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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一百一十一章 ...

  •   这一路景霁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丝毫没有心情观赏沿途的风景,较之长明州的无极宗,这里显得更加奢华一些,加之藏于深谷之中,风景更为隽秀靓丽,绿意迷人。
      邵十一推开门请景霁进门,屋里摆设典雅古朴,绣着墨荷的屏风遮住了半面光线,屋子里充斥着檀香的气味,说是待客的小楼,其实平日里无极宗鲜有客人,哪怕有也大多是赵裴染的客人。
      景霁落座后,有侍女前来上茶,之后便与邵十一一同离去。
      大门直挺挺的打开着,门口站着几个持剑的弟子,神情虎视眈眈十分冷漠,看他的眼神充斥着警惕。
      景霁心情郁结,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子上的茶杯。
      半个时辰后陈道真随之而来,还未进门就见景霁那萧瑟的模样,心头一紧,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怎么这么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陈道真在他面前蹲下,视线与他齐平,故意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哄他高兴。
      景霁坐在圆凳上,扁了扁嘴道:“可能有些困了。”
      陈道真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笑问:“要不要背?”
      景霁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脸红道:“他们会笑话你的。”
      “他们不敢看。”陈道真转过身,“上来。”
      景霁抿了抿唇,缓缓靠了过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道:“我都长这么大了。”
      “你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让我看......”
      景霁一把捂住他的嘴,着急道:“不许说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呢。”
      陈道真一手托着他,用另一只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亲了一口,“你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
      景霁靠在他肩膀上闷声笑了起来。

      夜色朦胧,唯有蝉鸣声此起彼伏,景霁推开门,缓缓走入房中。
      苏铃铃轻咳了两声,苦笑道:“你来杀我了吗?”
      景霁抿了抿唇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事到如今,你可曾知错?”
      苏铃铃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笑声,在静谧的晚上显得格外阴森古怪,“我知错了又能如何,你能把一身的功力传给我吗?你能、能让我杀了、杀了那疯子泄愤吗?”
      景霁失望的垂下眼,他抬手打向苏铃铃的额头,一掌毙命免得她再受皮肉之苦。
      苏铃铃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却清亮了起来,她缓缓闭上眼,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这竟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真真正正的谢意。
      景霁觉得浑身冰冷,他闭上眼在原处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景霁离开片刻之后,门再次被打开,巫婆子面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门口,她冷笑着走进屋子,声音低沉而缓慢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巫婆子拨弄了一下墙角的花瓶,墙壁缓缓转动露出一道门来,巫婆子走进里屋,笑容渗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外面那个死了就死了吧,你不一样,你放心吧,我老婆子一定好好的照顾你!”
      女子被铁锁禁锢在墙上,她的脸上长出了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只有一双眼睛漏在外面,粉色的罗裙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她动了动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咕咕声。

      景霁趁着夜色赶了回去,刚走进院子里便感觉到有些异样。
      陈道真只身坐在桌前,茶杯冒着氤氲的热气。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去哪儿了?”
      “去杀人。”景霁微微蹙了蹙眉。
      “杀谁?”
      景霁顿了顿,低声道:“苏铃铃。”
      陈道真冷着的脸缓和了些,他站起身道:“不早了,睡吧。”
      景霁抿了抿唇,有些摸不准陈道真是不是动怒了。
      等上了床陈道真一如往昔般从身后拥住他,十指交缠在一起,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窝处,青丝缠绕难解难分。
      “陈师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苏铃铃是你抓来的吗?”
      “苏铃铃确实是我抓来的,她敢伤你,便要付出代价。”陈道真的口气波澜不惊不起涟漪,仿佛只是对待家常便饭一样的平静。
      景霁如鲠在喉般默不作声,陈道真会变成今时今日的模样全部都是因为他,哪怕陈道真负了全天下却唯独对他付出了全部,这样的陈师兄即便成为了人人畏惧的大魔头,景霁对他也说不出哪怕一句重话。
      一切皆因他而起。
      陈道真收拢手臂,在他耳边呢喃:“景儿不要担心,无论你做了什么,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生你的气,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景霁眼眶湿润,他捻起被角擦拭眼角的泪花,随后翻过身捧起陈道真的脸,郑重道:“陈道真,无论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都会常伴你左右不离不弃,哪怕化为一堆森森白骨,也要与你一同长埋地下。”
      陈道真眼神中流光溢彩,只是一瞬他便将双眸合拢,浅声道:“睡吧。”

