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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一百二十六章 ...

  •   秋风起,染红了羲山之巅,金黄的叶随风飘零,铺满了整片山头,蝉鸣渐弱,麻雀声起,桂花香扑朔迷离。
      一路走来不见人迹炊烟,唯有寒风簌簌,阳光摇曳。
      陆臻望着茫茫的山丘满眼沉静,仿佛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涟漪。
      晌午时分,阳光悬挂在头顶之上,耀眼的光芒笼罩住了整座羲山,景霁踏风而来,他穿着一袭白衣,衣摆随风故作,青丝飞舞,如同展翅的鸢尾,轻盈而耀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陆臻遥遥的望向他,他的师弟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年轻稚嫩,但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分明写满了从容不迫,陆臻知道,他的小景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痴笑怒骂,天真无邪的少年。
      岁月变迁,历经了沧海桑田,彼此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陆臻始终忆不起十年前他走出羲山踏入江湖时的感受,那似乎并不是他,只是活在想象中木讷忠厚的幻象。
      十年了,他耿耿于怀了十年,却不及陈道真胡作非为之后的欺瞒哄骗。
      柳幕彦教诲羲山弟子欲速则不达,武学之大成者皆历经岁月蹉跎,人生动荡,唯有持之以恒历久弥新方达武学之巅峰。
      陆臻曾经深以为然,然而他却始终没有等到这一日,当年若非陈道真年少成名脾性狡猾,小景又岂会在年少之初便被他哄骗吸引。
      成王败寇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今日一过,只有胜者方有资格侃侃而谈。
      陈道真面色清冷的站在景霁身边,他高景霁一头,挺拔的身姿隐藏在宽袍之下,两人并肩而立,一黑一白,端的是一双璧人。
      陆臻双目血红,眼神中充斥着残忍的杀虐。
      羲山派所有人都在此,他们被捆得结结实实被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全身无力脸色灰暗。
      尚华持剑站在他们身旁,几十个鬼影教的余党将他们看守的密不透风。
      柳幕笙冷笑道:“好你个陆臻,心术不正便罢了,竟还做出小人行径,你哪里像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柳幕彦怒气直冲脑门,举剑道:“孽徒,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陆臻却不看他,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景霁。
      景霁抬步上前,两人相隔数十丈,遥遥对视,他语气淡然道:“我如今就在你面前,陆臻,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
      陆臻心中一寒,苦笑道:“你如今已经不唤我大师兄了。”
      “师父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从今往后你与羲山派任何弟子皆无瓜葛,废话少说,放了他们。”
      陆臻冷下脸来:“好,既然你要与我恩断义绝,我也绝不心慈手软。”他转过身扫视一周,突然一把将苏钰宝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苏钰宝脚步虚软,面色发灰,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视线。
      陆臻抓住他的后领,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目光凛凛的望着景霁。
      “你敢碰他试试!”景霁冷下脸来,眼神中充满了阴沉的情绪,仿佛鹰隼般锐利而慑人。
      陆臻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来不曾见过发怒的景霁,他冷冷一笑:“想我放过他,当然可以。”
      陆臻掏出一把匕首,抬手扔了过去。
      景霁怔了怔,那正是当年他在武林大会上中的彩头,其后送给了林子宵的红鱼匕首。
      林子宵蹙起眉侧头瞥了眼陆展白,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冷静沉着。
      陆臻扬起手道:“这里有三百人,陈道真往身上扎一个口子,我便放一人,一道伤口换一条人命,你们不吃亏。”
      “不可能。”景霁道,“陈道真并非羲山派的人,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扯到其他人。”
      陆臻勾唇道:“你到底是没有弄清楚我今日站在这里的目的,我真正想对付的只有陈道真。”
      柳幕彦大笑起来:“好你个陆臻,你为了对付陈道真竟敢拉上我羲山派所有人的性命。枉我对你一番苦心,到头来你竟然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废物!”
