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99、Fog is not fog 99

　　从某种形式上来说，摩兰奇和埃德蒙多终于成了一个壕里的战友，而“能离雷纳德有多远就躲多远”已经成了他们目前统一的目标。

　　带着一张“鳏夫脸”的雷纳德沉默的时候更多了，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现在除了埃迪，基本没人敢靠近一步。

　　摩兰奇和埃德蒙多面面相觑，他们就奇了怪了，明明出主意定计划的人是埃迪，可为什么到最后遭雷轰顶钢炮儿的却成了他们，而且还是他们挺身上前自愿的。

　　两个人皆是被人嫌蹲墙角的可怜虫，偶尔凑在一起难免还有点难兄难弟同类相惜的错觉，连互怼都显得相亲相爱了许多。

　　“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大活人扔进狼窝里，能剩点骨头渣子都算好的，哎……可怜的Billy呀！”摩兰奇靠在墙上一阵长嘘短叹，哀声四起，搞得本来就压抑的气氛再度跌到了亲爹死后娘当家作主的惨痛地步。

　　埃德蒙多也瞪着一双连续监视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熊猫眼，“我更可怜，自从那家伙进了那变态的院子我就没睡过觉，否则出了任何一点差错，我要么被卡罗桑妮打成马蜂窝，要么……雷纳德就得活吃了我。”

　　摩兰奇斜眼瞄着他，真想对着他吐槽说雷纳德现在可没那个胃口，想了想，皆是被上帝遗弃的羔羊，还是别同类相残了。

　　自从雷纳德知道比利被帕瓦兹带走那天起他就很少说话，虽然被众多人劝阻可他依然每日叼着烟卷，折腾自己二等残疾的肺。

　　“麦克唐纳先生请放心，我和希尔先生之间的约定是一旦他确定了凯琳小姐的安全，我们就会马上按照原定计划实施营救，我相信希尔先生，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雷纳德嘴里含着烟，囫囵着忍着疼将这口烟吞进一半又吐出一半，烟刚吸进肺里时会带来一阵撕痛，但随之而来的尼古丁作用又会慢慢地将这股痛楚减轻带来麻醉感，他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动作，不在乎后果，似乎只有这样做了，他心里的痛才能有所缓解。

　　他没办法平静，没办法在明知道比利对帕瓦兹恐惧至极的情况下还能故作理智地赞同其他人这是最绝佳的主意。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魔，不让自己拿起枪，直接冲进帕瓦兹的藏身之地，用枪嘣了他的脑袋。

　　没错，凯琳得先救出来，比利……得平平安安回来不能受到一丝伤害，不能让他再感到恐惧，并且得让他明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好好接着他，再也不松开，再也不放手。

　　妈的，这些事他现在根本不能想，一想起来脑子就乱。

　　“咳咳……咳咳……”一阵闷咳伴着满口的血腥，雷纳德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缓了好半晌才意识到有人在唤他，他抬起头，看到了埃迪担忧的眼神。

　　“麦克唐纳先生，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

　　“不必……咳……”雷纳德阻止了他，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疲惫而虚弱地问道，“你们定的信号……是什么？”

　　帕瓦兹躲藏的地方是一座半山庭院，地处高势又很偏辟，远离群居，并且四周空旷，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藏身，只能在山底找一处最不显眼的房子，所以想要递出某个物件做为信号，压根不可能。

　　埃迪微微地叹了口气，“枪声，三声枪响。”

　　雷纳德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烬。

　　枪声，信号是枪声。

　　那么……会在何种情况下才能发出这三声枪响？

　　雷纳德知道，那只有在帕瓦兹发怒……想要杀人的时候。

　　至于他想要杀的人是谁？雷纳德不敢想。

　　******

　　自从前一晚帕瓦兹无端端发了一通邪火以后，更是命令所有手下无事都不得再接近三楼，那些人只能在一楼呆着，这样一来比利的自由空间更大了，他白天将二楼整个搜了一遍，大部分房间依旧是空的，甚至是没来得及收拾的净水房和杂物室，而一楼除了客厅和餐厅就只剩下佣人的房间了。