      翌日一早景霁去见巫婆子,刚进小院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景霁走进厨房,笑嘻嘻的喊了声娘,脚步却朝着蒸笼走去。
      巫婆子拍开他的手,笑道:“还没好呢,不准打开,这老母鸡要够时辰才入味。”
      景霁忙不迭的点头,撩起袖子道:“娘,我帮你洗菜。”
      “你别来捣乱,一边坐着去。”巫婆子低着头缓缓道,“昨天夜里......”
      景霁心中一沉,面上的笑挂不住了,眼神怯生生的望着巫婆子。
      “昨天夜里苏铃铃那小畜生熬不住死了。”
      景霁抿了抿唇,低低的唤道:“娘,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巫婆子冷哼一声,却并不接话。
      “娘,让我把她的尸骨埋了吧,她如今已经死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巫婆子沉默了许久才道:“去吧。”
      景霁寻了一处静谧安详之处将苏铃铃的尸骨埋下,用木板为她立了块碑。
      他蹲在坟头处低声道:“铃铃,来世愿你通达事理,知足常乐,有仇有怨都找我来报,万不要与我娘和陈道真再有纠葛。”
      景霁盘膝坐下,看着青青草地面色发白。
      哪怕他振振有词的与苏铃铃对峙,但他心中明白,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清楚自己的目的,他不能让苏铃铃踏出这个门口,苏铃铃若是回到羲山派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但流言蜚语总是最锋利的武器,他娘亲与陈道真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羲山派与无极宗将再无宁日。
      景霁苦笑,说什么让苏铃铃有个痛快的了断,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他自诩名门正派,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但他宁愿如此,也不愿为陈道真留下后患。
      景霁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陈道真的心情,为了护自己周全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哪怕双手浸染鲜血,造天下之大孽也在所不惜。
      天下间何时真的有善恶之分,正邪往往仅在一念之间。
      景霁站起身,望着遥遥天际道:“我如今已然分不清是非对错,但到底明白亲疏有别的道理,陈师兄惜我如命,为我负尽天下苍生,我景霁绝不会辜负他半分,我愿为他受千夫所指,哪怕断肠蚀骨也要常伴他左右。”

      一名丫鬟拿着食盒急匆匆的走过长廊,耳边忽然传来轱辘转动的声音,她脚步一软转过身去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酒先生。”
      酒鬼头转动着轮椅的圆轱辘,嗅了嗅鼻子道:“你过来,手里拿的什么?”
      三年前酒鬼头伤了腿,这些年一直靠轮椅行动,他这一生虽经历了无数风浪,但废了这双腿于他始终是个大劫,这些年他表面上变得更为沉稳了些,但实则性格越发乖张,唯一没变的恐怕是这酒葫芦依旧片刻不离身。
      丫鬟道:“宗主命厨房做了些糕点,奴婢正准备给宗主送去。”
      酒鬼头拧着眉狐疑道:“打开我瞧瞧。”
      那丫鬟犹豫的蹙起了柳眉。
      “打开!”酒鬼头拔高了音量,吓得那丫鬟立刻揭开了盖子。
      里面放着四盘糕点,每盘分量不多,但皆是精致小巧的点心。
      “我师父什么时候喜欢吃糕点了,这真是奇了怪了,下面那层也给我打开。”
      丫鬟颤巍巍的揭开了第二层,里面只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两个大肉包,此刻还热乎着,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酒鬼头脑子灵光,笑眯眯的端起那盘子,不顾那丫鬟焦急的模样,兀自笑道:“这包子我拿走了。”
      丫鬟倏地跪了下来,急道:“酒先生饶命,这肉包子是宗主特意吩咐一定要有的,你若是拿去了奴婢小命不保。”
      酒鬼头道:“别怕,我师父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拿了,叫小景自己来问我讨。”酒鬼头说完便推着轮椅走了。
      那丫鬟急的满脸通红,却只好盖上盖子向书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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