      “柳幕彦,废话不必多说,陈道真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这里的人通通要死。”
      景霁放眼看去,除却苏钰宝之外,与其的人也皆被尚华的人控制住,尚华与陆臻不同,他是鬼影教的人,刀起刀落绝不会手软。
      他们只有四人,难以保所有人周全。
      苏钰宝眼神迷离,身体仿佛飘零的羽毛一般摇摇欲坠,他晃了晃脑袋勉强维持清醒,但心中却已如死灰,要让陈道真牺牲自己救他,那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景霁与陆臻僵持不下之际,陈道真竟一把捡起匕首,反手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景霁死死的抿着唇,双目发红的看着陈道真。
      陈道真拔出匕首,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迹,他抬着下巴眼神轻蔑的望向陆臻,语气清冷道:“放人。”
      景霁倏然看向陆臻,眼神中充满了令人发慌的阴冷,那像是一头困兽,在凝聚着最后的力量。
      陆臻蓦然一怔,他恍然想起当年在平山崖,陈道真也是这样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一般的压抑着身体中的暴怒。
      陆臻松开苏钰宝,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苏钰宝眼眶发红,脚步不稳的向前走去,目光凝视着陈道真久久无法挪开。
      人世间的爱恨痴仇太过复杂,是仇是怨还是恩......苏钰宝闭上眼,跌跌荡荡的走向柳幕彦等人。
      陆臻冷冷一笑,又将离他最近之人拉到身前,陈道真一言不发反手又是一刀,冷声道:“放人。”
      “好。”陆臻冷笑,“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堂堂天下第一的大魔头陈道真,最后竟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景霁手心发汗,这样下去陈道真一定会没命。
      陈道真一连在身上刺了十七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他依旧长身挺立,眼神迫人,全无半点畏缩。
      陆臻气的咬牙切齿,他要陈道真死的窝囊,而非如今这般大气凛然声势浩荡。
      他扫视一圈,一把拉起身旁的陆展白,脸上露出了阴暗的笑容。
      “展白。”柳幕彦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
      陆展白一如往昔般吊儿郎当,脸上留出不屑的神情,他抿着唇半边唇角上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柳幕彦。
      陈道真正欲动手,陆臻拦住了他道:“慢着。”
      景霁蹙眉,他听见水声滴答滴答的声响,鲜血顺着陈道真的衣袍往下滴,一滴滴打在金黄的草地上。
      陈道真面色渐渐有些发白,眉目间却依旧从容不迫。
      “陆掌门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和这群羲山派弟子不同,他的命可非你一道伤口可换。”
      陈道真冷笑:“你要如何?”
      陆臻道:“你自断一臂,我便放他。”
      陆展白低低的笑了起来道:“陆某何德何能,值陈道真一条手臂。”
      陈道真冷冷一笑道:“陆臻啊陆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然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在平山崖如何骂你?你这狗东西,连我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当年这样今日你仍然如此,如今我负伤在身,你若有点骨气,便与我单打独斗,我陈道真随时恭候你取我性命!”
      陆臻死死地咬着牙,眼神浑浊不清,手脚发颤。
      尚华突然道:“别中他的计,是生是死就此一搏,不容半点有失。”
      陆臻微闭上眼轻轻的喘息,试图平复情绪。
      突然间,只见陆展白一个抬手用手肘打向他的面门,他双手被捆,行动不便,但陆臻防不胜防竟被他打了个正着。
      陆臻随即反应过来,反身与陆展白缠斗。
      景霁瞄准时机,正欲上前,哪知陆臻仅用一招便将陆展白制服,长剑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众人大吃一惊,刚才陆臻动手之际,几人分明看得清楚,他的内力大增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陆臻,你敢碰他一下,我要你碎尸万段!”柳幕彦咬牙切齿,他紧握着剑,眼神冷冽如冰。
      陆臻讽刺一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没有中毒,我果然是小看了你了。”
      陆展白敛起笑容,淡淡道:“陈道真说的没错,你这个废物,只敢用旁门左道行事,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畏畏缩缩成不了大器!”
      柳幕彦愤恨的蹙起眉来,好你个陆展白,往日里比狐狸还精明刁钻,今日却耿直的当起英雄来了。
      陆臻气急攻心,满目憎恨道:“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
      “我死又如何,我陆展白做惯了偷蒙拐骗之事,但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牵累无辜。当年师祖救我一命,虽未收我为徒,但却教我武功育我成长,大恩大德我陆展白可用命来报。”陆展白冷笑道,“而你以怨报德,利益熏心,你犯下的孽障来世也还不清,我今日一死,下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也会为我投个好胎,他日高床软枕,不愁从头再来!”
      林子宵忽然站起了身,不顾脖子上的利剑,朗声笑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们死的坦坦荡荡,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下来!”
      羲山派弟子一个接一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朗声喊道:“我们不怕死,有本事你杀了我们,我们的鲜血洒满羲山之巅,永生永世护我羲山!”
      柳幕彦眼眶发红,扬声大笑:“羲山派有你们这样的弟子,我柳幕彦今生死而无憾。”
      空放叹息:“师父若是知道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了。”
      景霁手持天蚕玉,一步步向前逼近,他扬声道:“只要羲山不倒,我羲山派便千秋万代永世不灭,今日你杀我羲山弟子,他日我哪怕掘棺鞭尸也誓要将你挫骨扬灰!纵是血染江湖,也绝不手软!”