　　那些保镖们不住在这儿，不轮值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都守在大门口，或者呆在园子外围专门休息用的独立小楼里。

　　但显然凯琳也并没有被帕瓦兹关在主楼里，否则他不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凯琳究竟在哪呢？

　　比利踌躇着走到一楼，长及地面的深紫色拖地长服显得他更加高贵优雅，充满艺术的美感。这是帕瓦兹为他新做的几件衣服之一，皆是长款宽松的样式，除了给人以飘逸的美感，还能遮掩他浑身上下大小不一的咬痕。

　　也不知道帕瓦兹昨天晚上发了什么疯，抱来几件新做的衣服要求他一件一件换上，看着满意之后再由他自己一件一件脱下来，到后来他有些兴奋，开始直接用撕的，他一边撕比利就一边笑，结果比利笑得越是大声，他撕的就越是过瘾，一件撕碎了，比利就再换一件，活像两个疯子，直到最后帕瓦兹怒吼一声将他从背后按倒在了床上，用力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后方，凶狠得就像一只强行要求交·配的野兽。

　　比利差一点觉得这一晚他肯定是逃不脱了，可帕瓦兹却只是做到这一步，他狠狠咬住了他脖子后方的皮肉，一点一点地用力，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慢慢放开了他，然后自己倒在床上餍足似地大口喘着气。

　　比利痛得眼前发黑，但他不叫停也不求饶，只有继续放声地笑，以此来代替尖叫，他明白，如果他不能够满足帕瓦兹施虐的快感，他越是挣扎反抗，到后来帕瓦兹施暴的手段就只会越多，所以他必须成全他，满足他。

　　然而仅仅一次肯定是不够的，帕瓦兹歇够了便再次翻身覆上，他盯着比利那双紫色的眸子开始心神荡漾，神情迷茫地喃喃细语起来，然后他就着比利平躺的身躯一点点下滑，抬起一只纤细的脚踝，再次一口咬了上去。

　　帕瓦兹就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口一口地吞噬着比利的血肉和灵魂，比利刚开始还能痛出冷汗还能大笑出声，渐渐地，便只能竭力地保持住冷笑的面孔，连呻·吟都变得微弱，疼痛变成了麻木。

　　当然，帕瓦兹不可能真的一口一口吃了他，可伤口结了痂还能复原，帕瓦兹会一次又一次重复制造那些伤口，仿佛是在刻意让他记住被撕裂的痛楚，是对他的惩罚，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疯狂得到疏解。

　　每移动一步都能让比利身上新结的痂重新裂开，可比利仍然面带笑意地一步步走下楼梯，信步走向大门口。

　　“希尔先生，对不起，您……”

　　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因为对前天晚上帕瓦兹没来由的怒火还心有惧意，所以对比利多少存着忌惮。

　　比利很慵懒地瞟着这几个人，“干什么？还想拦着我？”

　　“对不起，是帕瓦兹先生交待的。”

　　比利哼哼冷笑，“哦，是他交待的，那……是交待你们保证我的安全哪？还是交待你们囚禁我呀？”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轻易接话，虽然帕瓦兹明确交待要所有人看住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可床上一两句枕头风就足够把他们这些人都吹到大西洋里边去了。

　　其中一个人硬着头皮回道，“霍齐亚先生让我们保护您的人身安全，所以……”

　　比利摆了摆手，“那就行了，不管我走去哪你们只管跟着，这样可以了吧？”

　　“可是……”

　　虽然帕瓦兹没有再明令将比利囚禁在楼里，可确实也交待了不许他随意走动，这让保镖们感到十分为难。

　　“希尔先生……这……不太合适。”

　　“不合适？”比利挑眉扫了一眼这几个人，然后故作浪荡地往其中一人身上一靠，“那你说……我们在客厅里这样做合适吗？”说完他抬手又指了指安在墙角上的摄像头。

　　那个保镖脸都吓白了，猛然往后退了两大步，比利身子不稳晃了两晃，笑得花枝乱颤，“有意思！”笑完之后才接着问，“怎么样？这回我能出去了吗？”

