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伊修托利亚（隆穆）》囧晨昏

17、番外--观星者

　　位于中印边境的嘉米尔高原，平均海拔六千米，空气稀薄，是地球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夏日夜晚，银河悬挂在头顶，变幻、旋转，群星闪耀，触手可及。高原上有一座石塔，石塔里住着一个青年男子，和他的徒弟。

　　“滴答滴答滴…时间在流逝…”

　　三年前，一个蓝发男子光临，梦游一般，踏着清晨的薄雾，造访此处主人。穆多了一个朋友，一个比朋友更亲密，关心他的男人。他们一起研究宇宙，哲学、神学，当然，还有人与人之间不可言说的学问。

　　穆发现一本史昂留下的考古笔记，勾起他对天文热情，将石塔上下翻遍，还去了趟圣域。正是这次奇妙之旅，他带着kiki出游，结识了加隆。人与人之间，也许真有缘分存在，成长后再一次相见，激动之情滚滚而出，心跳久久不能平静。似乎…不应该与这个人交往，两人想的一样，却鬼使神差搅在了一起。

　　他陪他研究古籍，坐在屋顶看星星，不符合的逻辑的事情，发生得那么自然。人生种种，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去往意料之外的目的地。

　　“你看的这本是什么？”

　　“嘉米尔世代相传的典籍，我很在意创始那一章，你看，这幅图画的不是地球。比地球更大，更蓝，那个星系中有好几个太阳。”

　　加隆把头凑过去，看到如穆描述，泛黄褪色的纸页，恒星排列成猎户星座的形状。有学者认为地球文明起源于宇宙，加隆心想，祖先们总不至于都是额头上两个红点，没有眉毛的生物吧。

　　“宇宙那么大，谁知道，有外星人也不足为奇。你真够闲的，自己那点破事不去搞定，看这玩意有什么用？”

　　“我自己那点事…看什么都搞不定吧…还以为你比较开明，懂得浪漫，这叫理想，理想懂不懂？”

　　加隆皱起眉头故意装傻，顺势就往穆的肩头上靠，那一瞬，闪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似乎听到来自远古，嘀嗒嘀嗒，时光流逝的声音，像水滴，击穿最坚硬的磐石，改变星球的外貌。穆告诉他，很久很久以前，太空文明远胜现代，往精神层面发展，寻找生命的起源与归宿。

　　“和神话传说一样，宇宙最初没有生命，地外文明把生命诞生的那一刻称作血肉诅咒。石头开始思考，泥土蕴涵着精神，那是生命最初的形态。慢慢演化为我们，会哭会笑，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噢，那最后呢？你那本厚得跟小说一样，不会没有结局吧？”

　　穆依言翻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陶土面具，巨大的独眼，六片羽翼，类似希伯来神话中的天使。永生不死，没有性别，住在另一个世界。

　　“血肉诅咒无法消除，我们站在宇宙的一个角落，窥见不到全貌。凭借一己之见，偏颇的思考，短暂光阴中贫乏的智慧，揣度他人，看错了，便是错了…书记载着一种宇宙寄生生命，试图逆转这个诅咒，使万物超越生死。之后没有了下文，这些是书上记载的，我真想亲眼见一见。”

　　“真复杂，神经病才研究哲学，大好的青春干嘛不做一些让我们都开心的事？”

　　他搂住穆，亲吻淡紫色的长发，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忽然触碰到内心深处的柔软，又在转眼间消失不见。是啊，恒星的生命以亿年为单位，用几十年的凡俗去理解它们，可不是痴人说梦？人生苦短，这句话，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曾听到过，伴随着涩涩之意，缓缓溢出脑海。

　　穆柔顺的靠在加隆身上，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拥抱、亲吻，发生一些暧昧，超越了界限，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同样想不出不这样做的理由。这样的体验，曾几何时，生命的激情，对未来的憧憬，火花般迸发出来，让他们身不由己。

　　有那么一天，平淡的日子画上了休止符，圣域慰灵地多出几座新坟，铭刻着圣斗士的名字，伴随清风明月，坟头杂草丛生好不凄凉。穆不喜欢这个结果，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拼命奔跑，试图阻止，最终成为了现实。人类，即使掌握极深的绝技，仍然拗不过命运。

　　“你逼死了他…”