      尚华气的浑身发抖,他一剑斩杀了身侧的一名羲山弟子,那弟子冷眼看着他,随着鲜血飞溅头颅掉在地上,但那双目却依旧赤红的望着尚华的方向。
      尚华一脚踢开他的头颅,抬头看去,却见羲山派弟子一个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中全无半点惶恐之色。
      “你们都疯了。”尚华大吼道,“既然你们不怕死,好,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就在此时,山谷间突然一震地动山摇,嘶吼声响彻天地。
      众人脚步不稳,左摇右摆的晃倒在地。
      一头雪白的巨狮稳步而来,踏坏了无数山野植物,硕大的脑袋遮蔽天日,带来无边的阴霾。
      巨狮一掌拍向地面,伏下头来嗅了嗅鼻子。
      空放急得满头是汗,恶狠狠道:“哪个让你出来的?”
      无寿并未理他,一把捏住面前的鬼影教弟子抛向远方。
      羲山派众人大吃一惊恐慌至极,却见那大狮子并不攻击羲山派弟子,只冲着鬼影教余孽而去。
      羲山派弟子如有神助,在无寿的帮助下拼死一搏。
      无寿突然逼近陆臻,他嗅了嗅鼻子,歪着脑袋挪开了视线。
      空放道:“傻子,他已经不是羲山派弟子了!”
      无寿伏在地上摇着尾巴,太阳于他仿佛垂手可得,他吸了吸鼻子贪婪的吸收着钟灵毓秀的清甜香气。
      楚不悔在它背上被颠的头晕眼花,最后顺着毛滑了下来,急促的喘着气。
      楚慎之立刻上前,见他安然无恙,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狮子像发了疯似的往外冲。”楚不悔道,“幸好我机灵,跳上它的背跟着一起出来了。”

      景霁置身陆臻面前,眼神冰冷。
      陆臻苦笑道:“小景,你是不是非要如此?”
      “我给过你机会,如今你我只剩至死方休。”景霁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好,既然今日再无回头路,你我做个了断,哪怕我死也死得瞑目!”陆臻飞身上前道,“但若我赢了,你跟我走。”
      景霁冷笑,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道:“当今天下除陈道真之外,已无人能与我一较高下,就凭你?我今日就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陈道真,陈道真,你心里只有陈道真。”陆臻如癫似疯道,“我如今继承了鬼尊的功力,莫说是你,便是陈道真现在受了伤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小景,你醒醒吧,我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天下第一。”
      “陆臻,你疯了。”景霁不再与他多言,起身朝他打去。
      陆臻心如死灰,使出浑身解数与他交手。
      他早年修炼羲山派武功,其后又猎取闵州苏家的绝学,再后来入药仙谷习武,如今又吸纳了鬼尊多年的内力,原本是集百家之长,如今却成了浅尝辄止。
      景霁年少成名靠的便是精湛的剑术,当年他身无内力便能以剑法之精妙横扫乾坤,如今他身怀师祖绝世内力,武功之高深早已非常人所及。
      两人缠斗许久,从羲山之巅一路打到了后山,景霁只用一套怀古剑法便与陆臻不相上下。
      陆臻怒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这套剑法羲山派人人都会,你拿他与我对打,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和你交手这套武功就够了,羲山派武功讲究的是无中生有,你所学甚杂,始终无法精益求精。”景霁负手而立道。
      陆臻冷冷一笑,突然飞身朝着北山崖而去。
      北山崖与后山的铁链已断,但对于如今的陆臻而言到达北山崖轻而易举。
      景霁飞身追去,身形飘渺不定。
      陆臻在石室前站定,轻抚面前的石壁,凄凉道:“当年师父将你关在北山崖,我想去看你方知无能为力,我离开羲山派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护你周全。”
      “可是由始至终,你从来不曾护我半分,这些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妒忌成性,见不得人比你风光,你是羲山派的大师兄,人人崇敬高人一等,你不愿被人比下去。”
      陆臻苦笑,遥遥的叹气:“到最后仍然是你最了解我,但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景霁敛容垂眸,天蚕玉在他手中灵活的飞转。
      两人即刻交手,打得如火如荼,天色大变,风卷云残,乌云遮天蔽日,雷声轰隆作响,天空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景霁的内力与师祖同本同源,师祖内力之雄厚令景霁沉睡数年,如今他克化了师祖的内力,其后加以修炼早已浑然天成得心应手。
      陆臻不敌景霁,渐落下风,他恍惚间终于相信,景霁所说并非大言不惭,凭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确实难有敌手。
      陆臻心寒的是,小景对他竟无半点手软,两人生死相搏,却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他恍惚间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是很早之前,比陈道真第一次来羲山派还要早,早到小景不过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柳幕彦欢天喜地的将景霁抱回羲山派,他爱极了那个孩子,成日与他为伴,悉心照料寸步不离,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脸上眉飞色舞终日笑容不止。
