替家父前来,来之前家父便训诫晚辈,武林盟主一职身负重任,威严不可侵犯。慕容前辈能担任盟主一职,是在座各位前辈当年一起做出的决定,他说的话自然代表了整个武林。讨伐魔教一事,众位前辈想的比晚辈周到,只要定下结果,无极宗绝无异议。”
      陆展白脸黑如铁,这个陈道真年纪轻轻,弯弯肠子一大堆,说来说去全是废话!
      他深吸了口气,凉凉道:“怪不得陈牧画把无极宗交给你打理,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胸无点墨的大老粗确实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陈道真含笑以对。
      柳幕彦笑道:“陆掌门在这儿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打还是不打你说个准信表个态吧。”
      陆展白瞪着柳幕彦,冷声道:“打什么打,先打鬼影教后打梓山教,否则我闻风楼绝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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