　　他面对墓碑，背对加隆，没有为自己辩解。人死了，说什么都是徒劳，越描越黑。他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不再重要，死亡赤裸裸放在眼前，和十三年前一样。那是加隆最后一次对他说话，蓝发男子怒气冲天，他的离去、报复，戳破穆对世俗最后一丝幻想。

　　那一刻，他明白了古人为什么执着于生命的始末，以及沙加所说的“苦、集、灭、道”。为什么有生命，血肉诅咒，回归虚无岂不是更好？没有爱没有恨的世界，宽阔无垠，容下自己看不清的万事万物。他淡淡而笑，迎着爱琴海上吹来的风，海浪声声拍击沙滩，传来心底某一处碎裂的声音。

　　夜晚的圣域透出少许亮光，星屑漂浮在幽暗的海面上，伴随日出，消散与无形。过往记忆遗失在异度空间，残留之物拥堵心头，难以排遣。他仰望星辰变换，圣战快要开始，一切不再重要。人类世界，时光向着唯一的方向行走，过了就不再回头。

　　海界之战结束，加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苏醒时躺在海滨废弃的小屋，下意识抚摸三叉戟戳伤的胸口。隔着绷带，一种坚硬的物质沉淀在血肉里，为他挡过致命一击。是谁呢？他不愿意去想，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他决定为撒加除去污名，回到圣域，见了女神却没有见穆。白羊座是一个道貌岸然，居心叵测的家伙，过去头脑发热，与他相处，无知岁月权当喂了狗。

　　他们擦肩而过，选择前行，穆在桫椤双树园外，护送沙加离去。冥冥中，一句被遗忘的誓言，按着既定的脚步实现。沙加走的时候，天地为之变色，圣人涅槃，三界震动。

　　加隆认为自己不喜欢穆，他们的关系，仅限某时某刻，激素控制下的冲动。那个人虚伪，刻板，假正经，怎会是自己的理想？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加上兄长的性命，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穆掉下海因斯坦堡，小宇宙从地球上消失，那个人死了？一种莫名的伤痛涌上心头，萦绕不去，似乎某个时间点，他的整个生命都为了这件事伤心，然而搜遍脑海，什么都记不起来。

　　“无聊的错觉…他的结局是自找的，我没有错…”

　　他用这话安慰自己，压住了思绪压抑不住暗涌。他潜入审判之所，冥判路尼用鞭子为死者量刑，加隆控制住他的大脑，问了一些自己不敢相信的问题。我认识穆吗？他有没有利用我，他是不是恨着我们，害死了撒加…

　　冥界无情，冥界却是干净的，一尘不染。法官的记录不会作伪，更没有说谎的理由。他如愿以偿，找回了大气层外失落的记忆，还有更早以前，穆的承诺与他们的爱情。精神世界崩溃的时候，他们失去了记忆，过往不见了，爱还滞留在原处，彷徨、迷离。

　　“我会替你看护撒加，尽我所能，到他生命终结的时刻。”

　　“我已经原谅你们了…”

　　他找回了穆的话，还有自己的声音。

　　“我愿意替他承担过失，改正错误…”

　　无畏的男人没有流泪，超越生死的时候，他已经抛弃了它们，穆也一样。他做了该做的事情，至于结果，生命不会为了任何理由停滞。面前就是死亡，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有声音在耳旁询问。

　　“你还有什么遗愿，有尚未实现的心愿要带往未来吗？”

　　加隆瘪着嘴，摇了摇头，他曾请求过波塞东，失去的东西仍然失去了。就像星辰的轨迹，交汇过一次，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驰，不再回头，执念也许可以暂缓，却挡不住流逝的脚步。

　　“未来某一天，我再遇到他，但愿不会背负别人的生命。那时候，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还他的情意吧…”

　　穆听见同样的问题，也许某一天，某一世，还会再见。如沙加所说，总有一天，我们抛开了爱恨情仇，偏见，我执，共同登上无垢的净土，以洞察世间一切真理与智慧，佛弟子的身份，相顾言欢。

　　没有喜悦没有痛苦，超脱了生死轮回，血肉诅咒，像光一样清净，从不存在而又无处不在。他微笑着融入光明，伴随着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这一天总会到来，观察星空的人知道，就像细细涓流，跋山涉水，总有一天，奔腾不息归于平静，融入平静的，浩瀚的海洋。

　　"嘀嗒嘀嗒嘀...时间在流逝..."

　　沿着人们的誓约，一刻不停，奔向既定命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