　　几个保镖相互看了看，皆各自抹去自己头上的冷汗，尤不情愿地做出请的手示，这才一个个跟着走了出去。

　　三天前比利被帕瓦兹用车直接带回到这幢楼前，对周遭的环境根本来不及细看，今天一走出大门口才发现，这个园子占地很大，两边的院墙延伸到很远，和一片树林相连，但也因为四周空旷所以很容易观察到异动，无法藏身，想了想，他转而走向了园子的后方。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他假装百无聊赖地拨弄经过身边的树叶，向身后的保镖们发问。

　　保镖们受了之前的教训，一个个只低头，不再随意出声。

　　比利便自顾走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走出很远了，而越往后走院子修缮得就越加简单，树林多，道路少，但偶尔又会很突兀地出现几条小路，比利犹疑了一下，提起衣服打算穿进其中一条小路。

　　“希尔先生，对不起，这个地方您不能进去。”保镖冷冰冰地阻止了他。

　　“为什么？”

　　这一次保镖们没向他作任何解释，依旧态度坚硬地挡在他前面，而比利也没有再难为他们，他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地方，便显出毫无兴趣地样子返了回去。

　　当天晚上帕瓦兹回来的有点迟，他喝了点酒，略带醉意地摇摇晃晃走进卧室，看到比利正像个妖精似的侧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卷着衣服的下摆。

　　他满眼淫邪地坐在了床边，将一只手覆在满是情欲痕迹的长腿上，轻柔地抚摸。

　　“听说……你今天又难为那些下人了？”

　　没错，他以前的确总喜欢找些人来代替自己，然后让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欣赏，但自从比利回来以后，帕瓦兹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他被其他人触碰一下，而比利越是满不在乎，越是主动放荡，他就越无法忍受，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都杀了，通通喂狗。

　　“Billy，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都给你……”

　　帕瓦兹以前确实送过比利不少东西，名表，豪车，国内外各大品牌的服装和物品，只要能得比利欣然一笑的，他都毫不吝啬，但其实他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并没有问过比利喜不喜欢，他认为只要他舍得给，对于比利来说就都是最好的，比利没有选择的必要。

　　而比利，也只是习惯性地接受罢了。

　　面对帕瓦兹近两日来总是自言自语的常态，比利也并不理睬，他心里正暗暗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凯琳，却听到帕瓦兹突然间问道，“你知道这些日子那个雷纳德·麦克唐纳都干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终于引起了比利对他的注意，比利心跳如鼓，倏地凝视了他一眼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淡漠的浅笑，“我怎么知道。”

　　帕瓦兹接着说道，“霍齐亚家算是完了，呵呵，其实无所谓，完了就完了吧，这个家族从未接纳过我的母亲，它早就不应该存在了，所以……”他摇着头，笑得十分凄然，“我还真应该感谢雷纳德，他做了我这么年一直想做的事，你说……我应不应该把她女儿还给他呢？”

　　比利暗压住内心的喜悦，让理智重新上线，帕瓦兹这是在试探他还只是随意说说？总之，他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太乐观，帕瓦兹喜怒无常，他得时刻做好心理准备。

　　比利嘟起嘴，回道，“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帕瓦兹听闻，突然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趴在床边上和比利脸贴着脸，喃喃说道，“Billy，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麦克唐纳家的那个小崽子，是雷纳德·麦克唐纳把你送回来的，他计划着一边把你送过来换他的一女儿，另一边就集中精力对霍齐亚家进行疯狂报复，他以为这样我就跟着霍齐亚家完蛋了？我告诉你，他想错了！”他长叹一口气，像是了然一切地惋惜道，“霍齐亚家倒了，可我帕瓦兹·霍齐亚可不是个只会依附家族的倒霉虫，我会做得更好，我要让雷纳德·麦克唐纳明白我帕瓦兹想要得到的东西和人，就算是毁灭一切我也在所不惜，而他……哼哼……”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比利，扫向他紫色的眼眸和饱满的红唇，“将失去所有。”