      陆臻十分妒忌,他是柳幕彦第一个徒弟,从来无从比较,柳幕彦待人从不严苛,远远不如苏启胜来的严肃,他以为他在羲山派是特殊的,直到景霁来了。
      他恶毒的想,只要景霁还在一日,柳幕彦便会把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他,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师兄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趁柳幕彦不在偷溜进他房中,想要看一眼那个孩子。
      景霁躺在床上还不会翻身,手脚并用的晃动着手臂,那手臂像莲藕一般圆润,脸颊上全是肉,大眼睛乌黑透亮,见了陆臻半点不怕生,眼睛一弯便咯咯笑了起来,嘴角流下了晶晶亮的口水。
      陆臻后来又见了他几次,每每他都在笑,笑容绚烂耀眼,像是天上的星辰,亘古不变的闪烁着明亮的星光。
      他以为景霁是照亮他生命的星辰,如今他才恍然发觉,他只是站在远方遥遥望着别人的夜空。
      陆臻续起真气给了景霁最后一击,景霁正面迎对,天蚕玉势如破竹一般破开一道口子,朝着陆臻的胸口而去,
      天蚕玉穿膛而过,穿透陆臻的心口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景霁眼神闪过一丝泪光,他缓缓闭上了眼,藏起眼中的怜悯与悲恸。
      陆臻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窟窿,苦苦发笑:“你终究还是杀了我,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陈道真,哪怕他毁天灭地为天下所弃,你又岂会伤他半分,我并非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景霁背过身去,扬起脸止住眼中的泪水,他似哭非笑道:“你我之间的情分在你来信之时已经断得一干二净,羲山派开山百年,耗尽了无数人的心血,师祖呕心沥血至死不能心安,你一朝穷途慌不择路,羲山派便元气大伤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陆臻颓然的向后倒去,含恨而终,他知道小景恨他,所以便是临死都不曾听他说一句温声软语。
      景霁蹲下身,合拢他的眼帘,哽咽道:“大师兄,你别怪我狠心,待我赴黄泉那日,你若还在阴曹地府,我再去向你请罪。”
      景霁转身而去,见陈道真站在悬崖对面,不禁心头发软。
      大师兄始终不明白,当你爱的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处处为他着想,自己的生死病苦悲欢离合便不再重要。陈道真自始至终都不曾为自己考虑半分,哪怕如今身受重伤,却依旧追到了这里,不离不弃方能生死相依。
      景霁飞身离开北山崖,一跃到了对面。
      陈道真捂着胸口,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景霁上前扶住他,笑着道:“一切都结束了。”
      陈道真摸了摸他的脸颊,将他抱进怀里,艰难的发声道:“以后我们隐居山林,再也不理江湖事了,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景霁弯了弯眼睛:“陈师兄,我们回无欲之地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却见柳幕彦拿着剑出现在了后山。
      他看了两人一眼,问道:“陆臻呢?”
      景霁抿了抿唇,低声道:“弟子已经手刃了他。”
      柳幕彦喉头哽动,半晌才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他闭上眼,唇角的笑容苦涩而压抑。
      景霁道:“师父,我们回去吧,陈师兄的伤需要治疗,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您去处理,陆掌门也伤的不轻。”
      柳幕彦蹙了蹙眉,突然拦住两人的去路道:“站住。”
      景霁转过头,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柳幕彦直勾勾的看着陈道真道:“陈宗主欠我三掌,不知还作不作数?”
      “师父!”景霁一个箭步上前道,“此次我们羲山派大难,全靠陈师兄不顾性命全力相助,况且他如今有伤在身。”
      柳幕彦拨开拦在他身前的景霁,冷声道:“柳某只问你一句,还作不作数。”
      “我陈道真一言九鼎,自然作数。”陈道真擦去唇角的血,冷冷一笑道,“柳掌门尽管动手,陈某若大命不死,必然要带走景儿。”
      “好,一言为定。”柳幕彦抬起手,周身聚起真气,一掌打向陈道真。
      景霁原以为柳幕彦会高抬轻放,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全力相击,誓要取陈道真性命。
      陈道真喷出一口鲜血,他缓缓从地上爬起,费力的笑了起来:“再来。”
      柳幕彦继而再出一掌,景霁飞扑上去一把抱住陈道真,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
      “景儿!”陈道真反身抱住他,冷声道:“你走开。”
      景霁喉头发甜,适才与陆臻一战已经耗尽了他的内力,如今柳幕彦招招发狠,他竟是再无抵抗之力,只能靠血肉之躯硬撑。
      “师父,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不要打陈师兄......”景霁死死地抱住陈道真,一刻都不愿松手。
      柳幕彦眯起眼道:“好,既然你们要做同命鸳鸯,我就成全你们!”他抬手一掌打了下去,招起招落毫不留情。
      景霁气息紊乱,双眼一黑,身体发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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